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反抗
蔚县荒凉大街上。
流民成堆，馆舍紧闭。
一个身材干瘦到有些尖嘴猴腮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出来的。
他走到大街上。
突然扑通跪下，满脸绝望悲戚。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如今这世道能活着已经很难了，为什么还要增加两成税收。”
“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这话一出，犹如块石扔进平静湖里激起千层浪。
“什么！还要加税？！”
“这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我还有什么能交税的，不过一条贱命，横竖我一家人全饿死了，不如把我杀了省事。”
众人痛苦麻木。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顿时气愤填膺。
“为什么，难道我们不是人吗？当官的吃香喝辣，只有我们百姓活该受苦？”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其他人默默流泪。
“不就是炼狱吗！我亲眼看着我的妻儿老小在我面前咽气，我无能为力啊！”
“我只想活着！怎么这么难啊”
那男人猛地擦掉泪水。
恶狠狠地说，“我打听过的，那些当官的过着的是神仙般的日子，府里牲畜都比我们过得好！”
“特别是京城里的，山珍海味，琼浆玉露，夜夜笙歌！”
“每一口吃的可都是我们的血和肉啊！”
其他人都认命般耷拉着脑袋。
“那能怎么办，他们可是官，我们是民，天壤之别！”
男人攥紧拳头，高声说。
“官又怎么样，皇帝又怎么样，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如若现在有能拯救于我水火之人，我定奉他为神明！”
其他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似对着大逆不道之话吓着了。
压低声音提醒。
“妄议皇上，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男人自嘲冷笑一声。
“呵，九族，我的九族早就没了。”
他浑浊的眼睛望上天，“谁能让活，我就对谁俯首称臣。”
众人微微张嘴，各自散开，但眼底都是震撼和各有所思。
在偏僻无人小巷。
刚才在街上又跪又哭的干瘦男人脸上褪尽悲伤神色。
走到一个修长清隽少年面前。
他说，“公子，我按你的吩咐做了。”
少年将手中一袋米给他。
男人看到米，才是真正满含热泪，感激涕零。
他死死握着手中的米，“谢谢，谢谢谢谢我的妻子终于有救了。”
男人走了，少年也准备离开。
突然一道有些沧桑的身影出现在少年面前。
苍老沙哑的声音。
“但愿天下人，家家足稻梁，我命浑小事，我死庸何伤。”
-
男人说完要加收两成赋税后，街上便时常能见到官兵身影。
个个暴力催收，人人害怕自危。
只是没人发现，这些官兵最后汇集到了一条小巷都各拿一袋小米。
几天后。
群愤高潮时。
天空竟洋洋洒洒下了一场纸雨。
散落在每个角落。
纸上批判皇帝的昏庸，大骂朝廷的腐败，抨击世道的不公。
看得人气愤高涨。
街上出现一群身影，是蔚县所有还活着的学子。
他们高举‘官逼民反’的旗帜。
带头的是陈夫子。
他双眼通红。
高喊。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所有流民百姓看到，震撼不已。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朝代。
陈夫子的声望很高，即使在蔚县的富商高官都对他尊称。
百姓在看到他高举反抗旗帜的时候，百般震惊万般震撼。
心里却是更加躁动不已。
是啊！凭什么！
同样是人！难道那些称王拜将相的人就是天生好命！
就活该将黎民百姓饮血啖肉吗！
此时，官兵倾巢而出，手拿杖棍。
县令为首呵斥，“你们这群贱民要干什么！想造反啊！”
陈夫子丝毫不退让。
冷声道，“皇帝酒池肉林糜烂尽，百姓饿殍寒骨积于道。”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县令轻蔑鄙夷，嘲笑，“就你们这几个鸡都不敢杀的穷书生？”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快滚，不然本县令现在就把你们当街杖毙警示众人！”
陈夫子头颅不曾低下，“若我几人死，换得朝廷一时反省，那便死得其所。”
县令哈哈大笑，“死得其所？哈哈哈，不过几条贱命，本县令养的狗都比你们命金贵。”
他脸色一沉，“来人，将这些反贼绑了，当街乱棍打死。”
“谋反当诛九族，他们的家人一个也不许放过。”
“全部杀了！”
陈夫子身后的学子顿时脸色大变。
怒骂，“狗官！你不得好死！”
其他百姓都握紧拳头，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县令。
县令大腹便便，扫视众人。
“一群比草还贱的贱骨头，再看本官连你们一块杀，快滚。”
百姓心中怒火依然熊熊燃起，后槽牙都咬碎了。
就在官兵一步步朝着陈夫子逼近要将他们绑起来的时候。
一阵马鸣长嘶响起。
朝声看去。
是一道红色身影，他坐于白马之上，头戴镂空银制面具，马尾高束起。
县令瞪大眼睛，“你是谁！”
澹也开口，“取你狗头之人。”
县令探不清对方底细本不想贸然出手。
但听到少年如此狂妄不怕死的话，再加上只是一人一马。
他可是堂堂县令，有何可惧，直指澹也，“将他也一并杖毙！”
澹也吹响口哨。
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不知从哪里涌来，不要命地朝着官兵砸去。
一时两方人手焦灼，谁也不能动谁！
县令在怒骂，澹也充耳不闻。
澹也坐在马背上。
声音如巨石击海。
“我在这，便是为斩贪官，反暴帝！”
“我承诺，我活一日，便保蔚县百姓一日不受冷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