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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宴会终要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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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每年的10月是龙山县一年中最美丽的时候。不冷不热的天气,在秋风的吹拂下,有着春天般的温柔。

    龙山县处在江南市东江源头,东江和另外一条西江在县城转了个2个弯后顺水而下,在下游长江汇合,最后流入大海。

    经过改革开放二十多年的建设发展,现在2江4岸的现代化城市格局基本形成、新老城区各自奏响出时代强音;6条过江大桥,像绸缎一样把江河4岸串连起来; 4岸2江边的湿地公园顺着流淌的河水依次顺序排开,与江河水形成水清岸绿的美景。和煦的河风吹得岸边公园里的树枝不时摇头像致意特别亲切的老爷爷、老奶奶,向沉浸在欢乐里的大人小孩打着招呼,公园里儿童们快乐的嬉笑声伴着秋风送上云天、吹向远方。

    夜色降临,龙山县城在灯光的照耀下,2江4岸现代化城市高楼林立,显得璀璨夺目,气势恢宏,新中心城区呈现出雄风崛起的气势,老城区焕发出新的光芒。6条过江大桥在灯光闪烁中像6条火笼腾飞,象征着龙山县的未来无限美好。

    就是这样的美景,作为一县之长的何学东此时也没有心情欣赏。他当下最大的困惑,包括面临的危险,他心里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路线图。他从知情人士获得的消息,江南市现任市委书记欧阳章华,省纪委已经找他谈过话了。其结果是怎样?作为一个县长是完全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的。在组织没有宣布之前,都属于小道消息,不可信。可是何学东心里清楚,无风不起浪。何况欧阳章华收了自己送的200万元钱。只是时间问题。就像得了癌症等待死亡的病人一样,何学东在计算着自己剩下的政治生命在哪天结束的时间。

    那一天下午,当听到市委书记欧阳章华被省纪委找去了谈话,他断然走上东江河边的偏僻之处,想下水结束自己已经是中年的生命。他一步一步地往河中间走去,一个在河岸边放牛的小男孩大声地说“不能往河中间去了,那儿水很深,会淹死人的。”

    何学东转身看了看小男孩,倏地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自杀的勇气像风一样吹散。面对小男孩,他不好意思哭,上了岸,回到了家。

    县委书记钟波打电话叫县委常委、县纪委书记吴天乐来自己办公室。接到电话的吴天乐大概知道会是什么消息,放下电话立即赶往县委书记办公室。

    吴天乐一进办公室,县委书记钟波就说:“我们县纪委调查曾煌文的事情,进展的如何?有什么阻力或者困难吗?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吗?”

    “目前来看,进展很顺利,大部分关键的证据已经收取完毕。只有一些细节的事需要核实,问题这些细节只有当事人知道。我们认为,可以收网了。”吴天乐信心满满地说。

    钟波说:“现在社会上流传市委书记欧阳章华被省纪委找去了谈话。我想,何学东那么精明的人,也应该听到一些风声。不管欧阳章华的事情是否牵连到何学东,我们还是要特别关注何学东的情绪和动向。同时,我们要尽快把查处曾煌文的突破口打开,采取措施以防万一。要绝对保密,目前消息只能在我们俩人的层面上知道,不能对任何人透露消息。没有到关键时候也不要动用公安部门,这样才能不走漏消息。现在,我们就商量下一步的工作。”

    中午9点55分钟,何学东正准备去县政府常务会议室,研究龙山县新农村示范点建设资金统筹的问题。突然,自己办公桌的电话响了起来。有点烦躁的何学东不太情愿地接了电话。心想,这个时间点还有人打电话到自己办公室,“喂,你谁呀?”

    “哈哈,我的大县长,是我呢,省审计局王益胜。”对方说。

    何学东“我以为是谁呢,有什么事吗?我马上要开政府常务会。”

    “是这样,我们县运管所是不是有一个所长叫曾什么方的,有这人吗?”

