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投诚
澹也爬上听雨苑屋顶。
寒风萧瑟。
但破旧单衣里暖和的衣裳让他不觉寒冷。
他趴在屋檐上，闻着肉香咽了咽口水，可印在他漆黑黑瞳孔的只有那眼角微醺的少女。
她倚在椅子上，长睫颤颤。
肌肤比雪白，透出淡粉。
突然，万盏明灯升起，少女闭眸祈祷，灯光衬得她发丝在发光。
圣洁美好。
澹也不知愣了多久，等回过神脚下一滑打碎一片屋瓦。
再后来。
他吃到了这辈子最好吃的一顿饭。
-
瑞节过后，皇宫中又恢复表面的平静。
但在越楹宁听说淑妃宫里的人频频在这边走动的时候，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怕什么来什么。
仙鹤死在湖边的事在太监宫女都传遍了。
越楹宁自然明白了为何那日澹也会被丢进湖里。
淑妃和七皇子不满二皇子办宴，联合钦天监借着二皇子七月半出生不吉的由头做文章。
先是仙鹤死，这就不详。
再是克死手足，便是大凶。
如若澹也真的死了，届时流言四起，二皇子便失了民心。
淑妃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而越楹宁又是决计不能让澹也死的。
这一杀一救。
她不就撞枪口上了吗！
越楹宁生无可恋。
她万般不愿参与这明争暗斗中，可自她救起澹也后，她就没得选了。
而淑妃在查这件事，势必会查到她头上。
淑妃可不简单，表面上吃斋信佛，可从六品庶女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位置的人又能是什么善茬。
到时候让淑妃知道是她坏了她的大计，定没好下场。
越楹宁看着高高的宫墙。
她不能坐以待毙。
-
弄昭宫
连日大雪，严寒难耐。
但弄昭宫放置了七八个大暖炉，暖得让越楹宁有些微微发汗。
宜妃穿着藏青色织金云霞外衫慵懒地依靠在榻上，优雅地吃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山竹。
越楹宁跪着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地上块块三尺见方的大白玉砖。
一片寂静。
甚至连衣角裙发出轻微摩挲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不知过了多久。
越楹宁膝盖发麻。
宜妃倏地轻笑出声，“你看本宫，真是年纪大了便忘性大，吃着山竹就忘了你还跪着。”
“快别跪着了，赐座。”
越楹宁拜谢，“宜妃娘娘容颜不改，青春永驻。”
她低眉顺目坐在椅子上。
宜妃沉吟又着意地打量她，“倒是个标志的美人儿。”
越楹宁佯装一脸羞涩，“多谢宜妃娘娘夸奖。”
宜妃看着她，淡淡地说，“你说你救了十一皇子，那与本宫有何干系。”
越楹宁一听，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妾无意误了淑妃娘娘大计，夜夜寝食难安，听大家说宜妃娘娘宽厚和善，特此来拜见宜妃娘娘。”
宜妃听这话，勾了勾唇。
倒不是个傻的。
没有直接以此邀功。
“你看你，动不动跪着作甚，快些起来，你倒是讨喜，往后便多来弄昭宫陪陪本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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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弄昭宫出来。
越楹宁脚底都是虚浮的。
往日她是丞相越家嫡二小姐，那即使是太后皇后对她都是笑意吟吟的，可不像如今如履薄冰。
生怕说错话做错事。
卷入后宫争端中，绝不可能独善其身。
不站队的下场就是两边都不待见，所以如今得罪了淑妃她自然得向宜妃投诚。
但不能表现得太聪明，也不能太笨。
太聪明会被忌惮。
太笨会被认为没有利用价值。
着实是累。
目前来看，倒是能求得个片刻安生了。
越楹宁朝听雨苑回，人越来越少，路也越来越偏。
她突然看到假山旁，小屁孩趴在雪地里目不转睛盯着什么。
他手里拿着两根绳子和不在远处支着两个破旧的竹编簸箕，下面还撒了几颗谷子。
越楹宁撇嘴。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就那几颗谷子哪只笨鸟会上钩啊。
就在下一刻，两只鸟雀同时飞进竹匾下。
越楹宁，“”
一只胖呼呼的，长得丑。
一只瘦得没二两肉，羽毛彩得漂亮。
就在越楹宁以为肯定是胖鸟被抓时，随着澹也的手一拉，却是另一只竹匾被盖下。
胖鸟吓得立马扇着翅膀屁滚尿流地飞走了。
澹也过去，仔细将那只漂亮的彩色鸟雀用绳子捆着爪子和翅膀。
越楹宁暗暗吐槽小屁孩吃小鸟还得要长得好看啊，怪讲究的。
下一刻。
澹也抿着弯不可见的唇转身，就看到穿着粉色衣衫的少女。
他一瞬僵硬。
但没动。
少女朝她走过来。
他的双腿像被钉住。
越楹宁看着还是如同小恶狼似戒备地看着她的小屁孩。
很是不爽。
她这在宫中累死累活的、又是出力又是动脑的都是因为谁！
这样想着。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掐住他的脸蛋，使劲地揉。
小恶狼恼怒，眼神可以杀人越楹宁已经千疮百孔。
她的视线倏地被叽叽喳喳的小彩雀吸引。
它扯着喉咙大叫，翅膀爪子都在生无可恋地挣扎。
倒挺像她
越楹宁抢过澹也手中的拴着小彩雀的绳子，将宜妃赐给她的糕点搁他旁边。
“我们换。”
说完没等澹也反应过来，她就拎着小彩雀喜滋滋回去了。
澹也看也没看脚边的食盒。
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前面的少女，莫名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揪红的脸。
轻轻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