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抉择
“只要放了她，我窦卿任凭你处置。”女人卑微地恳求道。
“不要！你快走——你以为你是谁？我恨死你了”
没等齐嫣然说完，就被梁子殷蛮横地用帕子封住了口，他剜了一眼挣扎的女人，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手。
“你不要动她！有什么尽管冲我来！”
即使她心里已经知道女人厌恶她，可亲耳听到，她的心还是隐隐作痛。
“你瞧瞧，怎么还给朕演上深情了呢？也对，毕竟是要做生离死别了”
梁子殷傲慢地坐下，好整以暇地对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命令道：“朕时常也困惑，你们紫庄阁不过是一个江湖派别，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声望？”
要是知道紫庄阁在大梁伟业尚未缔造之时就已经存在，梁子殷断不敢有所困惑。
“你说要是你一个堂堂阁主给朕磕头，那朕的威望是不是就在紫庄阁之上了？”
梁子殷得意地大笑起来，等着女人的反应。
窦卿麻木地跪着，眼神里没了光，余光见齐嫣然越是对自己摇头争着，她就越觉得讽刺可笑。
齐嫣然恨透了自己，可她窦卿就是喜欢自己作贱自己。遇见齐嫣然，她就再也没有了底线。
她连叩三拜。
“还要我做什么？”
梁子殷也没有想到女人竟这么容易就给自己磕头了，他只觉得没了兴致。
“堂堂阁主也不过如此，外人都把你传得那么神，朕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
他给身边的少年使了个眼色，顷刻间，十来个身形彪悍的黑面男人就围住了她。
“你是阁主，武功自然是在他们之上，所以你只能用一只手。”
梁子殷噙着笑，走到齐嫣然身边，扯下她嘴中的布。现在他算是知道了，看这两人的爱恨交织可有意思多了。
“你走啊！窦卿，你听到没有——我不爱你，我只想逃离你，这一次的出逃也是你要是不走，我会恨你一世”
齐嫣然还在歇斯底里地呐喊，如墨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披散下来，隐隐遮住了她那双满含泪水而通红的眼睛。被捆在柱子后的手，也在不断地摩擦挣扎之下，沁出了血，浸红了素色的绳。
“一旦你两只手同时出招，那么”梁子殷去撩女人的发丝，却是被啐了一口。他阴笑着，忍住了扇女人的动作，他有的是法子来折磨她。
“好，我答应你。”
窦卿害怕自己再犹豫一分，女人又要受难。
锣鼓一响，女人后退几步漠然扫视了一周，大汉们也摆开阵仗，呼着粗气，凶神恶煞地围了起来。
由硕大健壮的体型就可以看出这些大汉并非大梁人，几个回合的交手下来，窦卿便有些吃不消了。一个没留神，后背便狠狠地挨了一掌，她跌倒在地，来不及喘一口气，只能徒手去接拳。
梁子殷看得兴致高涨，一开始他还担心女人真的会险胜。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场上的女人已经败下阵来，连受要害之处。
“能过这么多招，也算是有几分厉害了。”
窦卿软倒在地，尝试着要站起来，却又被大汉无情地踹下去。她放弃了，满面灰尘混着血，狼狈不堪。
一瞬间的耳鸣，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她摇了摇头，顺着齐嫣然的方向看过去。女人哭得不能自已。
也算是为自己掉眼泪了，不是吗？或许她只是毒舌了一点，她的心里是有自己的吧。哪怕自己只在她心中占了一小块地方。
窦卿这样安慰自己，嘴角尝到咸涩的味道。
“唉，不过朕还是高估你了。原以为你会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谁知是如此没用。”
梁子殷现在无所畏惧了，他径直朝女人走过去，嘲讽着。低头见她沙土中带着血迹的手，冷哼一声，踩了上去，旋转间面部的肌肉可怕地抖动着。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人……”
女人的额头沁出密汗，强忍痛意，待男人抬脚后，她才见自己的手已是血肉模糊，丑陋难言。
“君子无戏言，要让朕放了她，也可以，只怕朕说的，你做不到……”
男人弯下腰，眼里闪着讥讽的幽光。
城门外的人早已等得焦急不已，可女人事先吩咐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擅自闯入城楼。只要窦卿一天还是紫庄阁的阁主，他们就不能违抗她的命令。
“哥，我等不了了！要杀要剐随师姐，我现在就要进去！”
半天不见女人出来，仙灵心急如焚。
“师兄，就让我们进去吧！”
“就是！别让那狗皇帝觉得咱们紫庄阁没人了！杀进去！救出阁主！”
“杀进去！救出阁主！杀进去！救出阁主……”
一呼百应，平日对窦卿不屑的人也都纷纷请缨。如风心里何尝不着急呢？只是规矩就是规矩，何况这又是窦卿亲自恳请自己的，他不能……
“哥……”
“所有人听令！谨遵阁主的吩咐，不得擅自闯入城楼！违令者，斩！”
女人的功夫在自己之上，他如风选择相信她。
“这……”
“太憋屈了……”
除了现在的阁主窦卿外，如风便是紫庄阁中最有声望的人了。众人也只是小声抱怨着，不敢有异议。
烈性的毒酒已备好，只等窦卿选择。
“怎么？阁主有选择了吗？是阁主饮下，还是由她来饮？”梁子殷摇晃着手中的杯，微蹙眉，有道，“不过，齐妃是朕的爱妃，又痴爱着朕，要是阁主不饮的话，朕可以善心大发，让她自行选择毒酒，白绫，亦或是赐剑……”
至少窦卿的身后是紫庄阁，只要挟持着她，不怕紫庄阁不为自己出兵。到时，一呼四应之下，自己还会畏惧萧梁二人吗？
“不要……窦卿，我恳求你，让我去死……”
眼泪似乎早已哭尽，似野火烧尽原野后的贫瘠，雪花落在齐嫣然干裂的唇瓣上，也换不回一丝生机。
“我本来就不爱你，你若是现在让我饮了那杯毒酒，于我而言也算是一种拜托……从今往后，我就永远不用再见到你了，我是多么，开心……你要是遂了我的愿，我还能念你一份好……”
终于要解脱了。她的心也感受不到痛意了，她已经是没有魂灵的人，是将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