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乡镇调研
晚上10点钟，杨伟华才回到家。老婆泡了一杯浓茶递给了杨伟华。
杨伟华的老婆邹蕙珍，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一个非常温柔贤惠的女人。邹蕙珍是龙山县一中的语文老师。
她是教师世家，爷爷从老师做到学校校长。父母都是中学老师，父亲是历史老师，母亲是语文老师，都教中学高三年级。平日里，邹蕙珍是一个不喜欢多事的女人，更不会去打听与自己工作无关的事。
尤其是老公的工作，她非常支持，更不会干涉。
她深知，老公作为县委书记的秘书，日常工作又累又琐碎，还要面面俱到。在外人看来，县委书记身边的人，风光无限。其实，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古人说，伴君如伴虎的俗话形象地比喻了这一工作的复杂性和艰巨性。要做好这项工作，不是谁都行的。
喝了几口浓茶后，杨伟华长长“唉”地叹了一声。
“是不是太累了，那你早点去睡觉吧！我还有一篇文章要写。” 邹蕙珍看了看疲惫的老公，心动又深情地望了杨伟华十几秒。
“有要事不找我，却找别人商量，陈福民这是什么意思。”一向自信的杨伟华自言自语地说。
事实也是，过去，陈福民不是这样的。工作上无论大事小事，生活中不管男人女人的事都会先给杨伟华商量，哪怕要给钟波等一些有关系的人说，也会先和杨伟华商量后，再给有关系的人或者上级领导，这些能够帮到忙的人说和汇报。
这次怎么不是呢？
假如自己不是亲眼看到，还不一定相信是这样的情况。这样的举动，不知陈福民以前有没有过，或者说时间有多久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一切都让杨伟华显得非常困惑。
或许这是所谓作为文人的通病。他们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信任度。尤其作为县委书记秘书的杨伟华更是如此。
唉!难道陈福民发现自己有不忠行为，或者知道了自己与刘益年的特殊关系？杨伟华想。
杨伟华一直想找个什么理由说服自己。
左想右想，一直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找出一个理由。他只好自己进房间上床睡觉了。因为明天陈福民要利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开始到全县10个乡镇进行调研， 了解实情，理顺发展思路。
龙山县是江南市面积、人口、资源最大的一个县。4500多平方公里，东西南北都与邻县，不是接壤，就是交界。
陈福民书记这次到乡镇开展调研算是轻车简从，一部他专用的警车。总共四个人包括书记本人。随行人员有秘书杨伟华、司机和电视台一位记者等。这次调研的重点，一是为即将进行的县乡镇换届做准备；二是深入了解全县农村产业化和乡镇规划建设进展情况，以及遇到的需要上级解决的问题，同时，走访几个大的乡镇企业。
当天的第一站，陈福民来到了高陇乡，一个地处高山的乡。高陇乡海拔800多米，与三个县交界、毗邻，相连，有点像金三角的味道，只是这里不生产罂粟，主要以种稻谷为生，有少量茶油、竹木出售。因为气候原因，每年冬种时节，村里的田地大部分荒芜，只有少量的人家种种花生、豆子、油菜之类的农作物，但，收成也不高。
当陈福民的小车开进乡政府，只有乡党委书记曾杰豪出来迎接。陈福民进了乡政府接待室，像该乡简陋的办公室一样，接待室除了多一条长长的木制凳子外，还有一张看上去给书记陈福民准备的木条藤椅。
陈福民坐在了木条藤椅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办公室在思考。这时，办公室进来一位身高160公分左右清秀的女孩。这样身高的女孩在高山深处算是少见。
陈福民眼睛一亮。这时，女孩分别在给5个杯子倒水泡茶。