    何学东一听,紧张起来。王益胜怎么问起这个人,王处长又不是省纪委的,便问:“是有一个叫曾煌文的人。”

    “这个叫曾煌文的,你要给我好好地查一下。是什么呢?据说他搞到了大把的钱,天天花天酒地不管,还经常在外面找小姐,包二奶。这不,我叔叔的小女儿也成了他的二奶。三年了,他们在外面还生了个小孩。我叔叔一直不知道,还被蒙在鼓里。前几天,我叔叔搞了个突然袭击,去到县城女儿家,一看,不得了!他俩不但有小孩,那个王八蛋竟然也在叔叔女儿家吃饭睡觉,过着像夫妻的生活。当时,我叔叔气得心脏病都发了。我叔叔女儿才多少岁,告诉你才20岁呀。今天上午,也就是刚才,我叔叔打我电话,把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要我告诉你,我的县长大人同学要好好管管这个运管所所长。不然,我叔叔会去县纪委举报他。”王益胜一口气说了出来 。

    靠!何学东脱口说了一句话粗话,瘫坐在办公椅子上,根本不好回答什么。对方拼命在摧,可是,何学东没有办法说话。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已经到了垂死挣扎的地步,还能怎么样?这不正是“屋漏又遭连夜雨,行船偏遇顶头风”状态吗?唉!倒霉透了。

    放下电话,何学东给秘书王世航打了个电话说原定10点钟的政府常务会推迟开,什么时候开等通知。

    瘫坐在办公椅上的何学东想着下一步自己的行动。他把所有的最坏情况都打算了一遍后,站了起来走出办公室,开车去了县运管所找曾煌文去了。

    何学东刚进曾煌文办公室,上前就给了对方一巴掌,当曾煌文反应过来一看是县长何学东时,两眼像冒烟一样看着何学东。曾煌文知道,何学东不打电话直接开车过来,闯入办公室就给自己一巴掌,一定是出了大事。

    曾煌文没有多想,看着怒气冲上的何学东,只能是两眼冒火,还能怎样?“什么事,让县长大人发这么大的火。”

    “你他x的,我们俩就差一个子弹了,你还嚣张,什么事都敢做。你真是无恶不作呀!”

    “什么意思?”曾煌文不明白对方的话。

    这时,曾煌文的老婆张梦花闯进办公室,上前就给曾煌文一巴掌,大声说:“你这个炮子鬼、打靶鬼,一个大色狼,天天在外面找小姐,包二奶,你是畜生不如,我要和我拼了。”说完,整个身体冲了上去,曾煌文身子一偏,她倒在了地上。她抬头一看何学东站在对面,张梦花就没有声张了。

    已经完全被何学东和老婆张梦花激怒了的曾煌文两眼冒火,更是怒火冲天,无所顾忌地说:“ 是的,我现在就是缺少一个子弹,我也是打靶鬼,一个大色狼,还是流氓。可是,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转身对着何学东瞪着双眼说:“何县长大人,我做牛、做马服务你10年,是的,你是给了个副局长我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你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想和哪个女人上床就和哪个女的上。想谁的钱就敢问谁要!你凭什么?而我呢,只能在外面找个小姐,包个二奶。我们也是男人,你们却为何那么洒脱?你想过没有,你在我身上拿走了多少钱?1千万多万元呀,何县长大人!我不去违犯法律,不去违背良心,我哪能来那么多钱,你想过吗?我们都是男人,都有父母、老婆、儿子、女儿和家庭,难道说我们不想过日子吗?告诉你,不要逼急了我,不然,我们一起死!”

    何学东恐惧地望着已经疯了的曾煌文不敢声张。更不宜激怒他。可是,曾煌文没有完,他又转身数落瘫坐在地下的老婆张梦花,并用脚踢了对方一下说:“你去死吧!当初你数钱的时候那快乐的鬼样去哪儿了。告诉你,我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一切的,就是要让家人过得幸福。我在外面玩个女人算什么?在他们面前是小巫见大巫,算个屌事,滚一边去。”

    曾煌文说我完,狠狠地关上门走了出去。在大院里上了自己的小车。他开着车往父亲老家去了……

    望着曾煌文的车驶出县运管所的大门,往高速公路方向开去,何学东一脸茫然地往大院走去,上了自己的小车。

    他坐在驾驶位上,不知道往哪儿开,似乎前途一片迷茫。他边开车,边想,真想找个人聊聊天,述说一下自己心中的话。可是,现在哪个人可以和自己聊上几句心里话呢!又有哪位朋友、或者同事、同学走上来,能给自己说上一二句知心语?

