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金砂寨
因神族降下天旨,圣域之人不可踏入万妖界一步,否则必遭天谴神罚,所以便有了数支恶向胆边生的骑人也称妖匪,他们常年到玄天圣域边境烧奸抢掠,已经将边境的村寨、村落嚯嚯的不成样子。
圣域之主为此事每日头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支专门斩杀妖族的组织接受的委托,虽说道法元技对人族使用威力会被削弱,可总有人耐不住金钱的寂寞。
妖匪虽目无法度,日日横行霸道,可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可杀平民一人,如有违反废除双手逐出妖匪队伍,此乃匪头子境中王规定的。他也是精明,深知平民杀不得,平民是一个取不尽的钱庄,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来提一次款,话说有谁会去毁掉一个提款机呢。
但此规定只针对听话的村寨,对于那些不听话的硬骨头,当然还是一刀杀之。
而圣域边境的那些平民百姓虽怨声载道,可又不得不留下来靠淘沙取金维持生计,他们祖祖辈辈以此谋生,干的得心应手来钱还快,要是离开了这条圣人江他们只能去干苦力,不说当牛做马工钱还少。
虽左右为难,可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留下来,对于钱财的得失,那就要看谁技高一筹了,藏钱藏女人又成了他们一门必学的技术。
人和昌年,白露。
酿五谷,喝白露,又是一年金秋露。
白天尚有余热,夜晚却连干农活的汉子都感受到一丝凉意,不由的往身上添了几件衣服,睡觉前也换上了厚被褥。
入夜,夜风如同害人的鬼魅透过衣裳,轻轻抚摸着每一人的肌肤。
玄天圣域边境,一支近百人口的骑人淌着刺骨的夜风浩浩荡荡的从圣域边境圣人江边奔驰而过,一具不知死活的躯体也在江中漂泊着。
马蹄践踏泥土的声音不绝于耳,附近的村落里的村民都纷纷熄了灯。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是那些贫农穷民,而是一座堆金积玉的村寨。
玄天圣域边境,一座靠近圣人江的村寨,村寨规模不大也不小有着上千来号人,他们靠淘沙取金为生,便将村寨取名为金砂寨。
十五年前妖族退兵后还并无妖匪这一组织,金砂寨的村民靠着圣人江中的一种矿石发家致富,此矿石从中天神域绝顶山上而来,在天人河中沉淀,又在千万分之一的情况下流入了圣人江,经过圣人江的一路抛光打磨,让此矿石露出了藏在其内的精华。
圣域边境的村民将此矿石取名为古源石,他们将古源石贩给商人,商人又聘请巧匠将古源石打造成精美的首饰,为了衬托出古源石的昂贵都以金银做点缀,用绫罗绸缎加以装饰。
随着古源石的名声大噪,金砂寨的人口和规模越聚越多越聚越大,寨主更是靠着淘沙取金积累的财富修建了围墙,组建了一支战斗力中规中矩的寨卫,靠着这支寨卫金砂寨捍卫住了十多次的外部的侵略。
这一次他们抵抗住了一支近百人的妖匪攻击,可村寨还是遭了毁,火箭点燃了用茅草盖的房子,将数十栋茅草屋付之一炬。
击退妖匪后,村民们都在积极的扑灭大火和修补被破坏的房屋,其中有一人孤独的站在一旁,人们在他身前走来走去,没有一人理会他,但他很想参与其中,让自己有些存在感。
他直径走到井边,费力地转动辘轳,直到打起了两桶水,他才坐在井边休息了一会。
随后他拿起竹扁担放在肩上,铁钩勾住木桶提手,双手紧紧握住麻绳,心中默念一二三平稳起身,可没走了几步,肩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不得不调整担与肩的位置。
可一调整位置担就往下落,就这样一路上竹扁担落落起起,脚下走走停停,水在摇摇晃晃的桶中一点点撒落。
周围人看着他那笨手笨脚的生手模样,都忍不住咧开嘴笑,有的是开心、有的是嘲笑。
看着周围的人笑了,他也跟着开心的笑了,他也不在乎是嘲笑还是鄙视,只要自己能要有些存在感,能让大家开心就好。
“程鸟儿,井里的水还要喝呢,你快去外边打水来灭火吧。”
面对旁人的刁难,程鸟儿只是笑了笑,应道:“好嘞。”
随后他挑着担和空桶子就往村寨外走去,此时程鸟儿中心还在窃喜,大家终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了。
来到村寨口,守门的寨卫见来人是程鸟儿,脸上都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讥笑。
“程鸟儿,妖匪来了你不躲家里床底下哭爹喊娘的,跑出来作甚?”
程鸟儿尴尬地挠了挠头,开口道:“井里没水了,我出来打水灭火。”
警戒哨岗上的寨卫,大声呵斥道:“妖匪可刚走没多久,你这鼠儿不老老实实呆在鼠洞里躲着,出去打什么水!还不快滚,勿要在此添乱!”
程鸟儿涨红了脸,面对寨卫的嘲弄他很想逃,可没有把水带回去又要遭到村民的鄙夷,他此时陷入进退两难境地,一时间呆着原地不知如何才好。
另一名守门的寨卫,却是直接打开了大门,“走走走!别碍老子的眼!”
