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堇凌揽住堇色，似笑非笑地低头看她。
这么仰首看他，便可见他的锋利五官，眉毛斜飞入鬓，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堇容的坚毅，如若不是曾经对堇色做过那等事，她简直真的要相信他是一个俊朗的少年郎了。
看到这张脸，一幕幕不好的回忆立时涌上堇色心头，她脸色变得更为雪白，身子一颤，几乎是反射性地推开了他。
堇凌也并不恼，慢悠悠道，“姐姐看到我，似乎并不是很期待，为什么？”
“可是刚才姐姐在殿前时，本王可是不舍得从姐姐身上移开一分一毫呢。”
他隔着衣裙的触碰，像粘腻的蛇信子一般蔓延过她的肌肤，泛起一阵后知后觉的寒栗。眼下他与她正待在不知何处的凄凉地，环顾四周，周围一片荒芜景象，领自己前去更衣的侍女皆已全部不见，她心中瞬间划过危险的预警。
看她的样子，堇凌好心解释道，“不用找了，那些侍女是本王的人，她们的任务就是今天将你带到此处，而本王便可借离席之由与你相聚在此。”
“这是中秋宴会，你好大的胆子！”
“正是宴会，本王才会如此，所有人都齐聚大殿，想必没有人顾得上我们，而皇宫中最精锐的侍卫也都值守在殿前，又有谁会注意到这里？此等天赐良机，我怎会放过。”堇凌慢悠悠朝她步步逼近，语气不急不缓，“上次放掉了你，本王可是整日整夜地思你念你，姐姐，如今我们终于又待在一起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开心吗？”
堇色难以置信的望着他，连连后退，一股更大的危机此刻横亘在她面前，她脑袋一阵嗡鸣，一刹那，被赐婚的委屈，被众人的轻视，以及即将面临的羞辱像一道道绝望的潮水般打来，她急促呼吸一口，只觉心间涩痛难忍，“别过来！”潮热的血液在身体内尖锐的叫嚣着，战栗的洪水一瞬间从心口迸发出来，她咬牙看他，说出了生平的第一句脏话，“堇凌，你简直是个畜生！”
堇凌怒极反笑，挑挑眉，“多骂几句，姐姐骂我，我都听着。”
说完他向前几步，轻而易举地攥住她柔弱的手腕，邪笑着俯身看她，如同看一只毫无力气的黄羊。“姐姐马上就要嫁给慕容修那个小子了，是吗？那等弱不禁风的笑面虎，我怎能让他先得了甜头。”
“畜生！你这个疯子！我是你的姐姐！”
“那又如何？”堇凌完全不理堇色的咒骂，半拖半拽着她大步往殿里走去，“你我十七年未见，本王可从来没有拿你当过我的姐姐！”
“本王从第一面见你时，就想着迟早有一天，定要对你为所欲为，好好嗟磨一番！”他个高力气大，堇色哪里是他的对手，几步便被他拖至殿外。
那是一间废弃的宫殿，堇色挣扎着，余光中瞥过那殿柱上斑驳的红漆，陈旧而又阴森的殿门，幽深的殿里不见一丝光明，如同深不见底的一张嘴，将要迎来他与她，然后吞噬掉所有的一切。不知是这幽深的景象刺激到了她，还是堇凌口不择言的浑话惹恼了她，她红唇张开，一口狠狠咬向堇凌的胳膊！堇凌嘶了一下，松手之际堇色趁机一把推开他，捂着心口没命地向后跑去。
不要进这个宫殿，她不要进这个宫殿，她要逃出去，她此刻唯有逃出去！她不要委身于堇凌，死也不要！
如若失身，她宁肯死！
堇色拼命地往前跑，不知不觉间，滚烫的眼泪肆虐在冰冷的脸颊上，她狠狠地捂住嘴唇。
不能停，停下来，也许就是万劫不复！
突然间，心跳骤然一停！奔跑的脚步再也前进不出一步，堇色毫无征兆地跌了下去，随即痛苦地俯下身，蓦地咳出一口鲜血。
——背后那道诡异的妖纹，正在看不见的衣衫里栩栩生辉，绽放着妖异的光彩。
大殿，歌舞仍在进行，靡靡绮迤的笙箫声声声入耳。
皇帝慵懒地靠在龙椅上，锦妃被他叫过去卧在身侧，喂他一口一口吃着糕点，“微澜宫做的月饼每年都精美可口，锦妃有心了。”