这时，乡党委书记曾杰豪走了进来，说：“小刘，换一种茶叶，喝我们自己乡镇企业生产的高陇山牌茶叶，借书记吉言宣传我们乡的茶叶，不一定就出名了呢！”
那个叫小刘的女孩没有说话，继续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一会儿，女孩给5个杯子泡好了茶退了出去。
陈福世说：“这个小刘素质很高。“
乡党委书记曾杰豪看了看陈福民书记，心想，小刘话都没有说，书记就怎么知道对方的素质高。
当然，乡党委书记曾杰豪还是在第一时间回答了县委书记的问话，说“小刘，还是个集体干部，在一个村里做妇女主任。”
陈福民说“你这个就不对了。我们作为领导干部要善于发现人才，使用好人才，让人才有大的进步空间。“
乡党委书记曾杰豪连连表示“对、对、对！书记说得对！”
陈福民调研的第二站就是自己挂点驻村的金沙镇。
金沙镇是陈福民自己的挂点驻村单位，每年两三个月至少有一次到金沙镇，最多的时候有二次到这里。他认真听了汇报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更多的是要金沙镇书记吴天乐介绍本镇工作有成效，可以提拔重用的一般干部和现任乡镇领导。吴天乐用了两个多小时汇报，显得非常认真。每次说出一个名字，他都会用例子来佐证。按照吴天乐本人汇报推荐时的话说，被推荐的镇里的一般干部，或者是现任镇领导都要在这三个方面有突出的表现，那就是“作风正、敢担当、能作为、成效显。”
陈福民听了吴天乐的推荐汇报，点点头说“你的这个推荐汇报非常好，观点正确，用人导向也非常对。是呀，我们就要发现这样的干部，提拔重用这样的干部，不要让有能力、能谋事、会干事、老实本分、脚踏实地的干部吃亏。这样提拔的干部才不负众望、才有信任。”
中午饭都没有吃，陈福民就赶往下个点龙山县黄鑫山镇。这个镇是龙山县最大的镇。人口最多、产业最全，不仅产出大量的花生、芋头、柚子等农产品，而且该镇的家具生产加工具有非常大的规模，走的是品牌之路，家具产品远销国内各地，并准备往国外销售。
黄鑫山镇书记林建生创新精神强，思想解放，胆子大、敢担当，是一个优秀的年轻领导干部，也是个可以提拔的好苗子。
其实，陈福民没有在金沙镇吃饭，而是来到黄鑫山镇吃午饭，他是有考虑过的。从去年来过黄鑫山镇调研后，差不多有8个月陈福民没有来过了此地。平时，陈福民对于黄鑫山镇的工作比较放心。比起其他乡镇，他来黄鑫山镇调研的次数比较少，不过一年至少也有四次来这个镇调研。因为黄鑫山镇在龙山县的重要位置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代替不了，那是绝对的举足轻重。
说起来，陈福民还是善于到乡镇调研。他认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是非常对的。在实际工作中如果只是开会、坐在办公室，是不能把工作搞好的。深入基层，不仅能够发现人才，更能发现问题。
很快就吃好了中饭，陈福民在午睡前，把林建生叫进了房间。他说：“建生呀，你在黄鑫山应该有三年半了吧。”
“对，书记，准确地讲应该是3年零9个月。”林建生回答。
陈福民看着林建又说“马上就要县乡镇换届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林建生没有马上回答，似乎在思考怎么样回答才好。林建生工作能力是没说的，可他在搞关系这方面情商不高。
黄鑫山镇书记林建生是大学生选调生中提拔的领导干部。他1986年3月出生，是中山大学博士研究生毕业，上学期间曾担任工程力学专业，先后担任系团委副书记、校学生会副主席等。因为是龙山县人，博士研究生毕业那年，他选择参加了选调生，回到家乡龙山县工作。最早任龙山县银南乡姚前村党支部第一书记，后任银南乡党委副书记，再提拔到黄鑫山镇担任党委书记。
