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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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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进入隆冬,萧秦不放心远在西北的梁赢,他不听萧云尹的劝阻,执意要去前往西北。

    “云儿,你是咱们大梁的皇后,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任性了。”看着出落得成熟稳重的女儿,萧秦感慨自己的年老,近年来宫里关于女儿和那位安贵人的闲言碎语,他也没有少听。

    “父亲知道你不喜欢子殷,但是你应当始终铭记,你不仅是他的发妻,更是一国的皇后。”

    萧秦意有所指,他相信谣言的荒诞之事,萧云尹是不会做出来了。

    “父亲,难道大梁的国君就一定是非梁子殷不可吗?我想,还有梁赢”

    “倘若在当时尚未登基时,我要是知道梁子殷是如此一个狼子野心之人,或许我就会扶持梁赢吧。”

    萧秦感慨世事无常,当时的梁子殷既是嫡长子,又对自己恭敬有加。殊不知,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伪装罢了,“可现在不行了。一来家国易主,是大事,不可让百姓忧心;二来梁子殷暂无过错,要是平白罢黜,天下人该如何看萧家,只怕当时候萧家就为人所唾弃,落得一个弑君夺权的千古骂名。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梁子殷已经拉拢了一帮老臣,逐渐巩固了地位,谁又能轻易撼动他呢?”

    萧秦说完,他并不想让女儿担心,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云儿你放心,父亲绝不会让你受到欺压。你只需好好当你的皇后,不逾矩便是了。“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岂能让人欺辱了去。

    送走萧秦,萧云尹内心惆怅,先前愧疚安歌的事,尚未解救,此刻有多了身为皇后的责任使命感。

    “萧伯父跟姐姐说了什么?姐姐看上去有心事。”

    安歌不称萧秦为萧将军,而是萧伯父,她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更加亲密了。

    “没什么,想要去玩雪吗?”

    “可以吗?”

    “可以。”

    安歌大喜,她实在是太兴奋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萧云尹情难自已,亲了亲女孩的额头。她的安歌就应该这样,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她决定把当年不堪启齿的事,永远埋藏在心底。这样就能自己把人一直留在身边了。

    萧秦踏雪而来,直至深夜才到梁赢驻扎的营地。他来时并没有给这边的将士传达信息,梁赢见到德高望重的将军,紧张无措。

    “别忙活了,拿些酒肉来就可。”

    萧秦已是饥肠辘辘,他没有一点架子,包裹一甩便落座了。

    “是是是,快拿酒肉来!”

    梁赢大声吆喝下,年轻的士兵赶忙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酒肉。萧秦也不拘束,开始大口地喝酒吃肉。

    “萧将军前来西北,末将也没来得及准备,真是惭愧。”

    梁赢虽贵为皇子,但他早已编入萧秦的部下。萧秦的军队是纪律最严的,在这里,向来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不必这样说,我也只是一时兴起就来了。西蒙的关税如何?”

    “有了紫庄阁的人出面,西凉国也不便说什么,万事已经妥当了。”除了汇报西的相关事宜,梁赢还细心地说了西北各关卡的情况。

    “在西北的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萧秦满意地点头,亲自给他倒满了酒。他心想自己并没有看错人,面色柔和地看向梁赢。

    “你是做大事的好料子,偌大的西北经你的整顿,一切都井井有条的。”

    “将军过誉了,末将只是按将军说的去做罢了。”

    “不,我看你的能耐不止这一点,若是一直屈居在此,才是真正的大材小用了。”萧秦留意着男人的神情,见他沉默,又长笑着说道,“哈哈哈,老夫老了,这逐鹿还需千里,至于鹿死谁手,老夫怕是没有这个福分看到了。”

    梁赢听不出萧秦是什么意思,听到将军爽朗的笑声,他只是浅笑着添酒。

    大雪纷飞,辽阔的西北大地银装素裹,万物都沉睡了下去。

    有了紫庄阁的插手,这一年西凉国没有从西蒙捞取一点油水,国王者尔坡勃然大怒。然而西蒙的事宜一直都是大王子者尔木在接管,如今办事不利,自然是要对他兴师问罪。

    “住嘴!你真是丢尽了我们敖努特家族的脸面!哼,我真是高看你了!”

    宫室内,者尔坡根本不想听儿子的解释——那分明就是在为自己辩解。他本就不喜欢这个儿子,现下,是更加厌恶了。

    “父王,这次是一个失误孩儿下次一定竭尽所能,一定办得更好,父王”

    “你这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住嘴!”者尔木狠狠踹开跪在地上拉扯自己的者尔木,满是嘲讽,那绝情的模样,仿佛那人不是自己的儿子一样,“你要是真有能耐,早就该使出来了!还能等到这时候?”

