第19章 灭顶之灾

    元封濞派出去的追兵一直没有拿到存灭剑来复命，此时以元封氏族代族长身份自居的他，由于没有举行加冕仪式，所以他在名义上仍然不是乾元国和元封氏族的最高领袖。在安洛城破城接近两个月之后，元封濞决定不再等存灭剑到手，先行召集乾元国下属的各个臣国、佐国和使国的国君到安洛城来参加他的登基大典。以往圣皇登基，不仅要乾元国境内的各个国君悉数到场，就连四大君国和他们治下的臣国国君也要到场庆贺，但是现在元封濞按照原先的盟约，登基之后只可以称“帝君”，而无法称“圣皇”，所以他的加冕仪式自然不需要如此隆重。不过，三个帝君此时也恰巧率军在安洛城周围盘踞，赤昆国的军队虽然早就在返程的路上，但是帝君太初戊的使者还是应元封濞的要求，以赤昆国帝君特使的身份，领着三十几人的队伍，留在了安洛城内，这样，四位帝君也都算是可以参与这场仪式的了。

    等到乾元国的这些属国的国君带着贺礼来到圣都之后，全都被眼前破败萧条的景象给震惊了，圣都内发生的事情虽然他们早就有所耳闻，但当他们真的亲眼目睹了之后，还是不敢相信这座昔日繁华壮丽的巨型城市，如今竟会有如此的惨象。但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这已经是清理整顿了数月的结果了，如果他们看到在那场大屠杀刚结束的时候的安洛城，恐怕他们就会知道什么是人间地狱了。

    元封濞的加冕仪式如期举行，当元封氏族的长老们将乾元国国君的冕旒冠戴在他的头上，并正式宣布他为元封氏族的族长后，元封濞开始登上高台，准备接受各国君主的朝贺。但是让其他各国国君都非常意外的是，原本地位在乾元国之下的三个君国的帝君，非但没有准备表示对元封濞的朝贺，甚至他们在自己的将士的簇拥下，连坐骑都没有下，那种骄横的劲头，让在场所有的乾元国人都非常不忿。就在大家都在聆听着元封濞宣读他的第一道圣谕时，传入他们耳中的话却让他们更加吃惊，因为元封濞并没有说出那句“我，元封濞在此以众源神的名义，受祖先的庇佑，在此宣布成为元封氏族的族长和神谕之境的圣皇”，他们分明听到的，是元封濞说：“我，元封濞，在此以众源神的名义，受祖先的庇佑，在此宣布，成为乾元国的新帝君。”不明真相的乾元国臣民们，尤其是在场的数万名元封氏族的亲族成员，都感觉听错了些什么，可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三帝君的军队便迅速出动，把在场的元封氏族成员全部抓了起来。由于这场仪式事关族长的正式任命，所以所有元封氏族的成年成员要全部到场。而抓捕他们正是元封濞的主意，三位帝君虽然不明白元封濞的用意，但是他们仍然表示了同意，毕竟他们也怕这个强大的氏族，会在将来对自己今日的行为发起报复。

    眼见所有的局势都已经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自己谋划已久的阴谋也终于基本都得逞了之后，元封濞轻声地念动着口诀，只见他纯蓝色的头发，赫然变成了紫色。直到这一刻，所有人才明白了发生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在加冕仪式结束之后，元封氏族的成员被带到了安洛城的城郊，在那里，他们遭到了无情的杀戮。从此，这个辉煌的氏族，走向了衰落。原本乾元国其他下属国家的国君是很想否认元封濞的帝君身份的，但是眼见元封氏族全族人的下场如此凄惨，他们明白自己一旦敢于反抗，下场一定更加凄惨，索性就忍气吞声，并纷纷表示对新任帝君的认可和祝贺。

    那些被屠戮的元封氏族成员控制着乾元国境内的五个臣国和七个佐国，元封濞按照之前的约定，将他们分给帮助他起兵的四个君国，但赤昆国的使者，以未得到自己国君的授权而婉拒了，为防止受到元封濞的报复，赤昆国使者很快便率领自己的随从离开了乾元国。而剩下的三个君国就欣然接受了这些割让出来的国土。其中乾元国东部的一个臣国和三个佐国归了寻驰国国君，西部的四个臣国和四个佐国则由另外两个君国瓜分。但是在后来的分赃中，由于两国对如何平分这些国土分歧很大，而且火宁国由于和乾元国之间隔着一整个月泽国，根本无法对这些新得到的国土形成有效的统治，因此月泽国国君背弃盟约，独吞了这剩下的八个国家。但是这也导致两国在这之后的五六年间一直发生着不断的摩擦。

