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被打破的平衡
这一天，高东正在孙策的酒吧门前抽烟，他的演出排在最后，早到的他是想找机会谈谈乐队排练问题，他们想借用酒吧周末白天不做生意的几个小时，好好练习练习，可之前孙策的回复是白天也有偶尔进门的客人，如果要排练就要给场地费，而且这场地费还不便宜，高东算了算，相当于自己白唱两周，他觉得心里有些气，这个孙策，也太掉进钱眼里了。
“我想借个火儿。”
高东回过头，看到一个有着好看红褐色卷发的女子站在自己旁边，她的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七的样子，初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冷，风中飘散着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她披着深绿格子的羊毛披肩，紧身的黑色牛仔裤让完美的腿型一览无余，她眼睛大而明亮，有着好看的卧蚕，涂着深咖色口红，让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冷感的美。
“你真眼熟。”高东从兜里拿出打火机替她点上了烟，“最近你总来这里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女子吐出一团白色的烟圈，“你唱的不错，我挺爱听的。”
“谢谢。”高东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而是继续思考怎么才能说服孙策同意不收场租。
“我叫叶可。”她对他伸出一只手。
高东像是突然缓过神一样，赶紧也伸出一只手和她握了上去：“你好你好，我叫高东。”
“你有兴趣换个地方唱歌吗？”叶可很正式的发出邀请，“我有一家酒吧，应该比这里更适合你。”
“适合我？”高东不是很明白叶可的意思。
“孙策只让你在这里拼盘表演吧？在那边有你很大的发挥空间。”叶可对孙策了如指掌，“而且这里给你的费用也不高。”
“这你怎么知道的？”
“我认识他太久了。”
“我和朋友过一段时间要参加比赛，可以周末用你那里的场地排练吗？”高东想了想又说，“只周末白天，不会耽误你营业，最好，最好是免费提供。”
“可以，你们随时。”
高东笑容格外灿烂地又伸出了手：“那就说定了，老板。”
“胡闹，你这就是瞎耽误时间！”田熙父亲把筷子扔在了桌上，“我说每天晚上你都熬夜干嘛呢，原来就这事。”
“总得为梦想拼搏一次吧。”田熙很不同意父亲的观点，“月底海选，我们肯定能通过，而且我们将来是要以原创身份演出的，这已经很领先同龄人了，什么叫瞎耽误时间啊。”
“你现在最正经的事情就是学习，将来高考考上一个差不多的大学，然后踏踏实实找个工作，这比什么都强。”田父换了一种语气说：“你这青春期我也经历过，我告诉你的，都是捷径。”
“就算前面是死胡同，我也得自己确认看看。”田熙起来准备去拿吉他，“你放心，爸，将来不论什么情况，我都能找到工作，孝顺你和我妈。”
田父气得耳朵红了起来：“唉，我和你说的不是一回事。”
正在专心写文章的林右真，听到电话响了，赶紧走出卧室接了起来：“喂？柔晶呀。”
电话那头的樊柔晶躺在床上，电话线缠在她的手指上：“右真，明天聚会我不想去了。”
“嗯，我也不去了，在抓紧写一篇文章呢。”
“我想说，以后我都可能不去参加聚会了。”
“你怎么了柔晶？”林右真发现了樊柔晶的不对劲。
“没什么，别多想，就是作业太多了，需要复习和预习的也实在太多了，所以周末时间就不想出去了。”
“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就我一个女孩太尴尬了。”林右真向樊柔晶发出了请求，“能不能一个月去一次，你和江宁一个学校可以天天见面，可是我和那个谁不是。”
樊柔晶笑了：“你和哪个？你的灯塔啊？”
林右真听完也笑了出来，她没想到樊柔晶还记得自己对高东的这个比喻。那时她们还上初二，有一天樊柔晶实在忍不住好奇，问林右真是不是喜欢高东，林右真点了点头，热心的樊柔晶就希望撮合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可却被林右真郑重严厉的拒绝了，还希望樊柔晶替自己保密，连江宁都不要告诉，因为她觉得自己太平凡了，而高东像是灯塔，是黑暗中希望的存在，她说希望变得越来越好，变得足以像是能被灯塔照亮的大型帆船一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沙滩上数以万计的其中一只贝壳。
“明知故问，我还能有谁呢。”林右真也想到了什么，“你和江宁怎么样，你们两个人的电影追得我都不耐烦了。”
樊柔晶在那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什么电影啊，我们就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而已。”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像是很同意自己发表的观点。
“少来了。”林右真话锋一转，稍稍严肃了一些，“总觉得柔晶变了，变得比以前安静了。如果你有心事，一定告诉我，即使解决不了，能听你说说我也觉得自己这个朋友没白当。”
“放心，右真。”樊柔晶不希望朋友为自己担心，“就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不是都说高考要扒掉一层皮吗，没想到高一就开始了。”
