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苏锦年
主仆二人打闹间，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会宾楼门前。
照旧是上回那个尖脸猴相的伙计迎来出来，他笑的两眼眯成了一团，迎着楚筠直接上了楼上雅间。
一盏茶的功夫，罗掌柜敲门走了进来，行礼后，楚筠请他坐下说话。
罗掌柜从怀里掏出几本账册，恭敬道：“姑娘，这是我找了从前四家店铺的掌柜，上面记录的是他们经营时的盈利，总共盈利是三万六千八百两。”
“秦氏掌管店铺生意后，与赵家带来的掌柜不合，您母亲辞世后，这些掌柜也没做多久都相继离开了。是以几家店铺都只在这些掌柜手中经营了五六年不等，前期店铺都在积累人脉，以求在京城稳住脚跟，等到客源稳定时却给他人做了嫁衣，所以才这点盈利。”
楚筠翻看着账册，上面记录的十分详细，且这些掌柜都是赵家带来的人，人品是信得过的，点了点头。
这些银两虽说不多，但大部分都被秦氏拿去补贴她娘家，就凭这点想必父亲知道真相后定会勃然大怒，但凡有头有脸的门第是绝不会觊觎一个内宅妇人的嫁妆，何况现在侵占自己先夫人嫁妆的还是自己后娶的续弦，这话要是传出去名声保不住倒是其次，官场上原本就对他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到时候只怕弹劾的折子会如雪花片一般飞入乾清殿。
楚筠叹了口气，此事就算能让父亲对秦氏再厌恶几分，但她毕竟是楚家的当家主母，和父亲是荣辱一体的，父亲为保仕途是绝不容许此事传扬出去，但偌大一个楚家内宅不可能无人当家，芙姨娘才刚上位，身份尚且低微，父亲又会如何处置秦氏？
“哗啦”一声脆响，是凳子被人猛地一脚踢开的声音。
楚筠收回思绪，仔细听着屋外的声音，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
“你就是苏锦年，你主子不是王爷吗，怎么还要出来的靠帮人写文章来挣这三瓜两枣的？”
只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喝道：“与你何干！”
“看来晋王是没把你当自己人看，不如跟了我们爷，保管你前途无量。”
晋王？楚筠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怎么还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下欺压他的人，不愧是草包！
她推门出去想看看究竟，只见楼下大厅，一群人凶神恶煞地围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
“阁下究竟想怎样？”那个叫苏锦年的少年挺直了背脊，在这么多人的围堵下，也没露出半分惧色。
为首的男子阴笑道：“也没想怎么样，看你文章写的不错，来，现在给爷写一篇痛骂那草包王爷的文章出来。否则”他说着，便活动着手腕，将关节掰的咯咯作响
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苏锦年挺立如松，并未被这番威胁吓退，反而是逼近几步，迎上对方的挑衅，脸色铁青道：“那你又是谁的走狗，既然来寻仇，你主子连面都不敢露，怕是被我们五少打怕了吧。”
“柴哥，别跟他费口舌，直接打一顿就老实了。”身旁一个长相凶恶的人说道。
为首的男子一个眼神示意，那恶奴步步逼近，挥手出拳，苏锦年铁骨铮铮立在那儿，没来得及躲闪，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啊！”耳边响起一声惊呼。
预想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来，苏锦年睁眼一看，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恶奴现下正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旁边是碎落一地的瓷片。
“是谁！给老子出来！”
“以多欺少啊，京城的人都这么没风度吗？”顺着这一声如清泉般悦耳的声音望去，苏锦年看到一个梳着朝云髻的少女正倚在二楼的扶栏上，她面带讥笑，悠闲地嗑着瓜子儿。
“哪来的臭丫头，敢坏爷的事！”说话间，有几人朝楼梯口走去，想上前来抓人。
楚筠一个眼神都不曾变化，抬脚将那几人踹的从楼梯上翻滚下来，紧接着单手撑着扶栏，丹田运力，翻身一跃，随着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她稳稳当当落在苏锦年身边。
“有点本事，给我上！”
身后一人手中拿着棍棒使出招式朝楚筠飞扑过来。
眼见形势突变，苏锦年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想也没想便冲上前挡在楚筠前面，棍棒一声闷响落在手臂上，他吃痛惊呼了一声。
楚筠一把将他拉至身侧，随即飞身踢向那人，将那人踹出几米远，摔落在地。
身后的随从见自己同伙出师不利，怒目瞪视，一窝蜂地扑上前来。
眼见舒适雅致的厅堂成了混乱的打斗场，客人都吓的魂飞魄散，罗掌柜暗中遣人速去衙门报官。
这群人似乎来头不小，否则也不敢光天化日的在这里闹事，此时见他们一群人围着一个文弱的书生和自己老东家的千金小姐，罗掌柜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楚筠推开苏锦年，在眼前方寸之地施展开拳脚，她的一身武艺是楚老太爷亲自教授的，不是那些个花拳绣腿的表面功夫，一招一式都时上阵杀敌的真本领，很快便把眼前的几个人撂倒在地。
眼看自己的人节节败退下来，为首的那位叫柴哥的男子脸色铁青，再也坐立不住了，眼瞅着这女子身手不凡，也不知是什么来路，便有几分忐忑，可别招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
他们今天得了主子的命令来教训教训草包五皇子薛豫的伴读苏锦年，替主子出出气。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陈咬金！还是个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这要是回去复命，主子那儿肯定是不好交差的，但也总比顶着头皮硬上，被这女的一顿拳打脚踢，完了回去还得受主子一顿毒打的强。
挨打这事儿，能少一顿是一顿，小命要紧。
“苏锦年，今儿算你走运。”他嚣张地吼了一句，朝地上几个正呻吟着，不是捂着肚子就是抱着腿的手下使了个眼神，准备撤退。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厅堂浑然被一片阴影笼罩，暗沉了下来，随即一队穿盔带甲，手握腰刀的官兵从外面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
带队的人一身靛蓝色官服，威严肃穆，迈着流星大步走了进来，来人正是京兆府尹胡自山。
听闻衙役来报说有人在会宾楼聚众闹事，他当即丢下手中事务，召集了一队人马，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忠义坊乃是达官贵人们聚集的繁华之地，居然还有人敢在此地闹事，看来是不把他这个京兆尹放在眼里。
“谁在此闹事？”胡自山身侧的随从高声喝道。
那群正要撤退的恶奴顿在原地面面相觑，为首的那个叫柴哥的人脸上倒是不见慌乱。
罗掌柜立马迎了上去，指着苏锦年道：“大人，这位少年时常在我们酒楼帮人写些文笔书信，今日不知怎的被这群人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