    元封氏族的灭族之祸令乾元国举国震动，新帝君的血统问题，以及他与其他君国签订的屈辱条约，都让他在整个国家中声誉扫地。而且，由于他没有掌握存灭剑，又无法再像之前所有的圣皇那样组织起一支强大的军队，所以这位名义上统治着乾元国的帝君，几乎丧失了对下面所有属国的控制，有时候不得不请寻驰国和月泽国的军队帮忙镇压下面属国的反抗。而他的这一系列行径，让人们对之前的圣皇产生了无比的怀念，加上民间传闻老圣皇未死，只是逃到了别处躲了起来，出于对新国君的痛恨和元封氏族的同情，人们纷纷将元封濞未来得及清除的元封氏族残存的年幼族人保护起来，并秘密寻找老圣皇的下落。元封濞自然也是没有停止过寻找老圣皇的行动，他深知只有自己拿到存灭剑，虽然他无法使用这把剑中蕴含的强大魔力，但是只有他手握这把圣剑的时候，他才有可能让所有乾元国的人，承认自己统治者的身份。

    然而，数年过去了，再也没有人找到过老圣皇的踪迹，他没有按照自己原先的打算，逃到臣国中寻求援军，就好像消失在了安洛城西部那茫茫的山麓之中了一样。这几年中，人们也没有再见到存灭剑，仿佛圣皇和他手中的圣剑，都只是人们记忆中的传说一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在这之后的数十年间，神谕之境内各个君国由于没有了圣皇的管控，帝君们便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随意地进行着征战和杀伐，各个地方都不再像之前那样稳定和平静，在动荡的时局下，各个国家之间的边界不再如之前那样稳定，甚至君国直接强行改变下属国家的存续也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乾元国由于在五帝之变中元气大伤，所以它庞大的国土成了各方觊觎的肥肉，在各方势力的蚕食鲸吞之下，这个昔日辉煌无比的国家变得满目疮痍。

    其实，作为一名曾经也征战四方的统帅，元封濞虽然憎恨杀害自己父母的元封氏族，但是他作为“一国之君”，并不想自己的统治下，让乾元国越来越羸弱不堪。但是他一再使用的权谋最终还是没有完全随了他的心意，在乾元国东西两边的两个君国中，寻驰国国力较弱，但是他仍然要拼尽全力，才能保证自己和对方保持均势，至于原本就实力强劲，且在五帝之变中获得最大好处，如今几乎是整个垓荒大陆上最强大力量的月泽国，元封濞无论怎么努力，也都无法与之正面抗衡，要不是因为火宁国在另一方牵制着月泽国，恐怕自己想要保持自己的帝位都是一句空谈。当初他之所以提出那样的割让方案，原本就是打算让两国都在本国有势力存在，以利用二者固有的矛盾，对他们进行牵制，但最后没想到会让强横的月泽国破坏了自己的全盘计划。加上自己无力控制境内的反对势力，有时候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寻求东西两方势力的帮助，而这两个君国由于在乾元国有自己的属地，而他们的属地又来自于和元封濞的协议，所以他们也不愿意彻底和这位史上最弱的乾元国君主翻脸，各方就在这种各怀鬼胎的状态下保持着令人尴尬的平衡。

    元封濞始终固执地认为，只要自己可以找到存灭剑，他便可以以一己之力，扭转这种让他窘迫的困境。但是眼下，他连存灭剑在哪里都不清楚，他的想法，也只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而乾元国，乃至神谕之境的未来，能否再次如十六万年前那样，再次因存灭剑而得到改变，就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了。源神庇佑的这片土地上发生了一系列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源神们似乎仍然没有做出什么明确的指示，那次有关于魔童降生的神谕之后，源神们给出的神谕往往都是一些比较模糊的辞令，对于任何的人们所认为的暴行或者善心，源神们都没有表达过任何的看法，人们只能从灵魂的牵绊中感受到源神依旧没有远离他们。

    而魂佑时代，也就在这种氛围下，正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