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欧阳风。”
无萧死死盯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小无萧，又见面了。”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剑客，身量修长遒劲，目光坚毅如剑，“一别数月，想不到你竟又出现在我眼前了。”
无萧一生自诩眼高于顶，向来是目中无人，从未有如此感到危机的时候，被他击落跌入清明谷的那一刻仿佛又历历重现在眼前，他看着欧阳风，冷哼道，“很遗憾吧，我还没有死。”
欧阳风审视他几眼，“看来你遇到了个高人，真是幸运。”
“那个人是你杀的吧？”
切口只有一刀，从右到左深度递减，无萧认识的这般厉害的左手剑客，就只有一个人。
“是又如何？”
“哼，想不到叱擦江湖的天山寒剑，竟然亦沦为了朝廷的鹰犬。”
“那你又为何在此呢？”欧阳风不恼，只淡淡道，“你难道不是也听从太子的命令，来取他性命的吗？”
“一个自在的江湖客，为何有一天会甘心堕入庙堂，小无萧，看来这几个月，你发生了很多事啊。”
“我的事你少管，”无萧冷冷一笑，“今日既然遇到，那便来报当日之仇。”
欧阳风仍旧八风不动，见他摸向腰间长鞭，冷冷道，“你确定要打吗？”
长鞭如灵蛇一般直袭欧阳风面门，无萧瞬间便给出了他答案，欧阳风脚尖轻掠拉开两人一段距离，左手随即拔出背后寒剑，两人便在空中雷霆万钧地对打了起来。
两人都对对方的一招一式无比熟悉，一个失误便会被对方有机可乘，空气中剑气呼啸冲撞，房屋破舍摧枯拉朽，双方酣然交战数回合，依旧难分高下。
欧阳风寒剑破开长鞭攻势，怒道，“还不用剑！”
“我早已背离师门，此生再不用剑。”
欧阳风将内力凝聚于剑，立刻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凌厉无比的剑气，剑气如丝网一般直冲无萧而去！
“你不用剑，就永远无法胜我！”
另一边，朱痕一人鏖战数十位黑衣高手，如鬼魅一般游走在众人之间，身法疾迅如刃，半晌之后，黑衣人已倒了大半，归尘像个局外人一般好整以暇地站在檐角欣赏着这场血与肉的表演。
朱痕一边与黑衣人交手，一边密切地专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但归尘始终立在檐角处，似乎并不打算出手。
无萧一个长鞭如雷挥向欧阳风，“你究竟为何在此处！”
“与你无关。”欧阳风鬼魅身影消失在风暴漩涡中，几乎一瞬便出现在无萧身后，无萧早有准备，飞刀一挥齐齐向背后射出，“你听命于谁？”
“像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听命于谁，你我之间都很清楚不是吗？”欧阳风寒剑挥开飞刀，发出金属碰撞的电光火石之声，“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你一个黄口小儿又懂得什么！”
“所以你才离开拂天，成为朝廷的杀手？”无萧道。
“拂天，真是令人怀念的名字，”欧阳风语气缓慢，手上动作却是又快又狠，“你我两个同为拂天派的弟子，如今却在这里兵戎相向，真是讽刺！”
其实他说的并不全面，两人非但同为拂天派的弟子，还都是天赋万中无一的奇才，只不过两人的结局竟然何其相似，同样背离师门流落江湖，成为了一个侠客不是侠客，杀手不是杀手的存在。
“无萧！作为师兄我再给你一句善意的忠告，离开太子，别再挡我的路！”
“欧阳风，你到底在筹谋些什么！”
“你无需知道，我自然是为了心中的大义。”
“而你呢？”欧阳风话语一转，面色讥诮，“听说，你是为了一个女人？”
闻言，无萧冷肃的面色出现了一道裂缝，这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为了她，你连幽澜教都闯了，如今又自甘为棋，堂堂拂天派之徒，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自折羽翼成为朝廷鹰犬，真是可笑至极！”
“劝你一句，你和她没有好结果，你们生来便不是一类的人，强行绑在一起，只会同归于尽自取灭亡，你难道想看到你心爱的女人，最后要为你而死吗？”
无萧面色愈发难看起来，欧阳风却继续一字一句说得毫不留情，“你该知道，我们这种人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有了它，你必死无疑！”
“住嘴！”无萧忍无可忍，长鞭凌厉万钧朝他袭去，夹着势不可挡的气流裹挟而去。
欧阳风堪堪避开，脸颊却还是受了一记，他慢慢抹掉右脸的血，冷笑一声，“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
他随即近身袭来与无萧交手数回合，语气冷静，“你的内力已经散乱，是我说了这个女人的缘故吗？”
他长身一掠，瞬间来到无萧上方，“我说过了，不要给自己留有致命的弱点，你有了弱点，便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他挥剑，毫不留情地一剑向无萧划去！
。
“好身手，”朱痕强撑着体力不支的身子，面前的黑衣人已经悉数倒地，归尘终于从檐角落地，优雅地拍手赞道，“真是好身手。”
