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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众星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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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薰门外的墨池,夹岸垂柳,菰蒲莲荷,凫雁满塘。池塘边的送别亭,一人正被众人围着敬离别酒。

    “蔡某多谢各位兄台盛情相送,也祝愿各位都能如愿以偿,仕途亨通,不负圣恩,竭尽辅弼,昌隆国家。”

    “蔡兄,陛下擢为状元,还首次派七位左金吾为你护卫开道,真是荣耀之至,让人羡慕。”其中一位送行者说道。

    “可见陛下多么赏识你,我看过不了几年便会回京担任要职。”另一位附和着。

    “常言道,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金榜题名只是证明你读过万卷书,万里仕途也只是第一步,做一员称职的官可要比读书要难的多,有的人读书好,诗赋书画当世无双,不一定能成为一员济世能臣,所以大家的机会是一样的。”蔡玉章谦虚的说道。

    “不要谦虚了,已经领先我们两三年了,你现在是通判,我是主薄,我要成为通判,在不犯错的情况下,也要四五年,怎么追上你,关键我还比你年龄大。”

    “你的年龄算什么,我们这一届还有五十多的呢。”有人打岔道。

    “听说还是陛下实在不忍心,才赐了个同进士出身。”

    “这么大了,还没过够官瘾估计就要就要乞骸回乡了。”

    “姜太公年及八十才致仕不也辅佐周文王成就霸业,流芳百世。有些庸官十年的政绩,不如能官一年的政绩。杨树虽然长的快,只能烧柴,松树生长缓慢,却可以成为栋梁。”蔡玉章说道。

    “说的好,素位尸餐不如老安少怀。”

    “看来大家都踌躇满志,誓要有一番作为,希望大家不忘今天的初心使命。来,干杯!”

    不远处的脚店里,来往的贩夫走卒也议论着这帮春风得意的举子。

    “你说这帮人里有几个会成为为民请命的好官。”

    “不要指望他们了,想要真正的翻身,就砸锅卖铁培养子孙后代读书,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这样你就可以免除繁重的徭役赋税。”

    “我听说很多道士和尚都还俗参加贡举了。”

    “官员俸禄丰厚,吃穿住行样样不用花钱,和尚道士也是人,禁不住这诱惑。”

    “你们看,被簇拥着的就是新科状元。”

    “是吗?”

    “是的,进宫参拜陛下时,都围的水泄不通,还有七个左金吾开道,此前从未有过左金吾开道。”

    “真是一表人才,不要说有这样的儿子了,就是闺女嫁给这样的人我也知足了。”

    “算了吧,我们这样的人家,做小妾也是万里挑一的难。”

    “人怎么能认命呢,我朝可是有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子做到了皇后的。”

    “是哪位皇后”

    “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京城做生意,慢慢就知道了,我要说出来,被不怀好意的人报密,可就惨了!”

    蔡玉章别过众位举子骑马上路了,过往行人被这仪状俊伟,举止端重的青年吸引了,就算把他的状元身份褪去,丢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当你知道从你身边走过的人是状元,你会后悔没有多看几眼。

    几个歌妓坐着驴车向城外某位员外的别墅进发,其中一位看到蔡玉章仪状俊伟,就兴奋的说道:“姐妹们快看窗外”

    “你看你那兴奋的样子。”

    “快看啊!”

    其中一位伸长脖子望向窗外,不禁心花怒放:“好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小生。”

    “我看看,有这么夸张吗……真是哦,还是银装绦子鞍辔,真是年轻有为啊!”

    “银装绦子是几品可以配的”

    “六品以上。”

    “让我也看看。”说完把窗户快要挤破的两个人头拨开把自己的头伸过去看。

    “什么时候让我服侍一下这样的俊才,就是倒贴钱也愿意。”

    “这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我看看……想起来了,这不是几个月前前戴红花巡街的状元郎吗?”

