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半妖计划 初现
菜人大营，晌午。
接了城主印的兰无疯颓废地坐在营帐内，双手无力的搁放在扶手上，身子瘫软在椅背上，双眼微闭，思绪万千。
难道我动用私刑的事被城主知道了？可近来并无出营之人，难道另有隐情！
他缓缓抬起手，望着掌中还有淡淡余光的城主印，境气覆盖上去，脑中再次响起玄问天的声音。
“菜人大营、营主兰无疯，接印起即刻降为副营主，由幕天临担任营主。”
“营内一切事物全由幕天临指挥，不可以下犯上，勿有不实之心。”
“待到时机成熟，你便可继续担任营主，若敢抗印、违印，斩！”
那声“斩”直冲脑门，这是来自强者的威压，就算这是他第二次听到，也不能避免。
如今的兰无疯失去了营主之位，手中的权力也名存实亡，只有为数不多的心腹还效忠于他。
可他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拼死拼活才换来的营主，被他人一道掌印轻松替下，这种无力感狠狠刺入他的心头，如附骨之疽在他全身游走。
“我要权利！我要所有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他死死握紧拳头，眼中尽是狠毒，“既然你们不公，那就别怪我不仁了！”
主营寨内。
两名菜人跪在地上，他们二人是从兰无疯手下侥幸活下来的人，但现在他们面前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选择继续做一个菜人，待到快满十八岁的前七日，渡往妖域，成为妖族盘中餐。
二、吃下眼前一滩黑乎乎并且十分巨型的内脏，还有吞下一颗和他们拳头差不多大的珠子。
这是幕天临给他们的两条路。
如今才舞勺之年的二人被眼前的景象给我难住了，他们逃跑本就是不想做菜人，毫无疑问肯定选第二条路，可眼前那滩内脏他们又实在下不了嘴。
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坐上方凳，伸手抓向长桌上铁盆里的内脏。
一口接着一口，化饥饿为动力。
可浓烈的腥臭味依旧冲击着味蕾，没过多久，寨内就响起了阵阵剧烈地干呕声。
“李言哥，我吃不下去了。”
名叫李言的少年，神色一紧，赶紧为身旁的同伴鼓劲:“坚持住，羿道！你还想呆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吗？”
被这样一问，名叫羿道的少年似乎有了动力，停下的手继续拿起了内脏。
一旁观看的夜鬼都不禁捏了捏鼻，他来到幕天临身旁，问道:“天临，这法子有用吗？”
“有没有用，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幕天临坐在上位，静静地看着眼前二人。
“说的也对，如果他们三日不死，妖族的内脏将会代替他们的内脏，到那时候他们将成为真正的半妖。”
“话说你也是这样过来的吧。”幕天临站起身，一手按在夜鬼肩上，问道。
“哈哈哈”夜鬼惨笑一声，“我可比他们惨多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们很快就能体会到了。”
“嗳~那时本不该回去的，都怪我心生贪念，却害了你”幕天临收回手，回想起那年那天，他十分懊悔。
可夜鬼早已看开，笑了笑说:“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走吧！该给他们吃妖丹了。”
“嗯。”他轻应一声，从夜鬼身旁走过。
而夜鬼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动作，转身朝幕天临的肩膀搭了上去。
幕天临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将夜鬼推开，手中凭空变换出两颗拳头大的妖丹，悬浮在他手心。
他从中取下一颗妖丹朝夜鬼扔去，“此丹一入嘴，我们就正式踏入了这场棋局，而我们只是对弈拼杀后，随意可弃的棋子。”
幕天临抬眼正视他，问道:“你可还愿意陪我一起入局？”
夜鬼一手接住妖丹，迎上他的目光，却又半开玩笑似地说:“你这话说的，我们可是过命的手足兄弟，若不是当年你和城主舍命将我救下，妖域的白骨地可能就要有我一份了。”
“本就是我害的你，何谈我救你这一说。”幕天临平静的话语中带着歉意。
夜鬼反问:“你都将你的唤妖玉佩给抵了，这还不算救我吗？”
“唤妖玉佩你不说我都已经忘了，那时的我总想着达到权力的最高峰，全然忘了自己不属于这里。”
曾今引以为傲的象征，如今的他却视为耻辱。幕天临侃侃而谈:“当枚棋子也好，最起码为人族而战。”
夜鬼有感而发:“是啊，为了人族，当年我们做了怯夫，苟且至今也该为自己的信念而战了。”
幕天临没有说话，当年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惨死在自己面前，自己没能和他们一起而战，反而助纣为虐，此刻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时机未到，他现在只能忍！为了人和域的明天而忍！为了人族的未来而忍！
夜鬼见他神情微变，转移话题道:“焱城与凚城也加入了此计划，只有不是人族城主的雷城未加入此计划。三缺一，胜算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雷城春晓大妖”