月饼入口即化，泛着甜而不腻的绝妙口感，美人佳肴在前，皇帝颇为享受微眯着双眼，看到空空如也的身侧，不经意问道，“怎么不见国师？国师去哪里了？”
锦妃柔媚一笑，“陛下您忘了，国师不胜酒力，已经自去醒酒了，不久便可回来。”
“国师陪伴朕多年，怎么酒力还是一点没有提升。”皇帝摇摇头取笑道，“罢了，随他去吧。”
。
刚才还慌了神色的堇凌，看到逃跑的堇色突然间向前跌去，心中狂喜，心想真是天助我也，“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他走向堇色，将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她打横抱起，几步便踏进了殿内。
屋内有一张大床，显然是被人精心打理过，透着完全不符合破败大殿的整洁，一躺到床上，堇色便萎靡地瘫倒了下去，熟悉又陌生的痛苦刀割一般的袭来，她痛的说不出话来，有气无力的语气在堇凌听起来近乎于乞求，“堇凌，我是你的姐姐，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我要是偏不呢？你能拿我怎么样？”她这副楚楚可怜的姿态让堇凌颇为满意，他温柔地为她揩去嘴角鲜血，柔声道，“姐姐可是哪里不舒服？不要担心，过一会，本王便会让你感受无上快乐！”
她的挣扎在他面前没有丝毫意义，堇凌慢条斯理地抽出腰带，沾染上情|欲的眸光凌迟一般逡巡着她，“姐姐今日，美极了。”
“我只知姐姐素日喜爱白衣，如今穿上红衣，倒是别具一番风味，比起以往，甚美！”
今日在殿内看堇色轻纱起舞时，他便失了心智，目光全程一刻不离地黏在她的身上，心底如同烈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这等尤物，慕容修那废物怎配得起，他堇凌定要拥有！
堇色一巴掌打了过去，浑身教痛苦使不出半分力气，更像是软绵绵的手心拍在了他的脸上，堇凌大手顺势覆上她的柔荑，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着迷般凝视她汗津津的小脸。
“这便迫不及待了吗？本王现在就满足你。”
说完，他扣住堇色双手，慢慢向她贴近……
“——你找死！”
一道劲风闪电般劈了过来，杀气只爆发在一瞬间，堇凌身体一颤，反射性捂住了自己的手，有东西坠地的声音闷闷响起。
堇色呆滞地睁大双眼，有喷薄的鲜血染红了她俏白的脸，那正在靠近自己的左手，此刻手腕处正喷涌着淋漓的鲜血，手腕处，竟被硬生生地齐根斩断！
堇凌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片刻后，他呆愣地转过头去，看着尘土飞扬的地面。
一只鲜活的男人的手，此刻停止了抽动，正安静地躺在地上。一阵凄厉的声音尖锐的响彻大殿，如同地狱索命的鬼魅，“——我的手！”
堇凌捂着血流如注的左手，面如金纸。一双乌黑的靴底映入他的眼帘，这是一种侍卫专用的黑靴，通体漆黑莹亮，走起路来铮铮有力、步步生风，堇凌死死盯着那双黑靴，咬牙切齿道，“你是何人？”
来人完全不理他的质问，他便要抬头看那不速之客，还未抬眼，那人便抬起脚来，重重一脚朝他踹去！
这种靴子靴底边缘还配有铁钉，可抗水火坚韧无比，堇凌被那双靴子一脚踢得头晕眼花，当下白净的脸便瞬间肿胀起来，嘴角喷出一片血腥，竟还磕出了一颗牙。
一道玄色身影倏然现身，无萧立在堇凌身前，周身气势如同暗夜修罗。
他双目赤焰一般俯视着他，长腿抬起，便继续向他狠狠踹去。
“无萧！”堇色一个惊醒，他的每一脚都毫不留情，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几脚下去，堇凌目龇俱裂，俊逸的面庞便呈现一片惊心之色，两腮更是鲜血淋漓，堇色看的胆战心惊，这架势，似是要把堇凌生生踹死！