    “他就是今年的状元郎还有这么俊伟的状元郎我还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呢。”

    “怎么,一个个都想脱籍从良了?”

    “哎……我们也只能像看青山一样当风景看了。”

    “要是我们中有人会画画就好了,画好挂在墙上天天看。”

    蔡玉章也发现有人一直朝自己这里张望,不过并没有表现出轻佻。反而是挑担的僮奴忍不住打趣道:“相公,前面驴车上有好几个娘子正在端详你呢。”

    “再这样胡言乱语小心抽你。”

    僮奴心想,虚伪,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花怒放,那个风流男子看到桃腮杏脸的女子不心动,可是这些小娘子就喜欢这些装模做样的士子。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这个道理僮奴当然不知道。

    几乎同一时间,五十三岁的燕诜也赐了一个同进士出身差遣到政和县担任主薄,政和是一个“紧”字县,县里面最穷的,不过对燕诜来说已是皇恩浩荡,心满意足了。

    燕诜骑着驿马故意路过曾经嘲笑过他的地方,路过一文茶铺,他下马走了进去。嘲笑过他的很多落榜举子也在里面喝茶,看到曾经茶余饭后的谈论对象如今骑着驿马过来喝茶,有些识趣的纷纷过来祝贺,有些自认惭愧,不敢过来。还有那茶博士,由于举子们经常背后拿燕诜开玩笑,于是他也狗眼看人低,加上燕诜经常点最便宜的茶,于是也怠慢人家,有时心情不好还翻白眼说话冲,当看到人家如今做了官,披上了官服,过来倒茶时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手抖个不停。

    在走过宜南桥时,他感慨万千,因为三年前落第后,他站在桥上,心如死灰,想要投河自尽。因为他连回家的盘缠都没有了,再下去就连一日三餐都是问题了,于是他失去了生活的信心。

    转念又想,既然要死了,就把仅剩的几文钱花了。他来到一家食客很少的食铺,进门后看到墙上没有菜单和价格,于是就问道:“店家,你们这都卖什么饭食”

    店主报了几样后,燕诜要了一碗拖蒸河漏子,吃完后,他忍不住对店主说道:“店家,你知道你为什么生意不好吗?”

    “为什么?”

    “没有菜单和价格,你应该把菜单和价格写好放在门口吸引食客,这样他们就会进来,不然他们不知道你的食单和价格就不想进来,因为客人不喜欢问你有什么,你要主动告诉客人有什么,并写上价格,因为如果没有价格,他们会想,是不是黑店,万一他们的价格超出我的预算,我如果说这菜食有点贵,不好意思,是不是就很尴尬。”

    “这位先生说的蛮有道理,要不你帮我写一份菜谱,我除免你的饭钱,再给你十几文钱。”

    听到这,燕诜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就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干起了替人写信写状抄书的营生,就这样漂泊在异乡,熬过三年的低潮,有了现在的出头之日。

    所以一念糊涂,是错起头,要三思而后行。

    燕诜出了南薰门,看到前面有的蔡玉章,就追了上去,打算和他结伴同行。

    蔡玉章听到马蹄声疾驰而来,扭头看向后方。燕诜走近后,马上先行作揖:“恭喜蔡兄折得状元。”

    “多谢,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下官燕诜。”

    “燕相公有礼。”蔡玉章看着对方年龄大,以为是品级高于自己的官,走近一看鞍辔,都没有自己的等级高。心想,这位不会就是他们口中的高龄同进士出身吧?

    “蔡相公是差遣哪里?”

    “汀州。”

    “那我们是都是福州路了。”

    “你是差遣哪里?”