幕天临想起了那个令人族闻风丧胆的大妖，那时的一面之缘还是在七年前，自己连她的一招都没用接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赤龙牙夺走。
“我和她见过一面，她是一个很强势的妖，一言不合就拔剑。”
“我在她手里吃过亏。”
“而且她不像其他三位消遣惯了的大妖，她喜欢将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
“主宰万妖界成为域主才是她的目标，所以她不会容忍任何一个反叛者，你我做事最好慎重一些。”
幕天临陆陆续续地说出了，自己对春晓的看法，还顺便提醒了一下夜鬼。
夜鬼微微颔首，他也听过不少春晓的传闻，幕天临所说的与自己所知的相差不多。
夜鬼接话:“这是自然，她可是活了五百多年的半步妖王实力，就连城主都未必是她的对手。待到来年惊蛰，三城半妖恐超三十有余，到那时候区区四城大妖也不足为惧！ ”
幕天临闻言，沉凝了片刻，随后才沉重道:“我现在担心的是——就怕有人反水。”
夜鬼沉默了，是啊！只要有一城反水，那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必将公之于众，到那时候万妖界的人族，必将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半响后，他也只能无奈的吐露出了一句心声，“希望他们还有一颗人心吧。”
“”
“呕！”
幕天临还想接话，但被一道作呕声打断，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把隐隐作呕的两位少年给忘了。
夜鬼闻声望去，只瞧见坐上那两个人儿，正抬着圆滚滚的脑袋，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睛，竖起耳朵听的津津有味。
“你们俩个小兔崽子，看够了没，听够了没？”
夜鬼怒目而视，吓得两位少年一哆嗦。
幕天临淡淡一笑:“哦！竟然把正事给忘了，废话不多说了，夜鬼开始吧。”
“嗯。”
夜鬼应完，抬起手握着拳头大的妖丹，就往李言的嘴里塞去。
在少年抗拒的眼神中，妖丹慢慢靠近他的嘴巴。
与少年嘴型严重不符的妖丹，刚触碰到少年的两瓣嘴唇，就化作一道流光，从口中沿着喉咙钻入胃脘。
“嗯！”
少年立马有了反应，他感觉肚子一片炙热，胃液翻涌，又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胃部打结又旋转，又好似遭到拳头的重击。
突然，一股屎意涌上心头，一时间他不知是捂着肚子还是捂着屁股。
他表情狰狞地蹲下身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情急之下他还是选择两头都照顾。
幕天临十分满意他现在的样子，因为这是妖丹适应他身体的第一步，“排污！”
“夜鬼，我先带他下去排污了，这位少年就交给你来安顿了。”幕天临将手中妖丹信手扔给夜鬼，提鸡似的将李言提起，转身走出了营寨。
“遵命！营主。”
夜鬼一手接住妖丹细声回道，随后转头望向那名叫羿道的少年，脸上带着琢磨不透的笑容。
那帽兜内一片漆黑的，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什么表情，只看得羿道头皮发麻。
夜鬼一手揪住羿道的衣襟，一手举起硕大的妖丹，声音温柔而绵长:“小妖丹~来咯！”
望着袭来的妖丹，他的表情逐渐扭曲。
午后。
桃源谷屋后的一小片空地，原本空旷荒芜的泥土地上，现在却突兀的树立起一个简易漏风的帐篷。
由树叶与树枝制成帐篷上，一只玄色雕枭屹立在其中，瑟瑟秋风凌乱了它的羽毛，举起的羽翼挡住了嘴巴与鼻子，琥珀色的瞳孔中满是无奈与厌恶。
“爽！”
帐篷内，突然响起一道身心舒畅的声音，数秒后帐帘被掀开，鲲一身轻的走了出来。
出帐后，鲲偷摸打量着周遭，见四下无人，他轻轻地倚靠在帐篷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嘴里的细小树枝被他用两指夹出，随着吐出一口气后，心中才暗忖了起来。
我怎么变强了？可是我也没秃啊！
之前轻轻用了点力就把傻雕打晕了几个小时？
若不是老子被屎急醒，出门找厕所看见它还在泥地里插着，憋着屎意将它拔起，可能它现在还伫立在树下。
还有，刚才排出去的那一滩金色液体是什么？看起来也不像米田共呐。
闻起来倒是有一股麦芽的香味！
嗯！说得我都有点饿了，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走！猫头鹰，下山带我去找点吃的。”
思量完，他喊了一声正在站岗的雕小枭，继续咬着树枝，伴随着肚子“咕咕”的叫声，直径往荒芜的山顶尽头走去。
雕小枭展翅而起，嫌弃的看了一眼，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帐篷，便不紧不慢的跟在鲲身后，它现在还不想靠近他，因为他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形容不出来的气味。
况且他做那种恶心事还要自己望风！呜咕！呜咕！呜咕
在它心中一声声的咒骂下，一人一禽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山顶的尽头。
“红叶又落几片，树下悲意又添。”
“世间众生茫茫，何时拨云见日。”
空荡荡的山顶上，只剩下回荡着的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