林建生工作扎实肯干，又有创新、开拓能力强。他工作中充分利用自己所学的专业，为黄鑫山镇建设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在新农村示范点建设中，结合实际，从来不搞一刀切。尤其在老屋、旧屋改造建设中，强调“政府引导、市场主导、家庭为主、自愿参与、逐步推进、全面完成”的原则，采取“改、翻、固、新”4字方案，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得到百姓广泛称赞。所谓“改、翻、固、新”，一是更换建材产品；二是墙体地面翻新，为空间四壁换装容；三是局部升级改造，包括固定、储纳、局部电路水路照明等改造。对不改造部分加以保护和合理利用；四是单个房间翻新；五是居室翻新，采取保护继续使用。这些方法相比于有的乡镇大动员、大拆除、一刀切的做法效果是好很多的，推动起来也快速方便。
“怎么样？有想法吗？”看到林建生许久没有说话，陈福民又提示了一句。
林建生非常坦荡地说“说实话，这几年我是做了一点成绩，接下来，我会在产业转型方面，农民致富奔小康方面下点功夫。”
“有这样的想法，非常好。现在，我们有的干部，包括一些乡镇领导的作风有点浮，搞形式主义，形象工程，一点到晚只是想提拔，没有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像你就不同，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发现好的领导苗子，把他们提拔到更重要的位置上。休息会，你带我看两个带点，实地感受一下黄鑫山镇这几年的变化。”陈福民说。
第三天的下午四点，陈福民一行来到了上陂乡。这是一个森林覆盖率高的小乡。人口少，山林多，耕地面积不多。由于靠近邻县，比较偏远。目前，主持乡党委工作的是一位女书记张燕姿，挺精干的一个女人。
当天晚上，陈福民一行在乡政府小饭堂用餐。当陈福民、杨伟华一行四人走进饭堂时，却见到了钟波和何学东站在饭堂里面，面对他们微笑。旁边还站着七、八个年轻男女。
这时，钟波主动走了过来“书记，上陂乡是我们局挂点单位，今天我们单位几位年轻的同事来到了上陂乡走访慰问，到挂点村参加义务劳动。晚上，张燕姿书记给我们说，书记您会来乡里调研了，也准备住在乡里，她就要我们一起到乡里用餐。”
陈福民连连说“经常去到挂点村锻炼是有好处的，尤其是年轻人。大家坐下来一起吃饭。”他边说边摆摆手，向年轻人打招呼。
何学东一直站在一边微笑，没有说话，陈福民发现了他“你怎么来了，不会是来锻炼的吧？”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
上陂乡张燕姿书记立即说：“是这样的，书记。何学东书记是下午陪同省农科院水稻研究所一位副所长到我们乡里做课题研究的。‘
何学东拉过旁边的一位戴眼镜的男人说“这是我大学同学于成，省城人。当年是他一直关心和资助我，才使我读完大学。他这次来主要是个人行为，所以没有惊动有关部门，由我来负责接待和陪同。”
“哦！”陈福民说完，又问了一句“你当年学的是农业，怎么分到了县财政局工作？”
何学东笑笑，没有回答。这时，上陂乡张燕姿书记说“书记坐下来，吃饭吧！”
然后转身对着大家说“大家都坐下来，吃个便餐。工作餐。”
晚饭后，陈福民、钟波、何学东和县国土资源局七、八个年轻男女，到圩镇的舞厅里跳舞唱歌去了。那些年很时兴跳交谊舞，唱卡拉ok。
当晚，陈福民一行住在上陂乡的政府招待所……
陈福民在乡镇开展调研已经5天了，于阳乡是他这次在乡镇开展调研的最后一站。
一个星期来陈福民走了8个乡镇开展调研，走访了三家大型乡镇企业。不知道为何他没有去何学东工作过的银南乡、到现在何学东担任镇党委书记的县城所在地东江镇开展调研。
秘书杨伟华在洗手间时，问陈福民“书记，我们出来已经5天了，今天是周五，明天是周六了。我们走完于阳乡，要去县城的东江镇调研吗？还是直接回县里。”
陈福民脱口而出“直接回，出来一个星期了，县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杨伟华点点头，说“好！”
于阳乡是一个靠近国道的乡镇。这里有种蔬菜的习惯。在县农业局的协助联系下，这个乡已经与一个香港客商签下了种植2000亩茄子、玉米、豆角的合同。10月份也刚好是秋天种下，可以收获的月份。种植早的农户，香港公司已经派人开始来收购了。