    何学东想了想,一个都没有。

    他漫无目的,却又不经意间就往龙山县银南乡方向驶去。这是他仕途腾飞的地方,也是他认识时任县委书记陈福民后担任的第一个大乡党委书记的地方。虽然时间不长,当了两年不到的党委书记,他就调到了龙山县人称为有希望被提拔为县级领导的重要位置上------县城所在地的东江镇当了党委书记。

    那时候,年轻的何学东风光无限!那几年,龙山县又有多少乡镇领导,包括县直部门领导对何学东的称赞都只有两个字,就是“羡慕”。私下里,不少人调侃他与陈福民的关系是“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的铁哥们。

    不管怎样,何学东就像龙山县一颗年轻干部新星在快速升起。

    是呀,一个普通老百姓家出身的人,能够在两三年里当上正科级领导干部,在一个县城是一件多么光宗耀祖的事。那绝对是祖坟冒了青烟。

    在陈福民的关照下,他一路高歌,步步高升。他的仕途征程乘风破浪,一路顺风,乡镇党委书记、副县长、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县委副书记、县长。四五个级别的领导也只是用了十来年的时间何学东就实现了。

    就是算命先生会算也没有那么快。

    这是一种什么速度,一种什么运气。他自己晚上睡觉都会笑醒,而说不清楚。然而,何学东没有想到的是,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违反规则、没有政绩,只是自己拍马溜须的结果,来得太容易了。

    正是来得容易,得到的太多,他得意了,得意就会忘形。何学东今天的结果也是他从开始走上这条路那天起就注定了的,谁也没有办法救他。

    现在回想起来,何学东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天开始就变成了眼中只有“领导、位子、女子、票子”。

    他加了下油门,车子速度快了起来。

    突然,在回车时,与何学东交错通过的一辆大货车面对面冲了上来,像专门要撞死他似的,何学东的小车翻滚了几下掉进了山下,小车燃烧起来,火光冲天。

    这时是中午12点,人们吃饭的时间。

    晚上,在丽港酒店三个8包厢里,县委书记钟波、县政协主席刘益年、县委常委、宣传部长何大为、县人大常委会教科文卫委主任杨伟华和县妇联副主席吴妮、丽港酒店总经理于艳艳,正在招待从北京回到龙山县时任县委书记的陈福民。

    饭局是于艳艳安排的。

    陈福民一坐下,看了看四周的人,不见何学东立即问“何学东怎么没来呢?”

    钟波说:“可能去乡镇调研了,上午他还主持召开了政府常务会呢!”

    陈福民明显有点遗憾地说:“今天中午我刚到龙山县就给他打了电话,这小子竟然没有接我的电话,后来,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就是中午12点钟左右,再打他的电话竟然关机了。唉!退休的人是不中用了,说的话也不起作用,也不知道他干什么扯呢。”

    于艳艳走到陈福民身边轻轻地说:“老书记,我们开始用餐吧,怎么样?”

    “先不急,在座的领导先介绍介绍自己。”陈福民说。

    刘益年说:“不需要介绍了吧,大家都非常熟悉,曾经都是你部下。来先喝酒!”就在刘益年想端杯时, 陈福民制止说:“老刘不要抢话题,都是老熟人,可以介绍自己现在的职务嘛!”

    何大为站了起来,说:“没有什么可以介绍的了,既然老书记回来了,我们就好好喝几杯,叙叙情。现在的形势不同以前了,我们要好好珍惜当下,过好每一天日子。”

    陈福民看了看何大为没有说话。钟波却说话了:“我们今天晚上呢,也不要那么沉重。有一些人,有一些事嘛!我们没有办法左右,也是咎于自取。就像刚才何大为所说,现在不是原来那个时候,有很多规矩和纪律, 我们都要好自为之吧!来, 我提议大家敬我们老县委书记喝一杯,我先喝为干。”

    等大家都喝完了杯中酒,钟波站了起来说:“不好意思,陈老书记,有一件紧急的事需要我处理,我先走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钟波走了后,整个包厢里没有以往喝酒吃饭的气氛,大家似乎都小心翼翼地低头吃饭。根本没有饭局那中,大家互相敬酒的吆喝声和祝福声。

    陈福民站了起来,说:“大家都不要装了,我知道何学东已经畏罪自杀了。就是你们不告诉我,我也已经知道了,虽然我老了,毕竟我是龙山县人,何况我回来了,你们不告诉我真相,还是有人告诉我事实的。唉!何学东曾经是我喜欢的人,也是我一步步培养起来的领导干部,对于他今天的畏罪自杀我是负有重大责任的,是我对不起他,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我坏了他。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让我们活着的人在他身上吸取教训,珍惜自己当下的每一天。话又说回来,何学东为何有会他今天的下场,与他自私、自负、欲望过强,官瘾过重、干事从不计较后果的性格有关。”

    陈福民说完这些话后,自己提出回家了……

    刘益年望着着身材佝偻、步履蹒跚的陈福民走出丽港酒店三个8包厢,他才真正感觉到龙山县陈福民时代现在才结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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