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起风城
风城，城主府内。
一名头戴帽兜身着夜行黑衣的男子单膝跪在大厅前，其帽兜内漆黑一片，只露出些许黑色的鬃毛。
他低着头朝端坐在上位的玄问天，禀报道:“城主，春晓大妖出来了，菜人计划是不是该停一停了？”
“蝲蝲蛄叫归叫，可庄稼还是要种的，你快去告知幕天临一声，计划不变，今日启程前往菜人大营。”
玄问天端起桌上的茶品了品，再道:“不过一切要小心谨慎，要是被她发现了，我可不敢保证你们能活着回来。”
“诺！”黑衣人起身领命，转身告退。
望着离去的身影，他眼中爆出精芒手中的茶盏被他捏成一团。
“夺我宝刀坏我好事，定有一日我必将把你碎尸万段！”
“啪啦——”
境气消散，破碎的茶盏掉落在地，滚烫的茶水再次被境气包裹，他抬起手看着渐渐凝结的水珠，五指猛地攥拢。
“嘭！”的一声爆响，水珠炸开，化作一团冰雾散落。
没有赤龙牙的赤心火源，我这蚀心冰毒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与此同时，在桃源谷中，挥汗如雨的鲲正在拿着一块破布帮烈熊搓着澡，突然烈熊伸了个懒腰，用它硕大熊掌指了指嘴里。
鲲见它这憨厚可掬的模样，知道它想要自己干什么，便把头伸入它嘴里瞧了瞧，只见尖锐的牙齿缝隙内卡着一节已经发臭的肉屑。
他捏着鼻子缩回头，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发现了站在石头上的傻雕，于是便打起了它的主意。
按理说让它用嘴衔出来应该是最优，但它肯定不会同意，不过它的爪子倒是挺锋利的，之前站在我肩上就抓得我生疼。
“嘿嘿~就决定是你了，猫头鹰！”
大石块上的雕小枭缓缓睁开眼，歪着头问道:“谷主，您叫我？”
“对，有件事必须你来完成。”
雕小枭展翅飞起，飞停在烈熊的肚皮上，打着哈欠问道:“谷主喊我作甚？我还没睡够呢。”
“烈熊嘴里卡了东西，能否借你的爪子”
鲲话还没说完，雕小枭就展翅而起，周身散发着幽幽黑光，悬停在空中用翅膀指着烈熊，怒斥道:“呜咕！你竟敢又偷吃谷中生灵！吃我一记幽刃！”
烈熊张着嘴刚想解释，就看见眼前飞来的三根羽毛，它赶忙伸出手臂挡在身前，可那三根羽毛仿佛有灵性一般，绕过手臂插在烈熊的屁股上。
“嗷呜~”烈熊拔出羽毛，捂着屁股嗷嗷直叫。
“猫头鹰你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啊！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谷主放在眼里！”
“谷主，烈熊品行顽劣，不给它吃些苦头它是不会改的，它在我这还算是好的，等到了春谷主那里，可有它好受的！”
“那你好歹等它说吃了什么，在动手也不迟啊！”
“啊这谷主，是我冲动了，我这就问问它。”雕小枭变回原本模样，落在石头上，缓和了些态度，问道:“如实说来，你到底偷吃了什么？”
烈熊闻言，吼叫了几声又手舞足蹈了一番，才一脸无辜的样子望着他们。
“呜咕？你说是春谷主在人族城内帮你带的鸡腿？”
烈熊委屈的点了点头。
雕小枭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僵在了原地。
“猫头鹰，你不分青红皂白攻击烈熊，作为惩罚就用你的爪子帮它抠牙齿吧！”鲲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说道。
雕小枭闻言瞬间炸了毛，它赶紧为自己辩解道:“谷主！这可万万不可啊！我以后还要带您高飞，如果要用我的爪子帮它抠牙齿的话，那岂不是脏了您的身。”
“嗯你能带我飞？”
“能！”
鲲权衡了一下，觉得有些道理，便问道:“那用何物帮它取出牙齿缝里的肉屑？”
“您身后那杆锈铁长枪倒是不错！”
“春雷枪？”
