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无助
01
“患者医保卡带了吗？”
“没……等会儿我去问问……”
“好，你先去。办好住院后，等住院部医生进一步检查吧。”
医生三言两语打发黎诚出了诊室，黎诚呆呆地站在门口，盯着何钧平的化验单发呆。
他不敢回去，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张钧安，更不能让何钧平知道。他找个位置坐下，双手发抖，拿出手机对着何钧平化验单里异常的数值在网上一遍一遍地查着。
没有一个说明是好的，所有结果都指向“癌症”两个字。
黎诚的心掉到谷底，不断安慰自己唠叨着：“还没确诊、还没确诊！我真傻，上网查什么？网上的病症全是癌症起步，不能信！进一步检查之后就好了……”
缓了好久，他把明显异常那几张报告叠好放进怀里，拖着沉沉的脚步回到急诊大厅。
“怎么取个报告去了这么久？”张钧安瞥了黎诚一眼，专心给何钧平削着苹果，头也没抬地问。
黎诚咧嘴不自然地笑着说：“等结果来着，又去找医生瞧瞧，说没什么大事！呦，哪来的苹果？”
“对床给的。”何钧平看出黎诚神色异样，问他，“医生说没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啊……那个……医生说你营养不良……你不是胃疼吗？医生的意思是……胃炎，对！胃炎！还需要进一步检查，得住院观察一下……对了！我回公司帮你取手机和钱包！医保卡在钱包里吗？”黎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越说越紧张，只好找借口逃走。
何钧平点点头，说：“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等我取来直接帮你办住院！”黎诚摆摆手刚准备走，又停下拍拍张钧安，“别乱跑，在这等我回来！”
说完，他飞奔出医院，跑到自己的车里，重重关上车门，靠在车座背上大口喘着粗气。
压抑的情绪随着沉重的呼吸一涌而出，他心里不停地念着，没事的、会没事的……
02
黎诚从公司把何钧平手机、外套连同行李一起拉了回来，替他办好住院，还特意托关系让他住进单人病房。
“我就是扎几天营养针，怎么还让我住个单间？双人间或者三人间多好，人多还热闹！”何钧平坐在轮椅上，张钧安推着，黎诚在一边拿着他的东西，送他去病房。
“单人间清静，你不是休息不好吗？趁这机会好好歇几天！”黎诚带路，把他的行李放好。
“你回去上班吧，我请了假陪他。”张钧安抚何钧平躺好，转头对黎诚说，“谢谢你帮忙。”
“客气什么？我跟王秘书说这两天不回公司了，在这帮帮你，就你一个人也不方便。”黎诚说着看眼时间，“我去瞧瞧医生来了没有！”
说完，他跑去住院部医生办公室，看见医生在里面，便拜托医生去看何钧平时不要提他的病情。
医生确实配合，来病房只是简单说几句，开了些检查项目。
何钧平坐在轮椅上，被张钧安推上推下，在医院的各个检查处穿梭。
“我总觉得我检查的这些项目不像胃炎呢？”何钧平在ct室外排队的工夫，研究着手里开出的单子。
“医生让检查就检查，正好你不是没去体检吗？就当体检了。”张钧安也觉得检查的项目有些多，但是想着住院检查可能就是查得比较详细，也没多想。
折腾大半天，到了下午他们才回病房，何钧平还是感觉不舒服，吃不进去，想睡一会儿，张钧安拜托黎诚去买点粥。
正巧，护士进来了，问：“谁是患者家属？”
“我是！”张钧安起身。
“检查结果出来了，有空去医生诊室一趟。”说完，护士转身走了。
“我去吧！”黎诚猛地站起来，拉住张钧安，“你去给平平买粥，你知道他爱喝什么！我去听听医生怎么说，回头告诉你！”
张钧安皱着眉头，没好气地问：“你算什么家属？你去帮他买些小米粥，我去找医生。”
“平平这边不能离开人啊！”黎诚慌了，他不能让张钧安过去，万一、万一真有问题，怕他受不了。
“我没事，睡一会儿，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何钧平太累了，躺下闭上眼睛，实在没力气管他们两个。
张钧安一脸狐疑地扫了黎诚一眼，没有再听他说什么，径直去向医生诊室。
黎诚紧张地握紧拳头，他见何钧平睡下了，实在不放心那边，便轻轻关好门跟了过去。
才到诊室门口，便听见张钧安歇斯底里地吼着：“他才29岁！怎么就不到半年！你们会不会看病！”
黎诚见势不妙，冲进诊室，看见张钧安正拍着桌子和医生对峙，双眼瞪得溜圆，青筋暴起，宛如怪兽般要生吞下对面的医生。
他赶紧拉住张钧安的胳膊，一边对医生道歉，一边把他拖出诊室，好在医生也是见怪不怪，摆摆手：“让他冷静冷静再来吧。”
张钧安的嘶吼声引来其他人驻足观望，黎诚费尽全力把他拽到楼梯间里。
完全失去理智的张钧安挣脱黎诚，将他重重地推在墙上，揪起他的领子气急败坏地大吼：“都怪你！自从他去了你们公司，没日没夜地工作！是你让他累垮了身体！医生说他得了胰腺癌！最多就能活半年了！他那么年轻！凭什么！”
“胰腺……癌……”黎诚双目颤抖，他在上网查化验单时候看见过，这是最坏最坏的结果，它被称为“癌王”，无药可救……
“对……对不起……是我，我不该找他来我公司……不该让他那么累……对……对不起……对不起……”黎诚低下头，一声声地道歉，他不敢看张钧安布满血丝的眼睛，沮丧地一点点滑坐在地上。
张钧安望着黎诚哭泣的脸，情绪突然冷静下来，他无力地摔在台阶上，颤抖地抱着膝盖将头埋进去，呜咽抽泣。
“抱歉……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怎么能怪你呢……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他……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他……”
他自责地一遍一遍重复着，沉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楼梯间，绝望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