“无萧！住手！”堇色艰难地喊道，但是无萧似乎进入到了一种难以收手的状态，他面色阴郁，周身散发出恐怖的气场，一种强大的威压下，她仿佛看到了曾经在战场上收割生命的那个他——毫不怜悯，毫无人心，堇色忍着疼痛跌下床去，双手抱住他的大腿，“无萧，快停手！”
无萧终于是顿了顿，恶狠狠吐出一句，“他敢动你，我要他死！”说完又是抬腿，一脚狠狠踹向堇凌的肩膀。
堇色心底一凉，无萧是真的动了杀心，他要杀了他！
狂风骤雨的攻势下，堇凌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地匍匐在了地上，“咳、咳咳、”他艰难起身，磕出一口碎牙，面目全非的面色此刻骇人非常，竟有一种让人难以直视的渗人，“竟是你这个畜生，你要杀我？你好大的胆子！”
“无萧，不要！”堇色慌忙道，“他已经受到惩罚了，就放过他吧，不要杀他！”
无萧回头，凉凉的看她一眼，“不杀他？”
堇色怔住。
“不杀他，难道要他杀我？”
冰冷的一眼，可谓是毫无感情，无萧看着堇色，慢吞吞道，“你以为，我就算放过了他，他就能放过我吗？”
堇凌哈哈大笑起来，“没错，你敢动本王，本王必让你九族不得安生，把你生生千刀万剐而死！”
无萧听去了他的话，转身拎起他的后衣领，“是吗？”
看着那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堇凌愣了一愣，“无萧，你敢动我！你知道本王是谁吗？你敢诛杀皇族？”
无萧轻笑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观赏一个天大的笑话。幽深如谭的眼眸就这么直直盯着他，万物的光芒尽数吸纳进入也泛漾不出一丝该有的光亮，地狱之火蛰伏在他眼中，只一眼，他感觉整个心脏都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堇凌突然慌了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四肢百骸传了过来，他嘴唇不可察地抖起来，“我、我是铭王，我是皇帝的儿子！我看谁敢动我！”
“是、那又怎样？”
无萧平静地说道，这种平静更加让人不安，仿佛斩杀万物都毫不在意的一双眼睛，就这么幽幽地睨着他，仿佛他的生死悲喜尽数掌握在他手中。
“不、不要、”堇凌终于崩溃，他颤声开口，“不要杀我、别杀我、”突然间他停止了说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头一歪，便再也没有了动作。
无萧双手交叉，一把干脆地扭断了他的脖子，随即站起身，像是抛弃一堆垃圾一般将他丢到地上，地面随即传来噗通一声，掀起尘土四起。
堇凌错愕地睁着眼，那玄衣少年冰冷的一双眼睛，便成了他死后最后的映像。
他仍是死死的睁大着一双眼睛，也许到临死之际也没有想到，无萧竟真的敢下手杀了自己。
无萧拍拍手，回过神来将堇色扶抱起地面，堇色任由他动作，喃喃道，“他死了……”
“嗯。”无萧不在意地应了一声，摸摸她的身子，“你怎么这么凉？”
堇色缓缓转了一下眼珠，木然地看着他，“他死了……”
“他要碰你。”无萧答得从容，一想起来时看到的那一幕，他只恨不得把他一片一片剐了才尽兴，“堇色！你怎么了？”
堇色俯身，蓦地咳出一口血。
无萧慌了神，掀起她的后背，果然看到那枚不同寻常的纹身又通体灼烫了起来，这纹身自打吃了解药后便一直相安无事，今日为何这么巧又发作起来了？他来不及细想，两指点在此处缓缓为堇色注入内力，堇色却在这时一把推开了他。
无萧拧眉，“堇色，别闹。”
“他是皇子，你把他杀了……”堇色悲戚看着他。
“他该死。”