这是一种“公司+农户”的生产经营模式。对龙山县来说，也是新媳妇坐轿头一回。
陈福民在主政龙山县时，在城市建设方面，他是通过县城中心外移的思路，来带动扩大县城范围，加快城市建设步伐；同时，通过“五通一平”的方式，加大工业园区的建设，促进招商引资工作，加强县域工业化建设力度；在农业产业化方面，他提倡走出去、引进来，通过“公司+农户”的生产经营模式，促进农业产业化步伐，提高农民收入。
于阳乡就是“公司+农户”的生产经营模式的一个示范点。陈福民想，经过两年的探索，走出一条适合龙山县实际的促进农业产业化步伐，提高农民收入的新路子。
今年是龙山县实施“公司+农户”的生产经营模式的第一年。
与前面8个乡镇不同的，今天的汇报会上，除了有于阳乡的书记、乡长、乡里在家所有的副科级领导干部都参加了。足以证明陈福民对于阳乡“公司+农户”的生产经营模式示范点的重视。
陈福民在听完乡党委书记王龙的汇报后，扫了一遍在座的乡领导后说：“公司+农户”的生产经营模式是一个时代的产物，也符合我们县的实际情况。刚刚我们的小车经过你们乡，公路两侧的玉米也好，还是茄子、豆角长势都非常好。我看了非常高兴呀！同志们，我们农民种了一辈子水稻，这样大规模地种玉米、豆角、茄子，尤其是玉米，我们县的农民还是第一次。说实在的我们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次县农业局应该是立了大功。关键是引进了香港公司，有了销售市场。如果这次农民有了实实在在的收入，今后我们要在全县有条件的乡镇推广是可行的。所以说，接下来我们要协助好香港公司做好收购工作。在确保不违反合同的前提下，一定要保证农民的收入。今天呢，我特地把县农业局局长刘火生叫来，听听他了解到香港公司的一些信息。”
县农业局局长刘火生站了起来，向大家点点头后说“公司+农户”的生产经营模式的意义和重要性县委陈书记会提出专门指示。我就关于如何协助好香港公司，做好这次农产品收购工作说说意见。我们的目的就是既要保证香港公司的产品质量、又要确保我们农民的收入，实现‘双赢’。我主要讲两点，第一点，严格按照合同办事。因此，我们一定要认真仔细阅读，按照合同的规格要求，在采摘时就要把好关，避免做无用功。换一句通俗的话说，就是用我们肉眼能够看出的那些不符合规格的玉米、豆角、茄子，在采摘时一定不要摘下来；第二句话就是，不符合的规格产品怎么办？我们是集体收购，统一出售，还是各家各户拿到市场上去卖，乡政府也要有一个计划和措施。”
刘火生说到这里，会场上有几处咳嗽声。
陈福民听到这里紧锁眉头，看了看坐在主席台右边的县农业局局长刘火生。刘火生面容却非常的严肃，不知为何？
于阳乡书记党委书记罗健生也看了看刘火生，没有说话。
最后主持人于阳乡的党委书记罗健生说：“下面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县委书记陈福民做重要讲话。”
陈福民站了起来说“我就不说了，等我们的农民有了收益，整个事情圆满后，我再来说说。”
当天晚上，陈福民回到县城，钟波、何学东和上陂乡张燕姿书记在丽港酒店的一个包房里吃饭聊天。按照他们的意思是为陈福民下乡调研回来洗尘。
钟波说“书记，你是我们的老领导，有什么指示尽管提，我们必须办到。今晚呢，没有外人，上陂乡张燕姿书记是我学友，大我一届。我们还有点亲戚关系，以前没有向书记汇报过，您就不要怪罪我了。我想表达什么意思呢，就是作为女人张燕姿书记年龄也不小了。她呢，也在做退休的准备。书记您呢，到时多多关照。话在酒中，其他就不说了。话多不甜嘛！我先干为敬，领导随意！”
说完，钟波一杯酒倒进了嘴巴。何学东话都没有说，端起酒盅喝了下去，足有五两；上陂乡张燕姿看到两位仁兄的表现，不好意思起来，感觉自己的表现是不是落后，在钟波、何学东的吆喝下，她与他喝了交杯酒。
龙山县的县城在灯红酒绿照耀下，在酒的作用下，也是分外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