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珍惜
01
黎诚带着几袋水果探望何钧平，刚进病房看见他们在收拾东西。
“你们这是干什么？”他不解地问。
“学长你来啦？刚想给你发信息，我和小安商量明天准备出院，先把没用的物品整理整理。”
何钧平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
“这么快就出院吗……”黎诚担心地看向张钧安，要知道何钧平的身体情况还是在医院治疗比较安全。
张钧安只是点点头，没有回答，何钧平笑着说：“我和小安说，不想把剩下的时间浪费在医院里，趁身子还能动，去想去的地方看看。”
黎诚心里一沉，他是知道了吗……
何钧平见黎诚愣在原地，释然地解释：“我的检查结果我看过了。过几天我去趟公司，办理离职。真的很抱歉啊学长，没办法再跟着你工作了。”
“说……说什么呢？抱歉不抱歉的……”黎诚反应过来，心里为他难过，勉强提起笑容，“你不方便去公司的话，我叫人帮你办好就可以了，你安心养病……”
“不用了。有些事情亲自处理比较好。”何钧平偷偷给黎诚使个眼色，看向张钧安。
黎诚明白，把水果放下，岔开话题说：“明天打算几点出院？我过来接你回家。”
“太麻烦你了，现在公司处于关键期，你那么忙，我和小安打车回去就好。”
“没事，忙也不差这一时，送你回家我再去忙也来得及。”黎诚如同往常没心没肺地笑着。
张钧安瞥他一眼，仍旧嫌弃的表情但多了几分笑意：“正好你来了，帮我照顾一下他，我去问问医生，办理出院手续的事儿。”
黎诚笑呵呵地答应了，张钧安出病房走到医生诊室。
“医生，我来问问何钧平办出院的事儿。我们打算明天出院……”
医生示意张钧安坐下，在电脑上点点，看着何钧平的病历微微皱眉：“目前来看，他的情况确实不是很乐观，确定要出院不再治疗了吗？”
张钧安点点头。
医生明白，像这样的患者他也是见多了的，所以不再劝阻。他把办理出院的流程讲了一遍，又详细地嘱咐几句日常护理注意事项和用药方式，最后指指屋外：“走廊里有办理‘麻卡’流程，他这个病后期身体会非常疼，建议这两天办好，别耽误用药。”
张钧安谢过医生，找到医生说的流程牌，站在牌子下艰难地一字一句读着上面的话。
每个字都认识，可是串成一句却进不去他的脑子里，随着视线越来越模糊，没办法再看清楚那些字，他擦擦眼泪，用手机拍了张照。
张钧安调整好情绪，回到病房，若无其事地拿了需要的材料。
没想到，办理的过程很顺利。
拿着何钧平特殊就诊卡，明明是几张纸，他却感觉异常沉重。
他躲进楼梯间，坐在台阶上，直勾勾地盯着这几个黄皮本子，浑身无力。
也不知坐了多久，听见手机响，他才回过神，黎诚的名字在屏幕上出现，他以为何钧平出了什么事，慌忙接起：“他怎么了？”
“平平没事，他让我问问你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回来，他饿了！”黎诚扯着嗓子喊。
“哦……”张钧安深吸口气，“我这就回去，不……再等会，我买点吃的再回去。”
张钧安拎着一堆吃的，把证明藏好，调整完状态走进病房。
“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黎诚起身，接过张钧安手里的袋子。
“到底是你饿还是他饿？”张钧安撇撇嘴，坐到何钧平床边。
黎诚把餐盒一样一样拿出来，嘴上嘀咕着这个好吃，那个一般，这个又是他的最爱……
张钧安实在看不下去，从他面前抢过一盒，放到何钧平手里：“挑三拣四，又不是给你买的！”
“反正这么多他也吃不了，别浪费了！”黎诚掰开筷子，没心没肺地逗着张钧安，“你还真了解我的口味，买这么多，几乎都是我爱吃的！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何钧平听完哈哈大笑。
张钧安气得翻了个白眼，不过他心里非常感激黎诚，谢谢他还能这样一如从前地对待何钧平，并没有把他当作行将就木的病人看待。
反观自己如同废物一般，动不动就哭，让何钧平担心。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跟他学学，往后的日子肯定会无比艰难，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好。
02
张钧安一直清楚地记得，何钧平出院那天笑得有多开心。
黎诚帮忙拎行李箱，张钧安搀何钧平坐到车上。黎诚特意向李臻借了一辆宽敞的商务车，为了让何钧平在后面坐得舒适些。
“坐好了！这车我第一次开啊，你们最好把安全带系好。”黎诚搓搓手，发动了汽车。
张钧安警惕地检查着何钧平身上的安全带，确认系好了才安心。
