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醒时分，开学
“滴滴，滴滴。”伴随着刺耳的铃声，小猫艰难地从床上爬起，关闭了手表上的闹钟。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稚嫩的脸庞，枕头上还残留着犹有余温的口水。小手轻揉着惺忪睡眼，接着又瘫倒在床。
现在是六点整，还能再睡十分钟，就十分钟。
今天是暑假结束后的第一天，大型灾难片《开学》即将开演。大街上忙碌的身影多了几分青涩，平静的校园再次响起朗朗的读书声。
鑫荣中学 初一（2）班教室内
新面孔和老面孔齐聚一堂，有欢笑，有愁容。纯真无邪的笑声充满小小的教室。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在哪里？你小学在哪里上的？你玩过……
熟悉的上课铃声响起，随着一个靓丽的身影推开门，款款走到讲台前，原本乱哄哄的教室也安静下来。
第一眼，只见她身着一袭米黄色连衣裙，那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仿佛精灵一般精致可爱，惊得小小的人儿爆发出一连串的感叹声。
第二眼，那如瀑布般的长发随可人的转身而飘动，纤细柔长的手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出“谷芝兴”三个大字。
第三眼，回眸一笑百媚生。这开学第一天着实给每个幼小的心灵留下浓厚的一笔。
“同学们，大家好，我叫谷芝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三年时光，请多指教。”
……
课间，少年拍案而起，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头也不回地想要逃离这里。
“乐鸣浩？你怎么了？”
老陈看到朝他走来，莫名顺拐，眼里还布满血丝，脸上还有淡淡泪痕的小猫，委屈到说不出话来，噗的一下把头靠在他的胸前。
他一手轻抚小猫柔软的头发，一手轻拍其后背，明显感到小猫浑身颤抖，嘴里的话含糊不清。
就在这时，一对双胞胎也从2班教室走出，看到不远处的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邪恶一笑，径直朝二人走去。
“呦？这不是乐乐嘛？嘬嘬嘬~”
闻言，二小只异口同声怒斥道，“那个字念‘悦’！”
“哎呦，好可怕，小狗狗找到主人了，腰杆子也直起来了。”
“可不是嘛，狗仗人势。”
双胞胎一唱一和，一副贱兮兮的嘴脸。
见有热闹看，围观的群众也逐渐多了起来。
“嘴巴放干净点，乐鸣浩不是小狗！”从双胞胎的只言片语中，老陈也大致明白了缘由。
乐鸣浩的姓是多音字，作为姓氏多为同“音乐”的“乐”发音，而面前二人指定是拿发音开玩笑，还取了常作为小狗名字的“乐乐”来调侃。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如此侮辱性的绰号，还发出嘬嘬的声音，搁谁都忍不了。
老陈知道，遇到这种情况，乐鸣浩嘴笨，还是个爱哭鬼，绝对吃了哑巴亏。如果不改变现状，这初中三年一定会很煎熬。而他，就是乐鸣浩的嘴替。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部分知道真相的人也分成了两拨，纷纷加入了“战场”。直到有老师来了，才草草收场。
放学后，公交车上。
小猫依偎在小鸟的肩膀上，手上来回搓着衣角。夏天的尾巴还在追赶，汗水浸湿了两小只的校服。现实总是不能称心如意，但我们总会在梦里相遇。
……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靠在校门口，这个时间点只剩下零零散散的老师。行走在夕阳斜照的操场上，那一点米黄色显得格外亮眼。
“谷老师，你来啦。”
“嗯，来了。”
“上车吧。”
黑色轿车逆着下班车流的方向，朝着市中心疾驰而去。
驾驶座上，是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中年男性，透过车内后视镜，他看到伊人的侧颜，没有惊心动魄的美，却如同秋风一般拂过心田。忧郁而愁苦的眼神一览窗外的人间繁华。
“小谷啊，想开点，一切还有转机。”
佳人蛾眉微颦，玉口轻启，并没有说什么。
“现在技术这么发达，一定没事的。”
“医生不也说了吗？只是……”
“只是睡着了，是吗？”
收回目光，一行热泪从眼角滑落。通红的眼珠死死瞪着。
“那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美梦，能让人不愿醒来？”
佳人语气越发哽咽。
“他亲口跟我说过，他还有很多好吃的没吃过，说周末让我带他去游乐场玩，我也答应了，他最爱的玩具，限量款的，就放在他的枕边，他都，不愿醒来看一眼？”
男人被怼得哑口无言。是啊，只是睡着了，怎么可能？醒不过来，那不就成植物人了吗？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没病没祸，怎么会摊上这一档子事？
谷老师的孩子，同样是被格伯洛随机选中的。一个星期前，一次意外，就这样沉沦在格伯洛的美梦里。
轿车已经抵达到市中心的医院，谷老师颤颤巍巍地下了车。
医院的走廊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来来往往的护士，医生看到谷芝兴，都下意识地冲她点了点头。去往住院部一路走来，气氛越来越压抑。
当快走到病房跟前时，一阵拉长的嘀声响起，谷芝兴大脑一片空白，感受不到腿，却飞奔冲进病房……
傍晚时分，当得知需要签字的那一刻，内心深处最后的一道防线瞬间土崩瓦解，长期以来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出，彻底失控，决堤而下，整个人随之崩溃。
“不，我不相信！他明明那么健康，明明还有转机，怎么可能？为何连这一丝丝的机会也要剥夺？他不过是睡着了而已，难道不是吗？”谷芝兴悲痛欲绝地哭喊着，
“他还如此年幼，与班级里其他孩子们年纪相仿，他本应拥有美好灿烂的未来，可他甚至还来不及和新同学们打一声招呼，便这样匆匆离去？”
在抢救室门前的长椅上，谷芝兴仿佛感觉到有一个虚幻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在她的面前。
“妈妈，不要哭了，看看你的脸，像一只小花猫呢，嘻嘻。”
“妈妈，我看到那个玩具啦，正是我最爱的样式，谢谢妈妈哟。”
“妈妈妈妈？妈妈~~”
“啊啊啊！”
谷芝兴的尖叫声响彻整个走廊，回荡在空气之中，令人心碎不已。……
第二天，初一（2）教室内。学生照常上课，但昨晚的消息不胫而走。
“今天谷老师没来。”
“啊，为什么？下午不还有她的课吗？这还是给咱们上的第一次课，就这么放鸽子了？”
“我跟你们讲，听说是谷老师的孩子昨天晚上噶了。”
这重磅消息一出，引来一片哗然。
“这，这也太突然了吧？”
“这，这也太突然了吧？老师看着这么年轻，都有孩子了？”
“你没机会了。”旁边一人看出他的小心思，直接否决。
“滚滚滚，我是想给我哥介绍，但老师那么漂亮，我哥应该不介意这个的。”
“人家是孩子没了，又不是离异带娃，你哥也没机会。”
“是哦，不对，这是重点吗？”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不休，在靠窗位置静静趴着的少年，同样听到这一消息。想起昨天帮自己解围，教育双胞胎的人正是善解人意的谷老师。
“乐鸣浩，多好听的名字。我见过很多同学给别人起难听的绰号，这样是不对的。你们当众侮辱他，说他是狗，人家的心里得受到多大的伤害？”
“课堂上是涂伊先起的哄吧？你们两个就这么借题发挥？”
“同学间友好团结的气氛就是被你们这样破坏的。”
“好好给乐鸣浩同学道个歉，握手言和，今后不许再说乐鸣浩是小狗了。”
谷老师……您现在一定很痛苦吧？等放了学，我就去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