“不愧是重点，我们班完全没有任何学习气氛。”林右真想到每天和田熙上课时的闲话家常，就觉得自己太不如樊柔晶了，“即使你现在是三中学习最差的人也不要紧，你看我们学校的人都给你垫底呢，不论怎么样，你以后都会上一个很好的大学。”
“我知道啦。”樊柔晶觉得如果再说下去，心里的不安就要全盘托出了，因此赶紧说，“右真，先不聊了，我要赶紧复习了，快考试了。”
“好，那你如果有事儿一定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憋着。”
“好的，一定。”挂上电话，樊柔晶继续躺在床上，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想躲避那些她最在乎的朋友。
“这就是孕育咱们乐队的起点了。”高东带着江宁和田熙，来到了叶可酒吧门前，“咱们在这里排练就行，我已经和这里的老板说好了，她应该在里面等咱们呢。”
“你可真够有面儿的。”田熙难得的表扬起了高东。
“走吧。”高东有点腼腆地走了进去，江宁和田熙也一前一后地跟着他。
“叶可。”高东向坐在里面正摆弄酒瓶的叶可打了一声招呼，“他们就是我朋友。”
“你们好啊。”叶可面带笑意又不失沉稳地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江宁和田熙也礼貌地和叶可打了招呼。
“你们可以叫我叶可，也可以叫我叶子姐。”叶可看了看他们，“毕竟我比你们大4岁呢。”
“年龄又没关系。”高东看着江宁和田熙说，“咱们都叫她叶可好啦，叫姐就有点生疏了。”
江宁点了点头：“你能把这里借给我们用，实在感谢。”
“谁感谢谁还说不定呢。”叶可笑了，看了看高东，“我觉得他唱歌很棒，相信你们也一定错不了，回头成名了，我这里可就沾光了。”
“不愧是当老板的人，说话就是好听！”田熙觉得叶可是一个成熟的大女人，和班里的同龄女生就是不一样，有魅力多了。
“那我们今天就可以开始吗？”高东像是征求意见的学生一样。
“可以啊，我说过，你们随时都可以。”叶可带着高东他们向前面的圆形小舞台走去，上面只摆放了一架小型钢琴，“乐器大部分都是歌手们自己带，你们如果需要吉他，我可以现在给一个住在附近的朋友打电话，让他送过来。”
“那太好了，明天我们一定带着自己的吉他来。”江宁说着，走上舞台按响了琴键，看看是否需要先调音准，“咱们时间不太多，这周把改编的谱子搞定，接下来就是好好配合了。”
远处吧台前。“喂喂，他们之中哪个人是叶可喜欢的啊？”一名服务员擦着杯子，悄悄问另外一名服务员。
“这你还看不出来？叶可一直站在他旁边啊。”
顺着目光看过去，高东靠在钢琴旁看着乐谱，一旁的叶可眼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而这一点，也被江宁发现了，他不知道高东的想法，只觉得仿佛看到之前很多年保持的一种平衡，将要崩裂。
“所以我觉得林右真有个很强的竞争者。”学校午休时间，江宁和樊柔晶靠在楼道的玻璃窗前，他把周末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也不知道高东怎么想的，总觉得去问他很奇怪。”
“也许只是觉得他很帅，很有才华？”樊柔晶试图用这样的理由来确认对方的安全无攻击性。
“那我和田熙也不赖啊。”说完，他腼腆地笑了起来，“她就没有那样看我们。总之眼神不一样。”
樊柔晶忍不住乐了出来，她好像很久没见过江宁这样可爱的一面了。
“好啦，不笑了。”樊柔晶揉了揉脸，“我要告诉右真吗？”
“先别说呢，她听到心里只会乱乱的。”江宁看着樊柔晶头顶上毛绒绒的碎发，觉得特别可爱，“我再观察观察。”
这时，江宁班的班主任恰好经过这里，她同样也教8班的英语，所以认识樊柔晶。
“老师好。”他们规规矩矩地和她打了一声招呼。
她斜着眼睛瞥了下樊柔晶，这让江宁很不舒服。接着本来已经踩着高跟鞋踢踏踢踏往前走的她，又踢踏踢踏地走回来，站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中午一块呆着干嘛？樊柔晶，你英语这次考的太差劲了，还有心思在这儿呆着，人江宁功课你能比的了吗？”
“老师，您那么说话太过分了。”江宁不由自主地将身体前倾，血液里有种愤怒。
“行了行了。”樊柔晶赶紧拉了拉江宁，“老师，我这就回去，争取下次考个好成绩。”她刻意轻松地说着，然后又拍了拍江宁，独自跑回班里。
江宁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格外难过。
“江宁，你真的不要……”她立刻换了一种温柔的语气和江宁说，但江宁没有等她说完，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也独自回班了。
天底下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透风的墙了，田熙在林右真面前大肆夸奖着叶可。
“果然女人还是得成熟起来才叫美，她看起来太不一样了。”田熙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他没能察觉出林右真对高东的感情，“我总觉得是叶可看上高东了，挖角他过去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男生会喜欢比自己大那么多的女孩吗？”
“只要够漂亮，够温柔，对自己够好，大多少岁都无所谓。”田熙说的心花怒放，好像叶可是自己女朋友一样。
林右真没再说话。那天下午，她都闷闷不乐的很少聊天，而田熙以为她只是发愁自己的文章如何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