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半只烧鸡
季辰跟二胖离开济春堂后，东凉城每家店铺都出现过他俩的身影，每个人都买了不少东西，肩上背的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的五六个，好在季辰体格壮力气大，否则真得雇车了。
季辰买的基本都是家里生活用的日用品居多，二胖也买了不少，其中一多半都是吃的，直到天黑两人才去了昨晚住过的那家客栈。
一进门季辰就笑呵呵的说道：“掌柜的我们来了，还记得吗……”
掌柜的闻声瞅了他俩一眼，大包小包的跟逃荒似的，尤其是那二胖满手满脸都是吃卤肉时留下的油渍，还时不时的舔一舔他的手指头，这让掌柜的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嫌弃的表情，可来者都是客，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啊。
掌柜的没正面回答，只是低头看账本，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复了。
“今晚我们再住一宿……”
“三十个夏币……”没等季辰说完，掌柜的头都没抬一下回复道。
季辰一愣，一脸疑惑的问道：“昨天不是说好了二十个夏币吗？现在怎么变成三十个夏币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掌柜的一脸淡然的回复道。
“你耍赖，你骗人……大骗子”二胖气呼呼地指着掌柜的说道。
“小胖子，你说谁是骗子？”掌柜脸色阴沉的问道。
“说你哪，咋地……昨天说好的二十夏币，骗我们今天过来了，你就改口变成了三十夏币了，你就是个大骗子，老骗子……”小胖子毫不示弱的骂道。
“是啊，掌柜的，凡事都得讲个理字，你这涨价总得给个理由吧……”季辰也是有点不乐意的问道，要是早知道是这价格，他俩何必舍近求远来这里，换一家岂不是更悠哉。
其实吧，这也不能全怨这掌柜的，这客人续租住同一间房间，店家是不用更换被褥什么的，这价格自然也就会便宜一点。可季辰离开时也没说续租啊，现在这房间里的东西都更换成重新的了，自然就不能按续租的价格来算了，更何况他俩昨晚洗过的浴桶、被褥都得加钱让人清理，尤其是他俩洗过的浴桶，都用花香粉洗了四五次了，才把油腥味去掉，估计他俩在家就没泡过澡，把今年种麦子的肥料都留在那洗澡桶上了，洗浴桶的伙计都骂娘了，还有给房间里头去除闻道，光香薰就多用了两盘，这些都得算钱啊。
掌柜的也不是故意刁难他俩，这不赚钱的买卖谁做啊，还有二胖那一身的卤油，看着就吓人，这要是弄的整个房间里都是，这老板还不得亏死啊，所以啊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得加钱。
掌柜的说清楚这其中的道理，季辰跟二胖自然也就不好再过纠缠。季辰深深的给掌柜的拱手道歉道：“掌柜的，对不住了，我们给您添麻烦了……”季辰的性格就是这样，错了就道歉，吃亏就得就得捞回来，我不欺别人，别人也别想欺我。二胖也不好意思再吃了，双手在衣服蹭了蹭那油乎乎的手，憨厚的给了掌柜一个笑容。
掌柜的看了看季辰，又看了一眼二胖的傻笑样，也没了刚才的气性，无奈的叹息笑了一下，“也罢，今日就与你俩结个善缘，二十就二十吧……”掌柜的此举也是出于对他们两个小孩子的同情，寻常人家谁会舍得让个十几岁的孩子在外奔跑，家里定是遇到了困难，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自己能帮就帮一点了。
自打祝忻兰知道季辰去了东凉城，她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紧张个不停，整个人就跟油锅上蚂蚁似的，急得团团转。
季辰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祝忻兰知道，这要是万一出个差池可怎么办，她正在满脑子胡乱猜想着各种可能，&34;季府里头会不会有人，能把季辰给认出来……应该不会那么巧合……即便是他们真的有人见到了季辰，应该也不一定就能认的出来……毕竟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而且季辰的出生，季府里除了仆人桃妈，应该也没其他人知道了…对了还有老四家知道，不会那么巧就让她遇见了吧，应该不会，老四家基本都不怎么出门……就怕有人听见他名字叫季辰，会刻意的询问他与季家的关系，可季辰什么都不知道……应该也没有那么巧合的事吧…祝忻兰就这么自我询问着，又自我否认着安慰着自己 …
&34;老大你现在能睡的着吗？&34;二胖侧着身子，两眼盯着季辰问道。
&34;睡不着呀，怎么了吗…季辰疑惑地问道
&34;既然睡不着，要不…咱俩出去转转呗……”二胖一脸兴奋的说着
“去哪转啊，都这么晚了？”季辰疑惑道
“当然是去夜市了……”二胖
“夜市，这里还有夜市？”季辰疑问道。
“那是当然…可热闹了…比白天还热闹……”二胖兴奋的回道
“真的？”季辰
二胖鸡啄米般狂点着头“嗯……嗯……”
&34;……那就……转转去…”季辰也想看看这夜晚的东凉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东凉城的夜晚可是更加的热闹…