堇色复杂地看着他，片刻后，她眉目一凛，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你快走！”
“你要赶我走？”
无萧皱眉不解，堇色已是焦急地拽紧他的衣角，急急道，“这里很危险，你快走！”
无萧颀长的身躯被她推动着，一阵欣慰涌上心头，“原来你不是怪我杀了人，还是因为这个？”
“你杀了皇子，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会死的！快走！”
“我不走。”无萧静静道。
从他杀了堇凌的那一刻，他便对自己的生死有了认知，可是，突然间，听了她的话后，他竟对接下来的结果没有了半分恐惧。
堇色一下子哭出来，“你杀了堇凌，他们会杀了你的！你快走！”
“我走了，你又怎么办？”
“我是公主，无论结果怎样，相信父皇也不会杀了我，但是你不同、”
杀皇子，是株连九族的罪名，如若待在宫里，等待他的便只有像堇凌所说那般千刀万剐、生不如死，她自身都已难保，只有让他逃，或许还有最后的一线生机。
“不要。”无萧抱住她，“我走了，我便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就算是死，他也不要再离开她的身边。
“你今日很美。”无萧笑了笑，似是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
她在殿内蹁跹的身姿令他着迷，但是和他一样痴迷的还有殿内无数个男人，他忍受不了他们直直打量她的目光，便赌气离去，返回来却不见了她踪影，他在宫中漫无目的地寻她，鬼使神差下便来到此地。
他庆幸自己来的及时，否则堇色要是真出什么事，他不晓得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见堇色不说话，只伏在自己的怀里痛哭，似是情绪有些失控，他抬起她的脸，为她轻轻抹去眼泪，“你为我流眼泪了？我很欢喜，可为什么心里又很不好受。”
“我们逃吧，”突然间，堇色拽住他的衣角，开口道，“无萧，你带我走吧！”
她不要再待在这个地方，皇宫的每一天，都让她过得无比艰辛，每一天她都无比怀念清明谷的日子，或许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安乐之地吧。可是，他是罪臣，她是皇女，天大地大，又能逃到那里去呢？他们背后作对的是一整个朝廷，皇帝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锲而不舍地找到他们，并诛之！
堇色黯然垂眸，感受到无边无际的绝望将自己淹没。
无萧呆呆看着她，带她走，是他曾经心心念念的愿望，如今她终于肯了吗？
“他们要送我去和亲，”堇色轻轻说着，“无萧，我不想嫁给二皇子，我不愿……”
无萧面色一凛，攥紧了手心。
“我不愿嫁给二皇子，也不愿去那么远的地方……”她想嫁的人，天下地下，唯有一人。
可是，命运又是如此的的捉弄于她，她刚刚学会了爱，马上就会有生死将两人分开。
堇色轻轻擦掉眼泪，推开他，“无萧，你走吧，离开皇宫，好好地活下去。”她看着他，含着泪水的笑意，从未有一次这般动人过。
无萧便也笑了，就算是到了如此境地，他仍能笑的一派轻快，“不要为我担心，人总归是要死的，在死前还能护你一次，也值了。”
“……人总归是要死的？”堇色喃喃，如同梦呓。她抬睫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久久凝视。
他眼底深深倒映着她的面孔，“在死之前，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我不后悔。”