鲲之前就觉得春雷枪插在屁股后面怪影响动作的，便索性将它插至一旁，打算帮烈熊洗完澡后，就将它遗弃在此处，没想到现在却还要拿它当牙签用。
“也不是不可以。”
鲲将地上的春雷枪拔出，走停在烈熊身旁，让它躺下，扳开它的嘴，用手摸了摸它的头，抚平它眼中的恐惧，此番景象就连石头上的雕小枭都忍不住飞到烈熊肚皮上，伸长脖子观摩一番。
枪尖渐渐靠近腐肉抵住牙缝，双手用劲慢慢往上挑，时间缓缓流逝，腐肉一点点被挑出。
“啊吼！”
突然，烈熊打了个喷嚏。
它之前本就想打喷嚏，但碍于谷主正擒着自己，硬生生憋到了快结束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呼啸而出。
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鲲猛地用劲一挑，但枪身被烈熊咬住，上挑变成了一拧，歪打正着触发了春雷枪的护体机关，枪身分裂开来迸发出耀眼的雷电。
“轰嚓隆隆！”一道春雷声响彻山林，一群飞禽惊声而起。
数秒后雷电消散，一人一禽一兽停止原地起舞，嘴中吐出烟圈，轰然倒下。
“我踏马真——人麻了”
数百年前，人和武年时期，靠近天人河附近处于风城边境地段，安起了营扎起了寨，人族大军为了抵御妖族渡河入侵，驻守了十万精兵在此地，人、妖两族开始了第一次交锋。
此次攻防战，人族惨胜，风城、雷城、凚城、焱城道者、境者死伤数万，士兵更加不计其数。
直到坚持百年后，妖王破境而出，人族首领不知所踪，人族拼死守护的防线，雷城防线、风城防线才被妖王一举攻破。
妖王带领妖族入人和域，再入玄天圣域，人族没了首领军心不稳、人心涣散，战败板乃是上钉钉的事。
自人族战败后，妖王便把此营寨改为了菜人大营，以最近的距离将菜人渡往妖域，供妖族吞食，从而加快修炼。
营中，挥鞭的空爆声阵阵响起。
一根根大字木架上挂着一具具尸体，他们身着白衣头烙菜印，四肢被捆住筋腱被挑断，就算他们歪着头闭着眼一副安详的模样，但也看得出他们身前所遭受的痛苦。
更何况他们身后的木架的表面，早已是斑斑血迹！
“新来的菜人你们听好了，如若敢和他们一样逃跑，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在那一排菜人尸体前，一人手持长鞭身着软甲，他挥舞着手里的皮鞭，指着木架上的尸体警告面前的一众菜人。
说话之人名叫兰无疯，脸上的刀疤随着脸部的抖动，让他显得格外狰狞，他本是风城小小力卫，但他心狠手辣不惧生死，从诛叛者手里救下祭妖司少主后，被祭妖司主看上，才得以有现在这风光一面。
脸上的刀疤是他救人时所留下的，也算是福祸参半吧。
突然他来了兴致，对着不远处力卫喊道:“把昨日逃跑的菜人带上来，让新来的菜人见识见识逃跑的后果。”
那力卫微微点了点头，领命后就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接着兰无疯又开始了他的演讲。
“不管你们生来就是菜人，还是被贬为菜人，或者被祭妖司看上选为菜人，你们这一世将无法翻身，抹去姓名，烙上菜印，供妖食之！”
被铁链锁住的一众菜人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就连身体都止不住的直哆嗦，他们可能是犯过大错，或是得罪了大人，更多是从暗无天日的牢笼中长大刚放出来的少男少女，他们统一被押往了这里，等待着成为妖族的食物。
这时，走来了四名力卫，一人在前三人在后，为首单膝跪地禀报道:“禀，兰营主，菜人带到。”
“呵呵~好！”
兰无疯一脸风轻云淡地应道，望着三名力卫身后用铁链锁着的三名菜人，他面露凶相，宛如看死物的眼神看着他们，“把他们架上去。”
“诺！”
三名力卫领命后，用力拉拽着身后菜人，将他们固定在大字木架上，数日没有入食的菜人毫无反抗之力。
兰无疯见状拔出腰间兽首短匕，走向离自身最近的菜人，干净利落地挑断那菜人四肢的筋腱。
那菜人都没有力气叫喊，只是痛得面容狰狞浑身颤动。