夜里有花红酒绿、琳琅满目的美景…
夜里是吃喝玩乐的时刻…
夜里是有钱人的天堂…
夜里有着大把逍遥快活的时光……
夜里也四处充满着迷人的芳香……
季辰跟二胖在大街上四处乱窜，品尝着各式各样的小吃，看着各种好看的玩艺，欣赏着漂亮美丽的衣裳。
白天好多看不见的小商贩，都在晚上冒了出来。
&34; 老大这晚上是不是比白天还热闹呀&34;，二胖开心的问道。
&34;是呀，要是能在这里住该多好呀&34;，季辰看着此时此情感想道，要是能跟母亲住在这里该多好呀。
自打出来后二胖的嘴里就没闲过，能吃下的使劲吃，吃不下的打包带着回去吃，季辰看着二胖嘴里含的、手里拿的、怀里抱得、兜里装的全是吃的，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能吃，上辈子不会是头猪吧，关键是这憨货吃下去的东西它都装哪里去了。
季辰买了点稀罕物品，又给母亲和自己买了几件漂亮衣服，也给二胖买了一件衣服，二胖除了买吃的，也给家里人，一人买了一件他自认为很漂亮的新衣服。
两个人又来了个疯狂大购物，正当兴致高昂的时候，一声撕心的哭声吸引了他俩。
&34;求求你不要打我姐姐，不要打我姐姐了…&34;一个衣衫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正在哭喊着 。
季辰看着一个衣着得体，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手里正抓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在扇她耳光，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我让你偷，让你偷……”
小姑娘跟那小男孩一样，衣衫破烂，全身上下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是两个乞丐。
小女孩被那中年人抓在手里，一个劲的求饶：&34;大叔，我不敢了，求求你放了我们吧…&34;
一旁的人也在劝那中年人说：&34;算了吧，就别跟个小乞丐计较了…”
中年男子瞪着眼朝向周围的人，怒喊道：&34;算了，我跟她算了，你们赔我钱吗，有没有赔给我钱的……谁他娘的赔给老子钱呀……啊……&34;
看着众人没人敢出来搭话，中年大汉，就怒笑道：“偷我东西，要么赔钱，要么老子给你卖到花楼里去……”
听着男子要把自己卖去花楼，吓得小姑娘连忙哀声求饶。
季辰从别人的嘴里了解到，中年男子在这吃饭，这小个乞丐估计是饿得不行了，就偷了他还没吃完的半只烧鸡，结果被他当场给抓住了，还把她俩给打了一顿，并让她俩赔给他钱，不赔钱就把她卖给花楼，趴在地上哭的哪个小男孩是她的弟弟，是被哪个中年男子一脚给踹倒的。
刚开始啊季辰跟二胖还不清楚花楼是干什么的，后来知道了花楼就是妓院后，那是一肚子火气啊，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子呢 啊，不就半只烧鸡吗，难道这一个大活人还不如半只烧鸡吗，就算是个乞丐，那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谁不是爹妈生的，这个中年汉子怎么可以这么心狠呐，难道他就没有儿女吗？他俩是越想越气啊……
“他……他……他太坏了，”二胖含着一口肉，气的差点没缓过气来。
看着那一脸横肉态度十分嚣张的中年汉子，季辰也是肝火旺盛，这么多围观的人，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的。
即便是有几个热心的人，那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干动动嘴巴而已，没有一个愿意出手帮忙的，这让季辰更加的生气，难道穷人就活该被欺负吗？别人不管，他管，不为别的就为一口气，为一口不平的气……路不平自然要有人铲，事不公就得有人管……季辰朝着那个中年男子大喊一声：&34;放开你那只臭手……&34;
“对，放…放开你的臭手”二胖满嘴肉，含糊不清的也跟着喊道。
中年男子看见有人出头，看了一眼季辰跟二胖，嘻笑道： &34;吆…来了两个管闲事的小屁孩…&34;，中年男子斜着眼看着。
&34;我让你放开你的那只臭手…&34;季辰怒目相视，嗷声喊道
中年汉子被季辰的吼声，吓的一愣，小姑娘也趁机脱离了他的手掌，跑到一旁抱着她的弟弟。
中年汉子生气的说道：&34;小屁孩管闲事是吧……”边说着边朝着季辰横眉竖眼怒气冲冲走了过来。
伸手就准备来抓季辰的衣服领子，却被季辰反手一把住了他的手腕，一股强横的气力，直至他的手骨。
中年汉子隐约感觉到手腕骨头被捏的吱吱作响，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痛，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赶紧往回撤手，否则这只手就要断了，急忙就往回收手，可拽了两次，那手就像是被卡住了一样纹丝未动，愣是没抽出来，反而手腕更加剧痛起来。
“快松手，快松手，断了，断了……”中年汉子急忙喊道，他本来是想吓唬一下季辰，愣没想到这小屁孩哪来的这么大力气，都赶上一头牛了。