    者尔木吃痛地闷哼一声,双手无力地撒开了男人的腿。

    “别以为你在外面树立了一个好形象,将来就是西凉的王了!呸,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老国王将大王子骂得面红耳赤,尽情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大王,小公子回来了”侍卫看到屋中的狼藉,把头垂得更低了。老国王最在意的便是小公子,他不敢怠慢。

    “者而勒回来了?太好了!快请他去主殿”

    者尔坡高兴极了,两边的皱纹深深地挤在了一起,有了慈父的模样。

    侧殿独留者尔木,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方才挨过重重的一脚,而这是拜自己父亲所赐。他艰难地站起来,毫无表情地往外走去。

    “大哥!”走过偏角,者尔勒看到了他,唤了一声。

    “你管他做什么!来,跟父王说说,此次下江南都看到了什么新鲜事?哎,你”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他撇下唠叨的父亲,走到者尔木身边,者尔木的额间满是豆大的汗珠。

    “他那是自作自受,一个没用的废物而已。”

    自己的父亲如此贬低自己,者尔木脸色铁青。偏偏者尔勒还在一旁假兮兮地嘘寒问暖,引得他更加不适,他连昔日的兄弟情都懒得装了。

    “滚开。”他冷冷地拂开男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漠离开了。

    “父王,大哥他”者尔勒无措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神情是那样的可怜。

    “你这个逆子!你怎么跟你弟弟说话呢?逆子,逆子啊”

    老国王在身后气得发抖,咳嗽起来。

    “父王,您要当心身子啊!大哥素来就桀骜惯了,不值得您跟他置气”

    “还是小儿子好啊,咳咳咳”

    老国王感慨,对者尔勒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要是这尔勒是长子就好了。

    “走吧父王,咱们去殿内谈,江南真是好极了,处处都是繁盛的地方”

    “好好好”

    者尔勒把此次游历的所见所闻,耐心地讲给了老国王听。他每说出一件奇闻异事来,都会勾起老国王的好奇心,知道事情原委后,又惹得老国王大笑不止。

    外面依旧飘着风雪,者尔木拒绝了老国王身边相送的侍卫。他就这么顶着风雪,雪地上的脚印深一处,浅一处的。

    多少年了,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做得多么好,自己的父王都不会注意到他。父王的眼里永远都是自己的弟弟者尔勒。可笑的是,者尔勒就是一个寻花问柳的花花公子,真本事没有,讨父王开心,倒是信手拈来。

    者尔木心中的苦涩更甚,这么失神地想了一路,不知不觉就到了自己的府邸。

    “呀——大公子,你怎么不戴一件斗篷就这样来了?”保叔坡脚,看到湿漉漉的男人,他急切地跑了过来,又对身边的家丁说道:“你,快去,多添些炭火,再把炉火搬过来还有你,去让灶房煮碗姜汤送过来”

    “保叔,让我先去换件衣裳吧。”至少在自己的府邸,还有这么一个老头是真正关心自己的。者尔木看着眼前忙碌的老人,顿时眼眶湿润。

    “哎呀,你瞧我真是老糊涂了”保叔放下手中的羽毛掸子,又抢先跑跑去男人的屋里,备好的新的衣物。

    者尔木出来后,他接过老人递过来的姜汤,抿了一口,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他,没有为难你吧”保叔与者尔坡也互相厌烦,私下里,他一直称老国王为“他”。

    者尔木的神色黯淡了下去,老人长叹一声,说道:“你是长子,西凉终归是你的,一切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怎么可以保证父王不会将王位传给二弟?”

    者尔木终于出声了,自古王位总是传给嫡长子,但也不是永恒不变的。就说这次者尔勒游历江南一事,并不只是单纯地游行,从西北出发,途径南诏、乌孙、宣夷等国,每到一处,者尔勒都奉父命拜访了各地的君王。者尔坡这样做,真是处心积虑为小儿子着想啊。

    “他虽然溺爱者尔勒,但者尔勒是个朽木,成不了大器,诸位老臣肯定是会抗议的。而你呢,这些年,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处事有方,深受臣子百姓爱戴,顺承王位,是众望所归的事情。”

    者尔木默不作声,他心里已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谋划。可惜他跟景翊已经闹开了,不然把景翊拉拢过来,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一切皆因苏念芷而起,正是她勾起了自己发邪念。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者尔木徒留懊悔。

    “怎么还不睡?”

    景翊进入西厢房,发觉女人还未歇下。

    “睡不着。”

    苏念芷在那次受到者尔木的骚扰后,她夜里总是被梦魇缠身,睡得极不安稳。

    “放心睡吧,我多派了些人守在府邸的各个角落,纵使他有神仙般的能耐,也飞不进来。”

    那日者尔木就是偷偷潜入了景府,带着一身的酒气,闯入了西厢房。景翊睡在东厢的屋子,一听到女人的叫喊声,就匆忙赶来了。训练有素的家丁,不一会儿便把者尔木围得里里外外三层。者尔木狡猾,他怒扇了自己几个巴掌,扑通跪下,痛定思痛,将一切都归到了醉酒上。景翊顾念他是西凉的王子,不能把人怎么样,但从此俩人算是决裂了。

    苏念芷揉了揉眉心,她见女人呆呆地站着,不禁失笑,拉过她坐下,倒了杯茶水,递给她。

    景翊惶恐,自从上次从文轩阁回来后,她就一直琢磨不透苏念芷为何对自己忽冷忽热的。现在这般盛情,她表现得既紧张又欣喜。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景翊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放心,我就在门外候着,等你睡着了再走。”

    “你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吗?”

    “是,我,啊?我不是”

    看着女人发窘的模样,苏念芷拂过衣袖低笑。景翊则是尬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头。

    “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床足够大,容纳我们二人绰绰有余。”景翊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苏念芷又道,“要是再有那样的事,你就可以及时保护我了,不是吗?”

    “啊——对对对,景翊喜不甚喜,应了下来。她才是那个苏念芷所要小心提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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