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精神鉴定
姚树坐在病床上，他知道现在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市千的圈套将他在外人眼里塑造成了一个疯子。
“你会被当作查案查到偏执的疯子，然后众叛亲离的，姚警官。”
市千的话语成真了。
可他深知自己并没有疯，只要他平稳通过精神鉴定就能证明这一切了。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囚徒的真实身份，只要让市千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旦市千继续作案，他就能人赃并获，然后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才是对的了。
大伟站在房间的门口，对旁边的人说了句“麻烦你了”。
这人不紧不慢地走进房间，先在一边的柜子上倒了两杯热水，一杯递给了姚树，一杯自己拿着。
这人坐在了姚树旁边的椅子上，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钢笔夹在手上，他拿出了记录册，看向了姚树。
何易北温和地问道：“和我说说你和市千发生的事吧。”
姚树又将之前和大伟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只不过这次他冷静了一些，修改了许多措辞。
何易北听完后，点点头。
“姚树，照你这么说，第一枪是为了开门，第二枪是正当防卫，那么第三枪是为什么呢？”何易北问道。
姚树沉声说道：“为了我心中的正义，所以我开枪了。不过，我知道我是一名警察，所以我没有击中他。”
“当你对着市千开枪时，你的内心是什么感受？”何易北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了姚树。
“我觉得……我充满了力量。我击倒了囚徒，就可以拯救许多未来可能遭他毒手的无辜生命。”姚树坦诚道。
何易北在记录册上写下一行字。
姚树有些紧张地看着何易北的动作，但从这个角度他完全无法看清何易北究竟写了什么。
“姚树，你觉得迟来的正义还是正义吗？”何易北喝了口热水问道。
姚树犹豫片刻道：“……是的，正义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何易北转而问道：“那么公正呢？”
姚树愣了愣。
姚树沉默几秒，他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
何易北用钢笔写下几个词，笔尖摩挲着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
“姚树，假设……市千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是囚徒，警方成功抓捕了他，如果最后因为证据不足导致他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你会怎么想？”何易北问道。
姚树握紧了拳：“我会很愤怒，我想但凡是一个警察得知此事，都会很愤怒的吧！”
“你很愤怒，那你会想要怎么做呢？”何易北平静而又富有韵律的声音响起。
姚树沉声道：“我会继续调查，直到找出他确凿的证据，然后将他缉拿归案。”
“如果你怎么也找不到证据呢？”何易北问道。
姚树意识到，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而他要选择稳妥的方向来回答。
“我会……放弃，我是一名警察，而警察要看证据说话。”姚树面色不悦地说道。
何易北淡淡问道：“一个脱离了制裁的罪犯，你觉得这是否违背了应有的正义呢？”
对于这个问题，姚树不想说谎：“……是。”
“姚树，据我所知，你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对于警察来说不合规的事情了吧？
你跟踪了市千，给他拷上手铐，挟持他在他家里翻东西，最后还举枪对准了他，在没有任何能够指向他犯罪的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何易北说道。
姚树连忙解释道：“这是为了调查出他的罪证，迫不得已才……因为我知道他就是囚徒。”
“你觉得这是为了调查真相吗？这符合你心中的正义吗？”何易北问道。
姚树坚定说道：“是的，虽然手段有些不合规，但只要真相大白，一切都是值得的。”
闻言，何易北又在记录册上写下了一行字。
“那么这就和你之前所说的一名警察该有的行为相悖了，姚树。
当你做出这些行为时，支撑你的信念并非是身为警察的使命感，而仅仅是你个人的正义感，不是吗？
即便不合规，你依然选择做出了这些在常人看来偏激的行为，因为你觉得‘真相’这个结果远比‘手段’这个过程要重要。
在我刚刚问你怎么也无法找到证据时，你说你会放弃，因为你是一名警察。可现实情况是，你并没有放弃，反而将一个无辜的人给挟持了，理由仅仅是一些怀疑和猜测。
不要试图在我面前撒谎，姚树。”何易北看向姚树，他的眼神有些冷。
姚树露出紧张的表情，他没有想到何易北会将他分析得如此彻底，何易北的眼神仿佛将他整个人给看穿了。
姚树放弃般承认道：“何医生，抱歉，我刚刚说谎了。
我不会放弃调查，如果法律无法制裁这个罪犯，我想我会亲手毙了他的。”
何易北露出了微笑：“可是这样做，你不会得到周围人的理解和认同，你就只是一个杀人犯了，那样的你还会是正义的吗？”
“如果罪恶因此被消灭，生命因此被挽救，这不就是正义的行为吗？
不过，我不会做出这种行为来的。我还有……底线。因为我还是一名警察。”姚树说道。
“姚树，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你现在已经被停职了。”何易北说道。
姚树恍惚道：“是啊，我已经被停职了。而且，我已经是一名杀人犯了。”
市千那疯狂的笑声又在姚树的耳边不断回响起来，搅动着他的神经。
“姚树，囚徒不会停止作案的，你深知这一点。如果他不露出破绽的话，这样下去警方会很难抓住他的吧。”何易北说道。
姚树若有所思。
何易北见状，继续说道：“我知道现在你想要抓住囚徒的心情很急切。不过，这始终都不是你做出这些偏激行为的理由。
现在市千才是那个无辜的人，作为一名警察你做出了绝不能做的事情——你将枪口对准了一个无辜的人。
你已经警察失格了，姚树。”
何易北的话语极大地打击到了姚树。
姚树悲伤地喃喃道：“我……我不配做警察了吗？”
“姚树，我想你确实需要缓一缓了，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查案了。”何易北将钢笔放回了口袋里，站起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