“嘀嗒嘀嗒”
鲜血沿着木杆表面滴落在地。
有菜人早已麻木冷眼看着这一切，那些刚被贬的菜人，从未见过这般残酷的景象，都害怕得忍不住觳觫起来。
而兰无疯则是一脸享受的表情，他将短匕上的血液甩在地上，脚下慢步走向另一名菜人，正当他准备动手时，忽然大营门口传来打斗声。
“嘭！”的一声巨响。
他闻声转眼望去，只见一名力卫从大营门口飞来，重重地摔在自己跟前。
那力卫七窍溢出鲜血痛苦的躺在地上，哀嚎了几声后便一命呜呼。
一拳之威直接将他的五脏六腑震碎，全身经脉寸断。
“谁！竟敢擅闯大营，打死我的亲卫！”
营门口地面塌陷，尘埃其中有两道人影，在他话音方落后，二人从尘埃中缓步走出。
其中一人身着黑色修身长袍，此人便是力人总管幕天临，而另一人则头戴帽兜身着夜行黑衣。
黑衣人闻言，遥喊道:“哟！先前的小小力卫如今当了营主，可威风了不少啊！”
嗯？嗯！夜鬼！幕天临！不好，来者不善啊！
他心中暗叫不妙，脸上却堆满笑容，脚下快步急忙迎了过去。
“幕总管，夜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兰无疯笑着屈身拱手道。
“兰无疯，想当年你还是一个小小力卫的时候，我们幕总管没少照顾你吧。”
兰无疯挺起身退至他们身旁，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此力卫竟敢阻拦二位大人，其罪当诛，夜大人杀的好！”
“夜鬼，我们来此地可不是来攀关系的。”
幕天临面无表情的甩下一句话后，便缓步朝营内走去。
“嘿嘿嘿，天临兄说笑了。”
夜鬼闻言讪讪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搂着幕天临脖子一路上嘻嘻哈哈，好似一对儿时的玩伴。
跟在他们身后的兰无疯，则露出一脸无比厌恶的表情，此时他心中正琢磨着怎么将这两位瘟神打发走。
幕天临停在一众菜人前，推开如同苍耳的夜鬼，指着血迹斑斑的大字木架上已死的菜人，声音略微有些起伏，质问道:“兰营主，你为何对他们私自用刑？”
“回幕大人，他们皆是出逃之人，按万妖界令——菜人出逃者，皆一律丢入嗜洞，遭千刀万剐之痛。”
兰无疯一听瞬间慌了，他立马搬出万妖界令，赶紧解释道:“而在下只是让他们换一种死法，一切都是为了杀鸡儆猴。”
“哈哈哈！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幕天临闻言气急反笑，可现在对他又无可奈何，只能憋着脾气，指示道:“来人！将这些尸体全部放下，选一块好土地让他们入土为安！”
可周围的力卫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这时一旁的兰无疯跳了出来，脸上带着得志的笑容，又装出一副恭敬的嘴脸问道:“敢问二位大人，来菜人大营所为何事啊？”
“哦？有意思，这大营里的力卫恐怕都被换成你的亲卫了吧。”
夜鬼说着漫不经心的话，手又不老实地架在幕天临肩上，身子慢慢倚靠了过去。
兰无疯早有防备，语气不急不慢地说：“夜大人此言差矣，此乃菜人大营，营中力卫自然是听营主差遣。”
若夜鬼不是幕天临儿时的好友，幕天临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但这也可见他们二人现在的关系亲如兄弟。
他只得再次推开粘人的夜鬼，抬起手亮出掌中城主印，众人见此印立马单膝跪地等待指示，就连夜鬼也不例外。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兰营主接印！”
“诺。”
见到城主印的兰无疯立马慌了，脸上瞬间愁容满面，早没了之前的得意模样，又见幕天临唤自己，只能无奈应了一声，便立马跪在幕天临身前等待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