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浮现
谷子的离去给他家里人带来沉重的打击，而这也证实了格伯洛残酷的生存法则。谁也无法揣度异星生物的想法，即便祂们都是幼体，也不乏有危险潜伏在其中。
谷老师家的遭遇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祂不满足，格伯洛的美梦是不会停下来的。
“好可惜啊，又走了一个，”虚空中，仿若有无数只眼睛在注视着美梦里所发生的一切。这里总会有新客人加入，也会有老客人退出，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最近，格伯洛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凡是来自这颗不久前才发现的蓝色星球的生物，总是能给祂带来不一样的视听盛宴。
祂从未见识过，像蓝色星球上这般的生物：理智与非理智不断来回切换，各种情绪层出不穷，完全无法预料他们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这才是祂理想中的玩具。
“我邀请他们来我家做客，那他们会不会邀请我呢？咯咯咯~”
……
入秋，金黄色的浪潮带走最后一抹葱绿，孩子们踏着轻盈地步伐，奏出秋天独有的歌谣。
鑫荣中学，四楼初三部，一个新闻从这里传开。
“听说了吗？”少女一脸神秘地跟身边的人聊着，“最近流传出一种怪病，得了之后一个星期卧床不起。”
其中一人嫌弃地摆了摆手，“这种病不多了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不不，没那么简单，”少女接着补充道，“这种病目前发现只出现在了比咱们小几岁的小孩身上。”
“那，那又咋了？”听到这话，那人稍稍有点紧张起来。
“哎？你还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这要是什么传染病，咱学校出现那么一例的话，看你还咋不咋。”
另一旁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很是担忧，“我听说，这是不治之症，目前发现的几例一个星期后都……”
“咦~快别说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少女扬眉，“刚才不还牛哄哄的不当回事的吗？现在知道怕了？”
“你不怕？”
“怕？”少女双手伸进桌洞里掏出一副口罩给自己戴上，“我会怕这？”
众人汗颜，不怕你戴什么口罩？
这则消息在各大中小学校广为流传，掀起一股“口罩流”。
官方的回答是，这些孩子得了一种类似于“嗜睡症”的怪病，但并没有发现任何病毒的毒株以及传播的途径，让市民们不要惊慌。
可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那些还在躺在病床上，无法苏醒的孩子就是活生生的证据。他们的生命都在倒数，医院却只能提供维持基本生理机能所需的营养输送。这些都无法让家长们冷静看待。即使没有传染性，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暴露在危险之中。
格伯洛的美梦是全球范围的，各个国家或多或少都出现这种情况。各国政府都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针对这一“病症”的研究，无论是哪个国家，得到的唯一结论就是——睡着了。
可这对于那些生活在“美梦”中的孩子，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压力？他们之中，有绝大多数的人都像乐鸣浩那样，认为这只是一场梦，一场随心所欲的美梦。
有人尝试把真相全盘托出，但最终……
“妈妈，我知道怎么回事。”
“爸，我跟你说，是这样的。”
“我有话要说。”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格伯洛语）”
“那个梦是……（格伯洛语）！”
是的，没有人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甚至一度被认为是生病的前兆。这些孩子无一幸免，被扭送到各大医院，研究所，又或者是精神病院。
他们都是孩子，遭遇这种情况，会害怕到语无伦次，是正常现象。那些大人是这样说的。
一场梦带来的恐慌持续了一个月，最早一批退场的孩子都已经去往天国。突然有一天，全球不再新增病例，人们的生活回归到了正轨，这次事件激起的水花最终归于平静。
……
某报社，办公室内。
文件，报刊散落一地，女人尖锐的咆哮声，物品摔落的声音偶尔传出。在外面办公的人都埋头干自己的事。
“这都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不知道。”
“13。”
同事纷纷看向那人，他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又记了一条杠。
“现在是14。”
门外，有两个看热闹的把耳朵附在门上倾听。
“这么大的新闻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毫不作为，无能！废物！”
“这不是草菅人命吗？而且还都是些花骨朵儿，我们不为他们发声吗？”
办公室内，只见一个头发凌乱的短发女子跟坐在办公桌前的地中海的中年肥胖男子怒斥着。
“已经没有病例了，还想怎样？再拿这件事说事，谁会理我们？”男子端起茶杯，热气把眼镜弄得雾蒙蒙的。
“怎么没人理？这难道是什么小事吗？只要我们都为他们发声……”
男人抿了一口热茶，冷笑道：“就凭你？”
“什么意思？”明明说的是我们，却单单把她自己拎出来。
“不管是你，还是我们，作用都太小了。”
“万一就差我们呢？”
“没人会做这种事的。”
短发女子咬紧牙关，攥紧的手心隐约能看到一丝鲜血。
“那他们呢？那些被关在研究院，精神病院的孩子们呢？就这么不管他们了！”
“他们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男人放下茶杯，座椅后撤，腿搭在了桌子上，语气很不得人心。
“哈？这也能叫活的好？这也能叫活着？”眼看得不到回复，女子毅然转身，摔门而去。
在门外凑热闹的二人被吓得差点儿坐地上，女子瞟了一眼，头也不回的向出口走去。
办公室内，男人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照片，滚烫的液体无声滑落，啪嗒一声砸在照片上，上面是他和他肩膀上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的合照。
“我们这些小人物，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
鑫荣中学，操场上。
在看台附近，两小只背靠着背，喝着热奶茶，好不惬意。
“老陈，”乐鸣浩把奶茶举起，对准阳光，小脚丫左右来回摇晃，“你看这杯珍珠奶茶，像不像格伯洛？”
“怎么说？”
“我们就像这些珍珠，在浑浊的奶茶里看不到彼此，只有靠近了才能看见对方。”
“你再看这根吸管，我们吸一口，奶茶就少一口，吸一口就少一口……”
老陈听着有点烦躁。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奶茶这么好喝，珍珠没有吸完，这个美梦也没有结束，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们？”
“不会的，”老陈目视远方，语气坚定，“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