堇色猛地仰起头，印上无萧的薄唇。无萧愣了一下，随即双手环住她的柳腰，俯身加深了这个吻，血腥四溢的殿内，两人吻得深沉难舍难分，直到过了半晌，双唇才不舍的分开。
堇色贴向他的耳侧，轻轻道，“带我回去吧，我们回幽兰殿。”
无萧动情看她，“好。”
火树银花的长夜里，没有人注意到两道轻捷的身影划过长空，翩翩然向着喧闹的方向背道而去。堇色默默看着无萧风中沉静的侧脸，贴在他坚毅的后背，贪婪地感受他的气息。
她知道，也许宴会结束之后，或者用不到结束，便会有人发现那一间废弃的宫殿，发现在那里已经死去的堇凌，然后等待他们的，她不敢再想下去。
但无论如何，她怎能让他独自一人忍受这种痛苦？
无萧越过窗户落了下来，将堇色放躺在床上，马上想要为她传输内力，她却是轻轻拽住了他的手，柔声道，“无萧，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
衣袖滑落，她看到皓白的手腕上，那一朵鲜艳瑰丽的朱砂痣，像是被烫掉的一滴泪。
因为这个东西，李嬷嬷告诫她完璧地交给自己未来的夫君；因为这个东西，堇凌不择手段地也想要得到它；因为这个东西，甚至父皇也要让她完好无损地带着它前去翰天和亲。
堇色不再去看它，扬起下巴，吻上有些怔忪的无萧，“把你给我，可以吗？”
无萧喘了一声，似是没有听清楚她的话，“你说什么？”
堇色将他的手放置自己心口处，让他感受那肌肤之下跳动的心跳，语气缱绻，“无萧，我是属于你的。”
她从出生下来就活在别人的阴谋之中，一生都身不由已被人所利用，这一刻，她突然想要自己为自己选择一次。
不管以后，我的人将会怎样，但我的心，将永远属于你。
。
幽兰殿，焚香阵阵，万物寂静，此时绯红色帷帐下交织着两道缠绵的身影。
无萧温柔地吻着她，薄唇像是带着燃点，一寸一寸的所到之处，均被点燃一束小小的火焰。
他不是没有这样吻过她，但从没有如此极尽缓慢地吻着她，似要把她的所有都烙进他的骨髓，他的血脉。堇色扭动着腰肢配合着他，神态是从未有过的娇媚，声音都染上了几分意乱情迷，两人就这样紧紧绞在一起，吻得绝望而又热烈。
最后一道防线时，无萧喘了一口气，保存着理智抽身而去，不料这时一截皓白的玉腕止住了他，手腕柔弱无骨，却像是有着无尽的力量，生生让他移动不了半分。
“不要停，”堇色柔柔看着他，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求你。”
无萧脑子嗡的一声，最后的理智悉数崩溃，他眼角渐渐染上一抹红色，哑声道，“好。”
“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他一挺腰进入了她，刺骨的疼痛传来，她在他身下，成为了一个女人。
绯红的床帏里，欢|爱没有绮迤，也没有糜|乱，但又无比的主动和热烈，似是灵魂出窍前的最后一次共舞，要燃尽他们最后的热源。
今日是中秋佳节，在那万人欢谑的长夜里，旁人似乎都是喜悦的。两人始终凌乱而又克制，无边无尽的阴影笼罩着这座宫殿，他们都不知道黑夜褪去，等待他们的黎明会是什么。
可是正如飞蛾扑火，蜜里砒|霜，不忍受那致命的苦楚，又怎能品尝那不为人知的欢愉呢？
最后的顶峰之时，窗外漫天的烟花一瞬间绽放在夜空中，无萧俯身吻掉她眼角的眼泪，眼底也仿佛染上了瑰丽的烟花，“我爱你。”
一只飞蛾落在烛台之上，悠悠地扑入火焰，瞬间变为齑粉。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床上，像新生的婴儿一般蜷缩着相互取暖，他们在无声地等待着，也不知在到底在等待着什么，直到一道尖锐的声音终于划破长夜，似要撕碎整个死气沉沉的皇宫虚假的繁华。
“——来人啊！铭王落水了！”
“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