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执法
莫惊春这才有空细细端详死者的脸，端正的国字脸，手上有着厚厚的老茧，是从事体力活留下来的。
又摸了一下那块盘踞在脸上的黑斑，凸起的同时还在微微蠕动，像不死心似的。
转身看向刚才出声的那名年轻男子：“你刚才说他叫周麻子，还知道些什么？”
年轻男子见在场众人的目光都向他聚集，不禁有种使命感。他也颇为上道的娓娓道来。
“这周麻子是定京人士，小的时候村庄被洪水淹了，一路乞讨至东侧海域这里。因为面带黑斑，好多人都嫌弃他、欺负他。所以他白天从来不出门，除非是什么要紧事非得出门，他也要带个斗篷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奇就奇在，他这样的人后面还娶了老婆！”
闻人琅皱眉：“他娶老婆很稀奇吗，相貌也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西陵明玉捂住她的嘴，手动噤声。
男子有些讪讪然：“关键他老婆不是普通人啊，是当时春香楼红极一时的花魁，汲柯言。”
“花魁那是什么人，天仙般的人物。”
人群也传来议论声。
“那汲娘子也不知什么眼光，好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真是可怜，也不知孤儿寡母今后可怎么办。”
眼看话题逐渐跑歪，男子咳了一声将众人引了回来。
“那汲娘子当时为跟着周麻子离开，据说还拿出了全部的家当呢！厚厚一摞。”男子两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如今看来，这汲娘子的一颗心也是错付了，竟跟这艺妓厮混在一起。”人群里一布衣男人忿忿不平。
莫惊春扭头看向他，人群自动让了一条路将那人暴露在眼前。
莫惊春人如其名，说的话也是和煦温柔的，今日却带了些寒意。
“这位——”莫惊春上下扫视了男人一眼，用了个委婉的称呼“大叔”。
“你不会是因为汲娘子没有选择你在这里恶意揣测吧？要知道死人的怨气本来就大，你这样说保不齐他晚上站你床头了……”
男人不禁想象出一副画面，夜深人静他在熟睡的时候，静谧惨白的月光洒下来，鼻尖隐隐有发丝划过，起身却对上一双流血充满恶意的眼……
“哈！”
闻人琅窜过去吓他。
男人跌倒在地，起来时破口大骂：“有病啊你们！”
步子飞快，一溜烟儿的跑了，还回头看了他们三人几眼，生怕被追上。
闻人琅做了个鬼脸：“怂包。”
她想好了，她今晚要去吓吓他，就当他为嘴臭付出代价了。
她懂修士规矩，不可随意对凡人动手，大不了不用灵力就是。
她可真是个天才。
此时，执法堂的人也到了。
“让开让开！”
“执法堂办事，闲人退避！”
一群身穿黑衣，右胸口处袖有执法堂独有标识的弟子从人群中走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先前讲述周麻子事件的年轻人隐入人流跑了。
在旁观的玉山衡手指微微一动，便有一不起眼的东西贴在了那年轻人的衣衫上。
为首的弟子极为年轻，约莫十七八岁，却极有威望。
南宫巯一眼扫过三人腰间系的离殇山玉牌，语气恭敬：“听闻有妖物害人，我们一收到消息就赶来了，不知三位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玉牌不仅能通讯，同时也是各大修真门派弟子的标志，免得总有人不长眼冲撞了去。
扶摇仙人仙逝以来，所在的离殇山威望如日中天，以它为首，联合万佛门、缥缈宗、秋水宫还有朝廷建立了执法堂。
涉及妖的有关事件都归它管。
莫惊春将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南宫巯抱拳谢道：“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一定尽快将那妖物捉拿归案。”
说完侧向玉山衡二人，他天生嗅觉远超常人，尤其是对妖物更为敏感，他在这二人身上闻到了海水的味道。
东侧海域临海，常有渔民出海捕鱼维持生计，身上带有海水鱼腥味的味道并不稀奇。只是这二人虽穿的破烂，手却不似渔民的粗糙皲裂。
他向二人走去，手也握上了腰间的剑柄。
莫惊春闪身过来挡在身前。
南宫巯语气含笑：“原来大人跟这两人是朋友关系，冒犯了。”
莫惊春：“多谢。”
南宫巯捏了发诀，将三具尸体一窝蜂的抬回了执法堂。
莫惊春回头，对上阿水受惊的眼，安慰道：“无事，只是这人对妖过于灵敏，你们最好不要跟他碰上。”
饶是阿水在凡间受到不少诘难，也因为这一句关怀感动的眼眶微红。
从高高在上、衣食无忧的鲭族君上，一朝家破人亡，子民悉数被屠戮殆尽，受了不少委屈坎坷，一路的心酸只有自己知道。
阿水又要道谢被莫惊春有所预料阻止了。
莫惊春有些无奈：“真不用这样，就当我乐于助人了。”
说完在心中默默补充，说错了，应该是乐于助妖。
阿水点头。
闻人琅一早就好奇了，怎么出去打探消息还带回来两个人了，正想上去询问，就被西陵明玉拉住了。
传音入耳。
“此处人多口杂，回去再慢慢询问不迟。”
“还是明玉姐想的周到！”
眼见执法堂将人抬走了，那股不知名状的恶臭也逐渐消散了，人群哄闹闹的如鸟兽散，又恢复之前那般热闹模样。
眼下他们知道的线索就只有周麻子的娘子汲柯言。
此时旁边看热闹的酒楼老板窜了出来，语气讨好：“仙人刚才那手可谓出神入化！直接将妖物逼的毫无还手之力！”
莫惊春笑着应下。
酒楼老板将莫惊春夸的上天入地，最后才说到重点。
“我这酒楼挨这有点近，怕是会影响生意，不知仙人能不能给几张镇邪符纸。”说完还怕不答应似的，比了五根手指。
闻人琅期待的问：“五十两吗？”
老板声如洪钟：“五千两！”
闻人琅：“……”
莫惊春：“……”
西陵明玉：“……”
玉山衡、阿水：“……”
这么豪气的吗？
老板挠了挠头：“我这人别的没有，就钱多。”
莫惊春从袖子里掏出了符纸，笑眯眯的收下了五千两银票。
闻人琅：“奸商。”
镇邪符是离殇山入门弟子都会画的，算是最低等的那种，平常卖最多不超过十两，今天居然卖出了五千两。
莫惊春摇手：“这就不懂了吧，我们身上可没带银票，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闻人琅心里暗暗腹诽，她下次也要带一堆，要是能碰上酒楼老板这种大聪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