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算账
谢老夫人歪在榻上，小丫鬟正在给她捶腿。听到小丫鬟来报说大姑娘回来了，还一回来就将守在二门的婆子给打了。
谢老夫人念了一声佛号，对坐在一旁的雷嬷嬷说道：“你瞧着，阿昭每次回来，这个家就不曾消停过。”
这话雷嬷嬷可不敢接，“怎么说也是家中大姑娘，守门的婆子也是做的有些过了。”家中一个妾室当家，虽然是贵妾，但终归是妾，府上的管事婆子都不将夫人母女放在眼中，老太太也是心知肚明。
“我老了，瞧着她们斗了这么些年，掌珠总是避让颇多，要么怎么说上不得台面呢。”雷嬷嬷脸上的淡笑一僵，摆手让屋内侍候的小丫鬟退下去。
“老夫人，您这话日后还是不要说了！不怪那位着急，这说不定哪日爷的位置一挪动，诰命也跟着长，那位不着急才怪。”
想起前几日儿子对自己说可能会升任礼部尚书的事，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一抹笑，“爷们要升迁，用钱打点的地方多，掌珠那边，还是柔和些的好。”指望公中的银子打点，还不如指望有钱的儿媳妇。
雷嬷嬷笑着道：“等会儿就会过来给您请安，我去看看二门儿今儿谁当值，总要给夫人一个交代才是。”求人，得有个态度。
谢老夫人点点头，并不觉得让儿媳妇拿钱出来打点有什么羞耻。
谢昭等人过来得时候，难得得看到了祖母得笑脸，那过分热情的样子，甚至让谢昭以为祖母是中了邪。她看了母亲一眼，发现母亲神色如常，看来心中已有定数。
果然，两人从点翠堂出来，谢昭靠近母亲，李掌珠冷笑道：“说是你父亲要升迁。”升迁就意味着要拿钱打点，谢昭蹙着眉，“谢家现在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吗！”
升迁，除了有人，还要有钱拿出来上下打点。
都说千里做官为财。
父亲要升迁……上一世，父亲也是这个时候要升礼部尚书，但是第一轮没有升上去，不知他站队了哪位皇子有了这个机会。
“母亲，外祖父说前几日父亲找他要钱。”她怕母亲心软拿出自己的嫁妆来给父亲打点。
“阿昭放心，经此一事，母亲总要为我的阿昭做打算才是。”李掌珠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她倒是想要看看，他谢琟还如何在她面前硬气起来。
夜晚的时候，谢琟果然来宿了住院，看到妻子面色不错，他笑着问道：“父亲大人身体如何了！我近日政务繁忙，还没来得及去见岳父大人。”
李掌珠怕谢琟忽然去李府去看父亲穿帮，索性就派人送信回来说父亲因忽然身体卧倒在床不愿见人，谢琟也就没有再去。是真的忙，还是借口，到了如今的程度已经不重要了！
谢琟坐在桌前吃了杯茶，高声喊着丫鬟彩云过来服侍他，可他喊了几声，屋里也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别喊了，这院中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我让她们都回去休息了！今晚妾身亲自服侍夫君。”
成婚十几年，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养病中度过，夫妻间的交流也少的有限，李掌珠知道自己做不到宋氏那样廉价，所以也不怪谢琟。
可现在，她被投毒，女儿又差点被害死，谢琟还是无动于衷，她们母女二人在谢琟心目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成婚数年，李掌珠少有这种小意温存的时候，谢琟并没有觉得不对，很是开心的笑道：“夫人身体不好，就不辛苦夫人了，为夫自己动手。”他说着，就去盥洗室洗漱。
李掌珠眼眸忽闪，看吧！为了钱，他什么都能忍得下。
回到谢府之后，她让彩云将自己库房的册子拿出来，还有现银的账本也拿出两人用了一晚上时间对账，发现谢琟每个月都从自己的账上支走两千两，按理说公中每个月都会给女眷份例银子，她母女二人从来得不到不说，每个月她还要倒贴两千两。
库房更不用说，对不上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
她李掌珠自嫁入谢家，孩子娘家养，连自己甚至谢家有一半的人，都是自己拿钱养的，而她拿钱养的人还巴不得她快点死！
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一看账本，李掌珠顿时心如死灰。
谢琟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就看着妻子面无表情的坐在圆桌前，桌子上还放着几本账本，他不明所以，以为妻子知道他要升任礼部尚书而给他筹备银钱，心中开怀，脸上也带了十分笑意。
“还是我家掌珠，知道为夫的为难。”顿了顿又怕自己哄得妻子不开心，接着道：“掌珠，这次我荣升礼部尚书之后，定会为夫人请封。”大饼必须跟上。
“章之……你我成婚已有14年了吧！”章之是谢琟的字，李掌珠很少称呼他的名字，一般都称呼夫君。
谢琟的心情极好，“是啊掌珠，一转眼我们已经成婚十几年，阿昭都已经快及笄了！”他当年虽然有赌气的成份，给谢昭定了娃娃亲，可陈家也是他精挑细选的人家。
可谢昭昏迷了两日后，睡醒第一件事竟然是找母亲退亲，还说什么陈文轩同他一样有红颜知己，瞧瞧这像是女儿家应该说的话吗！竟然含沙射影的指责他。
她谢昭不知好歹不想要陈文轩，那么他就给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谢玉，反正无论如何陈文轩必须是自己的女婿！
“章之，你知道我今天看了账本，发现一个什么问题吗？”李掌珠将账本推到谢琟面前。
账本能有什么问题？谢琟拿过来看，就是普通的账本，哪里能看出问题来，他最是不耐这些庶务。“掌珠，你知道，我不喜欢看账本，你就说能给我拿出多少钱来吧！”
李掌珠没有理会丈夫，而是拿起账本翻了翻自顾自的说道：“我发现，我与你成婚十四载，阿昭我娘家养，连府中一半的人，也是我李掌珠在养，你说，我嫁给你到底图什么呢！”
这……谢琟有些尴尬，李掌珠所说他确实无法反驳。
他张了张嘴，有些尴尬的道：“我不是给你请封了五品宜人。”不知道今天掌珠怎么了，怎么一副要算账的态度，谢琟莫名的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