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学堂
胡雨被胡彦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屋子。
她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这片多年未见的蓝天。
原来天空，是这样的蓝啊……
“啊……啊……”胡雨对胡彦发出了声音。可她却说不出话了。
起因只是因为她没日没夜地哭，一有机会就找村里人求救，老太太便狠毒地剪掉了她的舌头。
“这样你就不能喊人来帮你了吧，女子！”
老太太手里拿着沾血的剪刀威胁胡雨的画面，至今仍历历在目。
胡彦心疼地看向胡雨道：“都过去了，你现在自由了，小雨。哥哥会陪着你的。”
胡雨久违地露出了微笑，点点头。她的心情前所未有地轻松，仿佛卸下了多年的重担。
市千回收了自己的刀，走出屋子。
胡彦感激地对市千说道：“囚徒大人，我们之后要怎么做呢。”
只是简单的杀人，请杀手或是其他亡命之徒都能做到。但胡彦要的不仅仅是这个。
只有囚徒，才能给予这些人最极致的恐惧和最极致的折磨。
市千注意到胡彦对自己的称呼变化了，也许是他的心态也产生了变化。
市千说道：“我刚刚在进村子的时候，发现路上几乎没有小孩子。
这么多村人，不可能没有小孩子，结合现在的时间点来看，我想他们应该大多都在类似学堂的地方上课。不过也不排除刘德柱家里这种，连孩子上学也完全不管的情况。”
“学堂？”胡彦思索着。
胡彦想起水井对面有个长一些的平房，从规模来说，是比较符合学堂的条件的。
市千等人走出刘德柱的家，路上的村人好奇地看着他们，还有人跟在他们后边，想看他们要往哪去。
一个中年男人直接跑到胡彦面前，问道：“你们要去哪？”
胡彦换上了憨厚的笑容道：“我们是上面来视察教学工作的，顺便来看看你们学堂建得怎么样。”
胡彦的话说得男人一愣一愣的，他也没听懂胡彦到底在说什么，唯一听明白的就是“上面来的”。
男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噢！”
男人注意到了旁边的胡雨，但由于胡雨常年被关在屋子里见不到外面的阳光，他对胡雨的样貌也感到有些陌生。
他顺手指了个方向道：
“学堂就在那边，你们请吧。”
胡彦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水井对面的那个平房。
市千等人走进了学堂内。
学堂内只有一个教室，里面是一排排长凳和木桌。教室内坐着年龄不一的一群小孩子，有的杵着头在咬铅笔，有的在玩手指，还有的直勾勾地盯着黑板发着呆。
黑板边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女老师，正拿着短短的一截粉笔。尽管她的皮肤有些发黑，面容憔悴，但还是不能遮掩她清秀的容貌。她就像一支不该出现在深山里的梅花。
女老师看见门口出现的三人，有些惊讶。
小孩子们看到市千缠着绷带的模样，更是发出叫喊声来。
“老师，有怪物！怪物来吃我们啦！”
“安静！安静！”女老师大声喊着，终于制止了课堂的骚动。
女老师皱眉询问道：“你们是谁？来干什么的？”
市千看了眼教室内，一共有十个小孩，其中只有一个是女孩。
市千缓步走向了女老师，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你是被拐来的吧，我们可以救你出去。”
自市千见到这女老师时，他心中便有了大致的猜想。
女老师双眼微微睁大，她有些慌乱地低头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到我身后那个女人了没有，我们刚刚把她救出来。如果我是骗你的，完全没有必要再演这一出戏。”
女老师看向了胡雨，胡雨正拉着胡彦的手，躲在胡彦的身后。女老师注意到了胡雨脚上铁链的伤痕。
那是经年累月所积攒的伤痕，远比她身上的还要严重许多。
女老师这下相信了。
女老师眼里泛起一层雾气，她呼吸急促道：“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配合我给孩子们上一堂课。”市千缓缓说道。
女老师思索片刻，随即她换上笑容，对着教室里的孩子们说道：“孩子们，这位是从外面新来的老师……”
“柳。”市千说。
女老师接着说道：“柳老师，柳老师一会给你们上课，你们要乖乖听话，好不好呀？”
“不好——”一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拉长声音喊道。
引来教室里其他孩子们的哄笑。
胡彦注意到，学堂外有很多双眼睛在好奇地盯着他们，胡彦让胡雨坐在长凳上，然后他走向教室的两侧，关掉了前后门。
市千走上讲台，对台下的孩子们温和地问道：“小朋友们，你们都知道自己妈妈是谁吗？”
有的小孩迷茫地看着市千，有的在咬书本，还有的看着窗外发呆。
不过还是有稀稀拉拉的几声回答。
“我知道，我妈就是在屋子里的那个女的。”一个小男孩回答。
市千问他：“那你知道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小男孩努力地思考着，最后摇摇头。
“我妈妈不在屋子里，她去洗衣服了。”一个男孩说道。
市千问他：“你知道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她叫杨碧霞，不过我妈妈偷偷和我说她姓陈。”小男孩回答道，表情有些困惑。
市千点点头，夸奖了那个小男孩几句。
看来胡雨的情况并不是个例，而是在这个村子里普遍的现象。
正因为所有人都是共犯，所以但凡有一家的女人逃跑，村里人才会帮忙一起抓住她，防止自己家的女人也被警方查出来带走。
他们根本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如果你们的妈妈要逃跑，你们应该怎么做？”市千问道。
小孩们开始踊跃发言了，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有想法。
“打她！”
“打断她的腿！”
“把她关起来，不让她跑！”
小孩们用稚嫩的声音说着无比冷酷的话语，他们在这样的环境里耳濡目染，把女人视作家庭的所有物仿佛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既然是所有物，他们自然是有着随意处置的权力。他们认为这是性别所赋予他们的天生的权力。
而在这环境下成长的女性，也一并成为了帮凶，甚至歹毒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市千满意地对胡彦说道：
“哈哈哈，真是一群可爱的小畜生啊，你说是吧，小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