何钧平看张钧安紧张的样子，觉得好笑：“放心吧，学长开车很稳的。”
张钧安不信任地摇摇头，叮嘱黎诚：“慢点开，我们不着急。刹车的时候稳点，别一蹿一蹿的。”
黎诚哈哈大笑：“放心吧，李臻这车稳得很！”说着，他轻踩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提到李臻，何钧平关心地问黎诚：“你和李臻怎么样了？我看他对你还不错。”
“我和他啊，也就算是露水夫……夫，当初在一起时也说好，不动真感情，只讲忠诚。”黎诚哼笑一声，“这样也挺好。”
“不动感情，谈什么忠诚？”张钧安不理解地问。
“他说的忠诚，其实就是不让我乱搞。他对那方面有非常严重的洁癖……”
正好赶上红灯，黎诚停好车，回过头接着说：“你们知道他有多离谱吗？我答应跟他在一起之后，他带我去医院，不光让我做身体检查，他也做了！还拿着报告，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让我放心，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黎诚转回头，看着红灯上的数字，想起那时候的李臻，当时竟然觉得他有些可爱。
“他说他不强求我的心在他那，只要我安稳和他在一起，他绝对不会背叛我。”
“没想到李臻这人还挺有意思。”何钧平对李臻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是啊，那样一个少爷，对我一点架子也没有，还有求必应，反倒像他离不开我似的。我也想好了，只要他不打算换掉我，那我就和他在一起吧。”
黎诚坦诚地笑笑，这是他心里话，忠实的伴侣可遇不可求，他有什么好拒绝的呢？爱与不爱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当年真心爱的人不也是离他而去吗？与其患得患失，不如这样无欲无求地相处更自在。
张钧安听着黎诚的话，在后面紧紧握住何钧平微凉的手。何钧平微微侧目看向张钧安，他知道张钧安心里想着什么。
因为两个真心的人在一起实属不易，所以要格外珍惜。
03
黎诚将何钧平他们送回家就离开去公司了。
张钧安把何钧平扶到沙发上让他休息，自己在一边整理拿回来的行李。
他从何钧平的箱子里拿出衣服和生活用品，里面还夹着那本厚厚的相册。
“这本相册这么重，你出差怎么还带着它？”张钧安把相册递给何钧平。
何钧平笑着接过来，如视珍宝地放在膝盖上翻开：“嗯，每次出差我都会带着，因为这里面有我们的合影，想你的时候拿出来翻翻。”
张钧安凑到何钧平身边坐下，看着相册里一张张他们的合影，还是上学时出去旅游的照片，一晃这么多年，两个人忙着各自的工作，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皮皮……”
“小安……”
两个人同时喊出对方名字，然后会心一笑。
“你先说。”张钧安期待地看着何钧平，想知道他们是不是想到一处去了。
“我们出去旅游吧。”何钧平心领神会地说。
“嗯，我也这么想的，你想去哪里？在国内旅游还是出国？”
何钧平摸摸手里的相册，稍带遗憾地低语：“可惜我没有那么多体力和时间，能尽情地游玩一遍祖国的大好山河我就很知足了。”
他说着，把相册放在张钧安的手里：“等我走之后，环球旅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张钧安先是一愣，眼泪马上夺眶而出，慌忙低下头握紧手里的相册，嗔怒地说：“谁说你没时间？等我们玩遍国内，就开始环球旅行！把这本相册塞得满满的！”
何钧平含着泪抚摸张钧安的脸，笑着哄他说：“好，我们每去一个地方就打卡一张照片放在相册里作纪念。这本才能装五百张照片，等它满了，我们换本一千张容量的，然后再把它塞满！”
张钧安撑着笑容点点头。
何钧平见他笑了，轻轻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安，你知道我们最有默契的是什么吗？”
“什么？”张钧安在一瞬间想了很多回答，但是都不确定。
“我们十分默契地在彼此面前忍着悲伤的情绪，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何钧平悠悠地说，顺势躺在张钧安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安心地闭上眼睛。
张钧安默不作声，只是用力地将何钧平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