朱痕举起手中淋漓鲜血的锁链，努力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形，“别过来。”
“怎么，你现在可是对我毫无还手之力呢。”归尘慢悠悠道，“唔，你的武器叫什么名字？”
“银蛇。”
“真好听，你挥动它的时候，就像在跳一支舞。”
朱痕一点都不觉得这是玩笑，只冷冷地看着他，心里默算自己对付他能有几成把握，但最终绝望地发现，几乎是零。
“朱痕姑娘，不妨再来一场你最喜欢的交易吧。”归尘见她已是强弩之末，悠哉摇着折扇，长眸悠悠挑向她。
“你要做什么？”
“回去把这些事告诉你们太子，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该知道怎么做。”
“你到底是哪里的人”
归尘只笑了笑，并不答她，须臾间一个瞬移，人便来到了她的背后，朱痕躲之不及，便被他紧紧地掐住了脖子！
“美人，这一次我就先放过你，下一次，便不会这么好心了。”
归尘俯下身看她，动作狠辣，声音偏偏又是蛊惑的温柔，“不过你上次闯我幽澜教，借朝廷之意诓骗我，让我颜面尽失，还救走了我教叛徒，这可该如何是好呢？”
他内力深厚，朱痕被他辖制地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抚摸至自己的锁骨处，尖尖的指甲划开那里的皮肉，朱痕蹙眉，只感到一阵灼烧似的痛感，她趁着他收手之际闪身躲远，便看到锁骨处一道妖治的纹路正在蔓延开来，还在缓缓地渗着血。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最喜欢英姿飒爽的美人了，尤其是像你这般又狠又辣的女人，”归尘暧昧地舔了舔手指上的鲜血，享受的眸光一瞬间重归无情，“下次别让我再碰见你，不然，我就一刀一刀把你切成片，再慢慢地弄你。”
“去找你的伙伴吧，估计现在，他已经小命不保了。”
朱痕大惊，这才想起逃走的无萧，莫非他遇到了危险？
在她心里无萧一直是武功绝顶的存在，竟然还有谁，凌驾在他之上？
不过当朱痕循着踪迹找去的时候，破败的瓦砾碎片中，少年已经去向不明，只留地上一滩早已冷掉的，不知是谁的血。
。
堇色总觉得今天哪里不太舒服，就像是什么闷在胸口。
练了半天的舞，侍女们见她面色心不在焉，便让她歇息一天，等到她们离去了，她仍旧提不起精神，忽又看到桌上堇言送来的糕点和桂花酒，心想这几天她也是对自己关照有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去她的朝华殿看一看。
八公主堇言见来人是她，并没有像之前在幽兰殿那般热情，相反还有一些冷淡，堇色坐了一会，闲聊几句便想起身告退，没想到这时堇言又突然叫住了她，“长公主，且慢。”
“我书房里有一本医术，反正我也看不明白，不如送给你吧，你不是懂医术的吗？”
堇色虽觉气氛尴尬，却又对医书来了兴致，便随着堇言去了书房，临走之前堇言把茱萸留在了原地，“我和长公主去去就回，你就不必跟着了。”
果然是一本年代久远的珍贵医书，堇色珍重地抚摸着医书，堇言道，“长公主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
堇色不作他想，便一边坐在这里等她，一边翻开医书细细读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堇色抬起头来，发现来的人不是堇言，却是铭王堇凌。
“铭王殿下？”
堇色放下医书，看着噙着笑意不断向自己逼近的堇凌，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铭王殿下为何在此？”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书房门的方向，看到被锁起来后，心里终于一凛。
堇凌悠悠踱步，看着他面上神色，堇色起身，警觉地一步步向后退，“你要做什么？”
“姐姐，多日未见，弟弟可甚是想念啊。”
堇色眸光一沉，下意识向袖中摸去，却被堇凌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手腕。
“怎么，又想下毒？还是想找武器，我可不是堇言，不会那么任你摆布。”
到底是男人，力气虽不如无萧，却也让堇色挣脱不开，堇色美面晕红，呵斥道，“你放开我！”
“姐姐，这里就你和我，你的那个小侍女还毫不知情地在外面等着你呢，外面都是我的人，你就算叫破了天，也没人会来救你的。”
堇凌攥紧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陶醉地俯身闻了一口，“姐姐身上好香啊。”
堇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另一只手没有禁锢住，瞬间一个巴掌甩向他，堇凌避之不及，俊朗的脸上生生受了这一记耳光。
堇色趁他分神之际赶紧逃开，奔向门的方向拼命摇晃，“来人啊！快开门！放我出去！”
不料头发被一扯，她被迫仰起头，随即被一道力道一下子拖开，堇色一声闷哼，趴倒在了地上。
“你敢打我！”
堇凌慢悠悠摸着脸上的灼烫，笑了一下，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邪。
“呵，姐姐既然如此对我，那我，也不必怜香惜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