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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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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声音低哑到难以辨析,“幸好……幸好庄主发现,没让他们得逞了去……”

    说着,她无意识地低声笑起来,断断续续,最后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

    沈倾城的睫毛颤了颤。

    萧痕蹙眉上前,似乎是想用法子抑制住她的咳嗽。

    诗怡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不顾旁边人的阻拦,出乎意料地撑坐了起来。

    她竟还存了几丝力量,径自光脚下了床。

    一身素白,长发披散,纤瘦到随时会被风吹倒。

    众人看清了她是要起身的意图,都面面相觑。

    ……

    慕容昕抬手,示意其他人不要上前。

    诗怡走到距离沈倾城几步之遥的地方,不算近,也不算远。

    沈倾城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侧坐在床前一动不动。

    就见诗怡面对着她,颤抖着抬手行了一个大礼,而后盈盈跪下。

    ……

    这是北国最正式的跪拜礼。

    她的动作很吃力,却一丝不苟,相当标准。

    “奴婢三生有幸,能跟了小姐……此生……不悔……”

    她接连对着沈倾城磕了三个头,最后趴伏在地上,喘着粗气开口,声音却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两个字结束,维持着那个姿势,叩头在地,再也一动不动了。

    ……

    景年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随即寒意从她站着的那块地面,自下而上,直灌进身体的各个角落。

    房里死寂到仿佛冻住——

    ……

    最先有动作的是萧痕。

    他上前蹲下身,一手探到诗怡脖颈处,终是一脸凝重地默默对慕容昕摇了摇头。

    他这一示意仿佛却触动了什么一般,下一秒守在沈倾城身旁的侍女猛地发出一声惊呼,“小姐!——”

    景年头皮发麻,呼吸都在颤,眼睁睁看着沈倾城如断了线的木偶般直直向前倒下去,旁边的人呼啦啦全部上前,手忙脚乱地乱作一团。

    ……

    眼前一片混乱。

    唯独诗怡维持着叩首的姿势,再没任何反应。

    ……

    ……

    耳边忽然嗡一声,好像血气上涌,熟悉的眩晕感来的很快,连带着一股力量直冲眼球而去。

    景年慌乱地向后一晃,幸得刚好碰到帐篷,整个人被稳住。

    这是瞳术发作的前兆!

    她浑身冰凉,亲历诗怡死亡的震撼还未全褪,只慢了一秒,眼前就是一黑。

    ……

    这一刻她却彻底懂了!

    倘若没有在不适感出现的那一刻控制住体内混乱的气息,就会像之前那样昏迷过去了……

    帐内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沈倾城那边,还没人注意到她的不对。

    景年庆幸自己刚好就站在帐篷前,思绪此刻有一瞬清明,在意识模糊前用尽全力集中精力调动内息变化。

    ……

    额前有冷汗冒出,顺着眉骨滑下去。

    景年紧紧屏主呼吸,许久后缓缓睁眼。

    消失了……

    控制住了。

    ……

    她身子发软,靠在帐篷上,这才想起来要呼吸般,重而急促地喘起来。

    眼前沈倾城已被慕容昕横抱起放到床上,萧痕卷起袖子,一脸凝重地为她施针。

    进出往来的侍女更多了,都默契地绕开地上跪着的诗怡,匆匆忙碌着手头的事。

    景年向后支撑着缓缓站好。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石化了一般。

    ……

    “害怕了?”

    身旁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临风不知何时也进入了帐中,就站在她旁边稍靠后些的位置,似乎没发现她方才的异样,冷眼看着前方所有混乱,唇角扬起一个冷酷的弧度。

    那一瞬间,景年仿佛被他的声音拉的神魂抽离出窍,悬浮于帐篷的正上方,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看着这一切。

    ……

    “你知道她都被威胁到这儿做什么了吗?”

    临风朝她耳边凑近了些,“刚才他们审讯的时候听到的……那些灭了沈府一门的人,知道她是这位沈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就留了活口,喂了毒药,逼她佯装侥幸逃脱,回到沈小姐身边打探沈家账本的下落,顺便……刚好借着欧大庄主将人接回棠钰庄的机会,打探金灵珠的下落……”

    “墨景年,这就是棋子的下场……”

    他用最轻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你看现在,还有人理会那具冰凉的尸体吗?”

    ……

    随着他话音刚落,方才那种悬浮游离的感觉忽然消失,景年整个人像从高处被人推下,以一种极粗暴的方式回到地面上站着的躯壳中,五脏六腑在下坠的过程中因失重而碰撞在一起,一阵绞痛感袭来,冲破了满身的麻木。

    ……

    前一刻还在动着的人,转眼便没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尸体,第一次……这么近的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咽气。

    那是一条命。

    倘若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

    “像欧延这样的人,这种事,早看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临风哂笑,“而且一不小心,你可能就也成了他的棋子,心甘情愿,还不自知。”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

    景年终于回了神,转身看他,脸上还有刚才冷汗的痕迹,绿色的眸子却透着冷意和警觉,“你想说什么?”

    他在离间她与欧延。

    “没什么。”

    临风感受到她的敌意,慢悠悠地退开一步,“忽然有感而发罢了。”

    “说清楚。”

    景年深吸一口气,暗耐着心中莫名的情绪。

    临风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她刨根问底的坚持。

    他转身,懒洋洋地四处看了看,好一会儿,才煞有其事道:“有趣啊,这猎场现在……守卫倒是严起来了。”

    那语气,显然意有所指。

    景年脑子一片乱麻,不觉眯起眼。

    “跟昨天我来的时候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阵仗……”

    临风笑,“是不是很有意思?明明是有能力把这里像铁桶一样封起来,却一直隐而不发,到现在才出了手。”

    “他究竟是想引那侍女露出马脚,还是想借她之手,引出更大的阴谋?”

    临风终于说到了重点,脸色在蒙蒙亮的天色下带着苍白的冷意。

    景年微不可查的一顿。

    “他们这些人的手段,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临风眼中褪去了一贯的玩味,第一次透着复杂的凛冽,要将看穿她一般,“所以……永远不要有妄图看透他们的可笑想法。”

    ……

    清晨的潮气渐渐从外面涌入,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青草和泥土气息。

    在这好像有什么崩塌了一般的时刻,景年听到他说——

    “这世上,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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