    “政和县主薄。”

    “恭喜恭喜!”心想,还真是他呀。

    “既然一个路的,可否一路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当然可以。”

    能和状元同行,燕诜非常高兴,因为可以沾沾光,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蔡玉章则和他的想法相反,总觉得和一个高龄新科进士同行多少有些没面子,别人不会也嘲笑自己吧?但是他也不能拒绝对方的提议,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做出这样无礼的行为。

    蔡玉章所经驿馆,当地的州县长吏都会上门拜会这位新科状元。七位左金吾开道的事已经传到了地方,陛下如此看重的人,未来不出意外,肯定身居要职,当然要上门拜会,为将来积蓄资源。

    燕诜跟着蔡玉章一路上也沾了不少光,所到之处服务饮食都超出了应有的标准,不过这给蔡玉章带来很大的负担。接受他们的拜访,会引来流言蜚语,不接受又会得罪不少人,刚入官场就被这人情世故所烦扰。

    “金吾七驺,传呼宠之”已经上了说书人的案桌,说书人的添油加醋,让这段佳话迅速传开,大家闺秀们把蔡玉章当成了自己的如意郎君,庭院深深让她们只能让婢女帮她偷偷买来蔡玉章的诗词以表慰藉,很长一段时间,蔡玉章的诗词成了万千闺秀的枕边书,读他的诗词,就如见到他本人,有的还故意晚上睡觉时放在枕边,只是为了可以梦到他。

    经过漫长的路途,蔡玉章和燕诜来到了太平驿馆。司空纶对蔡玉章早有耳闻,因为司空纶已经从京城来的官员那里听说了他的事迹,看到蔡玉章后,果然是名不虚传,仪状俊伟,举止端重。

    “那些说书的人说的是不是也太夸张了,说是本朝才貌双全第一的状元,有这么离谱吗?”

    “你别说,说书的还真没有夸张。”

    “好像你见过一样。”

    “他就在我们太平驿馆,你说我见过没有。”

    “真的吗,他现在在太平驿馆”曹娘子忍不住问。

    “曹娘子,反应这么大,你这有点失态吧。”李向富调侃道。

    “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我们州的娘子们,听说后要睡不着喽…… 这就是例子。”一位熟客打趣道。

    “少调侃我,你还是看住你家的闺女吧。”

    这些话正好被一个落魄的画师听到了,他想到一个赚钱的方法。

    他悄悄在驿馆大门楼蹲了半个时辰,但是没有看到符合特征的人走出来,他本想贿赂驿馆的人,却两袖清风没有钱。他灵机一动,想到一个计划。

    他找到曹季酒馆的店小二。

    “弟弟,想发财吗?”

    “当然想。”

    “我有个想法,帮你挣一笔钱。”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都自顾不暇了,还助我发财。”

    “弟弟,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今天如果去驿馆送餐,可否让我带送”

    “你要干嘛,不会要进去偷盗吧?”

    “我哪有这个胆,那里可是驿馆,再怎么也是是官署,我是想看看这个状元长啥样。”

    “你一个大男人……你不会是有断袖之癖吧?”

    “哎呦,你想哪里了,我就是想看到真容后把他画下来卖钱。”

    “哦……这还真是个发财的机会。”

    “是的,现在有多少富家千金想要见他一面,很多识字的都藏着他的诗词。我如果把他的容貌画下来卖给这些富家千金,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时我分你几贯。”

    “能卖这么多钱?”

    “我只是保守估计,估计比这多多了。”

    “我等一会就要去送外卖。”

    “是吗那太好了!”

    店小二提着食盒走出了酒馆,画师在暗处等着他。

    “弟弟,在这。”画师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吓我一跳。”

    “我们是一起进去还是我一个人进去。”

    “一起进去,我是熟脸,他们会给个面子的。”

    两人来到驿馆门口。

    “差哥,给王相公送餐,麻烦行个方便。”

    “只能你自己进去。”

    “他是我哥哥,一起进去呗,可以吗?改天请你们喝酒。”

    “我们手分让加强进出人员管理,得罪了兄弟,我们也没办法。”

    “好吧,不为难你们。哥哥,我进去了,你在外面等我。”

    “好的弟弟。”

    不一会,店小二走送完餐食无奈的走出了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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