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怪物
市千天刚蒙蒙亮便一觉睡醒了，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好。
他是被窗外传来的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给吵醒的。
原本就精神疲惫需要休息，却连最基本的休息眼下也不能得到满足了。市千起身走向窗边，他扶着昏昏沉沉的头向窗边望去。
只见窗边有一只小鹦鹉，毛色是淡蓝色的，不住地扑棱着翅膀，偶尔发出一阵啼鸣。
看样子这应该是哪里走丢的家养鹦鹉。
市千推开窗，观察起那只鹦鹉来。它的一只翅膀似乎是受伤了，因此它才掉落到了市千的窗台边，它不断扑棱翅膀想要重新飞起来，却因为受伤怎么样也离开不了这个窗台。
市千伸手将那只鹦鹉拿在了手里。鹦鹉剧烈挣扎着，咬住了市千的一根手指。
“嘿，没事的。别怕。”市千并没有顾及手指被咬住传来的些微疼痛。
他将鹦鹉小心翼翼地放在手里，又从家里找了点小米泡软成了糊糊，喂给鹦鹉吃。
鹦鹉吃着糊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市千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它也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
看着鹦鹉吃饭的模样，市千叹了口气。他开始有点饿了。
这种饥饿并非只是简单的生理层面的饥饿。因为即便是在他吃完饭以后，他依然感受到了空虚。
就像脑海内有一个声音不停叫嚣着，渴求着别的什么东西来满足它。市千捂着头，他知道他又开始想要杀人了。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的脸，他默念了几句“不可以杀人”，市千抬头和镜中的自己对视。
他看着自己的脸，竟觉得连这张脸也陌生了起来。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将自己的皮肤撕裂开来，这样他或许会轻松许多。
市千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
他穿好衣服，戴上墨镜，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后，打开了门走出了屋外。
市千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听到楼下几位大妈正在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
“听说了吗？最近死人了。”
“哎呦，真可怕！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来……”
“凶手肯定是个疯子吧，反正脑子一定有问题。”
市千避过这些大妈，准备去附近的宠物商店买一个鸟笼，还有一些宠物鹦鹉需要的食物。
“哟，这不是市先生吗？今天没有上班么？”
一位大妈看到了市千，热情地招手同他打了个招呼。
市千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他已经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在人的身上了。
但是如果被人主动打招呼了的话，这种情况终究是难以避免。
市千回头看向那几位大妈，露出了友好的微笑，微微点头回应道：“早上好，马大姐。我今天在休假。
对了，你们吃早饭了吗？”
市千的视线透过墨镜看向这几位大妈。幻觉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一刀一刀地划开她们的肉吧，看着皮肉缓缓绽开，她们在痛苦中哀嚎流泪的模样，那该是怎样的一种享受……〗
市千想着那样的画面，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内心为此感到了些许的兴奋。
但旋即他脸色一变，意识又很快回归了回来，并为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感到忐忑不安。
“我们已经吃过了，市先生这是要去吃早饭吗？”
市千慌乱地将视线看向了别处低声说道：“是啊，我确实有点饿了。”
说完，市千步履匆匆，快步远离了那几个大妈。一路上，他都小心地避开人群，只走那些行人比较少的道路。
走到商店里，市千和店长说了自己的要求，店主带着他来到一处货架，同他介绍起了不同价位不同功效的笼子。
市千快速选好了一种笼子，又选好了饲料。店长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
市千瞥向店主说话的侧脸。
〖掐住他的脖子，感受着他一点一点在手中挣扎，逐渐死去的滋味〗
市千不自觉手在虚空握了握，他观察到这家店的位置很偏僻。监控在路口几百米的地方，这里小巷子很多，死角也多。
如果要杀人，他就先转身离开，等到店长结束营业走出店里后，在后门拐角的地方将他拖进巷子里杀死。
先用衣服包着手，掐死他，然后再伪装成抢劫杀人的样子。尸体不必隐藏，直接留在现场。
市千胡思乱想着伴随着幻觉而涌现的杀人计划。
“客人，请问怎么了吗？”店长察觉到这位沉默寡言的客人，似乎盯着自己看有点久了。
他总觉得被这位客人盯着时，内心传来了隐隐的恐惧。
市千艰难地说道：“……没事，就是问问你这还有什么别的推荐的饲料吗？”
市千买好了笼子和饲料，回到了家中。他关上门，长舒一口气，疲惫地坐了下来。
他听到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变得十分微弱。
市千找到声音的来源，看到鹦鹉不知怎的飞到了水池里，浑身的羽毛都被水给打湿，它无力地漂浮在水面，翅膀流着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市千连忙将鹦鹉捞出了水中，又拿出毛巾为它擦干了水分。即便如此，鹦鹉依然闭着眼睛，已然是无力回天。
市千预见到了自己手中这小小的生命，正在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的终点。
他双手捧着这可怜的小家伙。遗憾生命的无常。
他默默注视着鹦鹉，内心却逐渐冷静了下来。
忽然，市千一手按住了鹦鹉的头，只听喀啦一声脆响，他拧断了鹦鹉的脖子。
“别怪我，我这是在给你解脱。”
市千轻声说着，语气却很是轻松，他感觉到杀人冲动稍微得到了些许缓解。
他随手将鹦鹉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里，做完这一切后，他神色如常地洗了手，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
他走在街道上，观察着路边形色匆匆、神态各异的人们。
有的戴着耳机，西装革履，一边高声商谈着生意，一边快步走着。
有的穿着颜色洗得发黄的外套，头发凌乱，眼神畏缩地站在餐馆边张望。
有三三两两打扮时髦的年轻人，一边发出快活的笑声，一边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走出商场。
还有年事已高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拎着个塑料袋，一手牵着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步履蹒跚地走过人行道。
他的目光掠过这些人，眼底氤氲起漆黑的杀意来。
他虽身处于人群中，却和他们并不是同类。
就像捕食与被捕食，狩猎与被狩猎的关系一样。他是人群中的怪物。
终于，他目光聚焦在了一个形单影只的人身上，随即露出了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