季辰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人生地不熟的，真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对自己只有坏处，就用力甩了一下，中年汉子被撇了个趔趄。
中年汉子疾跑几步站稳身形，另外一只手，正揉捏着那只被季辰捏麻木了的手腕，还好骨头没断，应该只是受了点皮肉伤。
中年汉子愤怒且有些惊恐的打量着季辰，不甘的说道：“ 她偷了我的东西，你，你确定要替她出头吗？&34;
虽然刚刚差点被季辰捏断手骨，可季辰毕竟还是个孩子，他还没把季辰放在眼里，到让他畏惧的地步，毕竟打架，不只是靠谁的力气大，技巧、反应速度、突然袭击、灵活性、狠劲、凶器等等，都是取胜的关键因素，会打架的不一定要力气大，力气大不一定会打架，真要是动起手来，他有足够的信心秒杀季辰，论打架他还真没怕过谁，他眼睛还瞥了一眼那个小女孩，应该是怕她趁机跑掉。
&34;知道，不就半只烧鸡吗，本少爷替她还了就是&34;，季辰潇洒的说道
中年汉子冷哼一声，冷冷说道： “你愿意赔，就拿钱过来，要不然就滚一边去……&34;
季辰淡然问道：&34;你那只烧鸡多少钱？&34;
&34; 我那只烧鸡要七个夏币&34;，中年汉子坦然回道
季辰掏出了四个夏币说道：&34;这是半只烧鸡钱，你刚才也说她偷了你半只鸡，也就是三个半夏币，现在给你四个夏币，你还得还给我半个夏币&34;，季辰把钱往桌子上一扔，随后又看向那个小姑娘，问道：&34;你刚才拿得那把半只烧鸡哪去了？”
小姑娘想了一下，指着那中年汉子说道：“让他给扔在地上了……”
季辰再次看向那个中年汉子说道：&34;既然你把那半只鸡给扔在了地上，那你现在不但要还给我半个夏币，还要再还给我半只烧鸡&34;。
中年汉子不解的问道：“是她偷了我的鸡，我为什么还要还给你半只烧鸡？”
季辰缓和了语气，慢条斯理的跟他说道：“既然你有疑问，那咱们就理论理论，如果是我错了，那我再赔给你半只烧鸡，要是你错了你就按刚才说的赔我半个夏币半只烧鸡怎样？”
中年汉子略微想了一下就答应道：“一言为定……”他倒要看看这季辰能耍什么花招出来。
“一只鸡要七个夏币，对不对？”季辰问道
中年汉子想了一下，觉得没毛病就点了点头说道：&34;对&34;
季辰接着又问道：&34;她偷了你半只鸡，我刚赔给了四个夏币对不对？&34;
中年汉子想了想后，觉得还是没毛病，于是又点了点头应道：&34;对&34;
季辰又问：&34;之前可是你…把那半只鸡给扔在地上的，对不对？
中年汉子想了想，指着两个小乞丐说道：“她的手那么脏，我还怎么吃，当然要扔掉了……”
“那你就是承认，半只烧鸡是你扔在地上的了？”季辰继续问道。
“算是吧……”中年男子不耐烦的回道。
季辰道：“我是不是给了你四个夏币，赔偿了你的半只鸡的钱，对不对？”
中年汉子想了想点点头说道：&34;对……你刚才不是问过了吗&34;
季辰快速问道：&34;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还给我半个夏币跟半只鸡，对不对&34;
“半只烧鸡不是在哪里吗……”中年汉子指着地上的半只烧鸡说道。
“给你，你吃不吃？”季辰紧跟着问道
“我又不是狗，那么脏都是土，怎么吃……”中年汉子有点生气道，他又不傻，他要是说可以吃，那还赔个屁的钱。
“所以嘛，你都不吃，我为何要吃？”季辰说道。
中年汉子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34;也是……&34;。
“既然你都承认是你扔掉的，而且你也说了都没法吃了，所以吗，你还得还给我半只烧鸡对不对？”季辰继续问道。
中年汉子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好像是这个道理，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仔细想了想，又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于是乎，就稀里糊涂的，给了季辰半只鸡跟半个夏币。
只见那汉子一直用手在拍打着他那晕乎乎的大脑袋，还围绕在季辰刚才的问话上转圈圈……他始终就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赔给季辰半只烧鸡……
季辰跟二胖带着两个小乞丐快速的离开这里。
一路上，季辰从她嘴里得知，她姐弟俩是跟着母亲流浪到这东凉城的，母亲生病了又没钱治疗，都好几天没有要到饭吃了，实在是饿的不行了，才会想到了偷。
同是苦难人，季辰就把那半只鸡，跟二胖怀里抱着的那些吃的，通通一起送给了她们，另外又给了他们五个银币并叮嘱她，让她抽时间带她母亲去济春堂找一个叫济汝洲的，就说是季辰让她去的，虽然季辰并不知道自己的面子有多大，但是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说不定季汝洲就能卖他这个面子呐。
姐弟俩千恩万谢后，流着泪离开了…
季辰搂着二胖开开心心的往客栈走去 ，二胖此时却是一脸的肉痛，他心疼他那些吃的了……
漆黑的夜空里，一个大和尚正悬浮在半空中，望着季辰远去的背影，正满意的笑呵呵的点着他的大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