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同
马背上的男子剑眉星目，身子如松，目光清明坚定。
竟是商澹少卿。
“我乃篱义军将领。并非轻视蔚县，只是夹道穷苦百姓众多，一时拖了步子。”
“望玉面神明见谅。”
澹也指甲掐进掌心快要滴血他却丝毫不觉。
商澹少卿望着城墙戴了面具的少年，只觉熟悉，却又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虽是狠毒，却不过十五岁少年，怎可能指挥一众城池。
想到这，他也心生怨怼。
澹也竟将他推落悬崖，如若不是遇到寻他的东篱国国人，他早已被饿狼分食。
可他更想知道，那明媚的少女，是否过得安好。
商澹少卿见城墙上的少年身影久久未动。
他开口，“玉面神明可否开城门，共议天下大同。”
澹也冷哼一声，“大难不死竟还这么虚伪。”
这话只有同他离得近的陈夫子能听见。
陈夫子看向澹也，难不成澹也认识般若公子。
还没他来得及探索。
只见澹也取下一旁的长弓。
一双修如青竹的手此时紧扣着弓弦弯弓引箭。
弓绷成满月，身形却似遒劲古松。
银质面具下平静的脸镶嵌一双沉寂的眼，暗藏着快要溢出来的凝滞杀机。
众人面色齐齐一变。
“嗖！”
弓弦一声震响，箭矢如电飞去。
商澹少卿敏捷躲避，紧拽缰绳。
马儿发出一阵高亢的嘶鸣声扬起前蹄，掀起一片灰尘。
破空发出尖锐啸响的箭直立立射进马蹄旁短短一寸。
崔仲儒从错愕间回过神，瞪大双眼。
“玉面神明，你什么意思！”
千军万马皆为战斗状态，似一令之下便将蔚县撕个粉碎。
一时剑拔弩张。
澹也冷冽轻蔑，“般若公子？你这名儿同你一样伪善。”
“天下大同，你将如何大同？”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贪嗔痴念，七情六欲。”
“若是你为大同，人人平等。”
“那为何你穿的战甲便是上好犀牛皮革做的，而将士的却是以缣帛夹厚棉制的。”
“天下大同不过你收买人心画的一张可望不可即的大饼罢了，实在可笑。”
商澹少卿脸上一凛。
一旁的崔仲儒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想奋力反驳却无从下嘴。
这个玉面神明。
好生厉害！
商澹少卿握着缰绳，似是认真思索过澹也的话。
临于城下的他却丝毫不矮立于城墙上的澹也。
他说，“玉面神明说的是，天下大同不过是美好幻想。”
“可若是连幻想都没有，天下岂不更可悲，若是国家朝着天下大同奔去，便那是百姓之福了。”
澹也声音毫无波澜，“我并非想与般若公子扯对错。”
“不过蔚县一方安隅我能保，就不劳你们篱义军操心了。”
“请回。”
他说完，转身下了城墙。
陈夫子跟在澹也身后，刚刚真是心惊胆战，腿都软了。
生怕般若公子一令之下硬攻城门。
虽说蔚县得天独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那也万万抵不住千军万马的奋力进攻。
不过明明澹也之前的意思是开城门迎篱义军，可为何刹那间便改了主意。
城门外。
崔仲儒气愤不已，“殿下！这玉面神明好不识抬举，不过是个小小蔚县，怎敢与您叫板。”
“不如今天一举攻了这城，让他知道什么叫篱义军的威风。”
商澹少卿看着紧闭的城门，“不可。”
“篱义军建立初心本就为了匡扶正义，为百姓安居乐业。”
“如今蔚县百姓本就饱暖自足，如若我们暴力收服，那我们与我们反抗的残害百姓的朝廷有何区别。”
“落得天下人口诛笔伐不说，篱义军的形象也将毁于一旦。”
崔仲儒重重叹了口气，“那该怎么办？”
商澹少卿反过来安慰他，“无事，总会有办法的。”
“这沿途我见到了许多无家可归的灾民，现在让他们能有个温饱才是重中之重。”
崔仲儒点头，“是。”
他下达命令，“收兵，回城。”
千军万马立马有秩序往回走。
掀起一片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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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楹宁吃着澹也一大早买好的糕点。
她突然开口，“幼菱，宋家可是好相与的人家？”
幼菱一愣，随即双颊通红，结巴，“小姐，我，我如何得，得知。”
越楹宁挑眉，“还想瞒我？”
“你手腕上那个镯子还算不错，以宋三郎家世来看倒算是给了你他能给的最好的。”
幼菱着急，“不是的！我并非有意相瞒小姐。”
“小姐说永不嫁人，我也是要一辈子伺候小姐的。”
她一把把手镯撸了下来。
“这手镯是他硬塞给我后就跑了，如此贵重我不好丢了，等明儿不，一会儿我就还给他！”
越楹宁哭笑不得，“我一辈子不嫁人跟你何干。”
幼菱瘪嘴，“小姐可是要赶走我？”
越楹宁扶额，随后轻声说，“没有谁能永远陪着谁。”
“我只希望你往后能过得好。”
幼菱眼角通红，“小姐”
越楹宁说，“你只需选你中意的郎君，等你出嫁那日我定会给你好好置办嫁妆。”
“到时就算我不在，你也万万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幼菱瞪大双眼，“小姐，你要去哪？”
越楹宁轻声，“谁知道呢。”她话音一转，“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去看看粥熬好了吗？”
幼菱欲言又止。
她想说，要是澹也少爷听到小姐说的这话，肯定又会很生气。
突然门吱嘎一声被打开。
幼菱看去。
澹也眉眼冷沉站在门口。
她心一跳，不会澹也少爷真的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