程鸟儿就被这样半推半就的走出了大门,理应来说不该出去打水,除非到了万不得已。可程鸟儿爹娘死的早,都是被早年的妖匪杀害,无依无靠的他天生又胆小,寨子里的村民早就对他心生不满。
像他这种在村里吃白饭的,到了年岁还不去入伍寨卫的人,肯定会受人排挤遭人白眼,奈何他就是没那个胆子,只要见到手拿刀剑的人手脚就软,他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宁可遭人不耻也不愿去打打杀杀。
路上血迹遍布,还有几具早已死透了的妖匪尸体,程鸟儿挑着担子时不时的朝周围瞟来瞟去,生怕突然蹿出个不要命的妖匪来,一刀把自己杀了。
磨蹭了半天,他终于来到了河边,费了半天劲才装了大半桶水,再他准备打另外一桶水时,低头看见了水面上游漂来一个面容较好肤色洁白的少年。
他心中一惊,急忙捡起扁担朝着昏迷的少年身上甩去,钩子砸在少年胸膛上勾住了他的束腰带。
程鸟儿又费了老半天劲才把少年拉上岸,他一屁股坐在岸边,喘着粗气,抬手抹了额头上一把汗水,心中不禁吐槽道:“此人可真沉啊。”
在他喘息了片刻后,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忘记验他是死是活了!
他一拍脑门,伸出手往鼻子下探去,他感觉不到鼻息又摸了摸少年的脖子,“还活着,得赶快带回村寨救治!”
程鸟儿站起身,急急忙忙的原路返回,来到村寨门口,他高声喊道:“寨卫大哥,河边漂上来一个人,看服饰像是人和域民。还请各位大哥将他带回村寨疗伤。”
程鸟儿心中觉得,自己杀敌卫家不行,那就救人一命来证明自己,他不求报答,只求自己在此人间所存在的意义。
“程鸟儿你口说无凭,把人带来让我们瞧个仔细。”
守门的寨卫其实早就听警戒岗哨上的寨卫说了,程鸟儿从江中拖回一个人上来,可他就是要刁难一下程鸟儿,谁让程鸟儿吃村里的却不帮村里干活。
“不带过来瞧一瞧,我怎能知道你是不是与妖匪勾结,故意引我们出去!”
另一名守门的寨卫早就对程鸟儿不满,之前让他出去也是恨不得让他命送妖匪之手,他心里觉得凭什么你程鸟儿每日苟且偷生,我却要在此地风吹日晒,舍命与敌人拼杀。
见寨卫生气了,程鸟儿急忙哈腰点头,嘴里连忙说着“好好好,我去给各位大哥带过来瞧瞧”,说完就一溜烟跑远了。
程鸟儿又来到了岸边,望着半死不活的少年,他却犯了难,这牛高马大的少年自己细胳膊细腿的肯定抬不起来,得寻个物件把他带回去。
程鸟儿在江边寻了个妇人用来洗衣的木盆,对着少年对比了一下发觉小了,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再拖下去这少年真要殒命于此了。
警戒岗哨上的寨卫一直看着程鸟儿的所作所为,心中也对程鸟儿的态度有所改变。他看着一个身子薄弱的少年用担子托着一个木盆,木盆上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脸很白看起来未经历过风霜,像是一位修仙世家里的天纵奇才的公子。
但此时他却坐在木盆里仰着头腿拖着地被程鸟儿拉着走,又像极了家道中落的丧家犬。
时间推移,一炷香的功夫后,如同黑牛耕地的程鸟儿停下了发软的双腿,望着还有一半的路程,他擦拭去被汗水蒙蔽的双眼,但汗水已经侵满全身。
一阵风吹来让他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他要紧牙关继续迈动艰难的步子。
“孤独的小孩呀,你是不是还在寻找那个虚无缥缈的家呀,不要留恋啦,跟着星星走吧……”
他哼着外祖母教自己的歌谣,给自己加油鼓劲,直到他嘴里再也发不出来声音,跪倒在寨门前。
眼前渐渐陷入黑暗,程鸟儿只觉自己被人抬了起来,后面就昏睡了过去一概不知了。
程鸟儿被人抬回了家,他一觉睡到了下晌,虽腰酸背疼头晕晕的,可他还是起了床,看见正在忙碌的外祖母,他穿好鞋穿好外衣来到外祖母身旁,问道:“外祖母几时啦?”
“快酉时啦。”正在准备晚饭的老妇人随口道,随后却是一怔,她望着外孙的苍白的脸,担心道:“咦!你咋起来啦!还不快去躺着休息。”
“外祖母我已经没有大碍了,您不用担心我。我带回来的人他在哪?”面对外祖母的担心程鸟儿已经习以为常,他现在却是想着自己救的少年。
“我热了白露茶,喝点暖暖身子吧,别染了风寒。”妇人满眼心疼,开口依旧是担心。
“真啰嗦!染了风寒又不会死,要是此事耽搁了,我这一辈子可就要一事无成了!”
面对外祖母的不依不饶,他有着与同龄人一样的脾气,一个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的少年,此时正是叛逆的时候。他不敢对外人发泄,事事唯唯诺诺,而对自己的亲人却是毫不客气。
“唉~在医寨里呢。”老妇人叹了一口气,又嘱咐道:“记得回家食夜膳,别饿坏了肚子。”
“知道啦!”
程鸟儿应了一声,身影早就消失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