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寻常的紧急会议

    县委会议室里，县五套班子领导在召开紧急会议。平时会议室是不允许抽烟的，今天屋里却弥漫着阵阵烟雾。

    陈福民扫了一遍在座的领导，然后作了开场白：今天冲击国道事件给了我们一个提醒，看刚才的事态，很明确地告诉我们这是一个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这个问题等下研究。现在， 我们研究一下，采取消防车喷水来驱散群众会带来什么后果。大家先发言，我要求每一个人都说说自己的观点，有什么就说什么，要畅开心怀。

    按照惯例，肯定是县长王书环第一个发言，这既是响应第一把手的号召，又是给了大家两位主要领导意见统一的印象。尤其是今天，在现场当陈福民宣布用消防车喷射时，自己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现在事情处理了，如果在会议上不婉转地解释一下，今后，自己可能就会与陈福民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王书环表达了，“我想，正如陈市长说的（今天是第二次这样称呼陈福民。虽然是副职，大家都习惯地省去副字，显得尊重）非常时期应该用非常手段。当时，因我的思想没有转过来，还差一点耽误事情。我想，对于这件事，发表几点意见。一是，我们县领导首先要统一意见，就是说假若省、市会追究我们的责任，都要敢于一起承担。二是，我们在补偿问题上要再做一个会议纪要，方便上级调查。因为，农民就是因为补偿问题不满才做出这种过激的事。三是，要尽快对这件进行调查，查出幕后组织和策划者，并追究法律责任。四是，今天的会议要形成一个纪要，以文件的形式向省、市报告。

    刘益年接着说：“我基本同意王书环县长的意见，但是，我再建议一下，这个会议上要把当时，陈书记（刘益年还是觉得叫书记亲切点，于是没有改称呼。）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做出决定的，事实当时争取了大家的意见，而且大家都举手赞成了，只是没有会议记录。所以，我建议现在形成文字，然后，领导们都签上自己的名。再就是，关于农民征地补偿的事，我认为没有必要再做一个会议纪要，因为，我们之前已经开过了座谈会，并有会议纪要。关键是农民以后又提出每五年要增加5的补偿，我们要好好研究，统一意见，是增加，还是不增加，而且这在这个会议就要做出决定。我想，领导多，主意也会多。就是错了，也是集体的意见。”

    刘益年话说完，有一分钟没有人接上去。县人大常委王林根主任看了看陈福民就说：“今天这个事，我有一点责任，为什么这么说呢？大家知道，我是中心区开发建设指挥部常务副总指挥。而且按照领导分工，我是分到这个村做群众思想工作的。那天，开座谈会，我的观点不算坚决，后来，我也没有及时深入到村里了解民情。因为，对于叫我当中心区建设指挥部常务副总指挥，我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呢，一是，我只是县人大常委的主任，不是县委和县政府的领导，大家知道我们只是负责监督的，所以，我认为要我当这个常务副总指挥就是有意把这个重担给我，县委，特别是县政府在推卸责任。所以，我的个人情绪影响了大局，工作不主动，也是导致这次事件发生的一个因素吧。我们不是常说，要把事件化解在萌芽状态吗。我没有做好工作。”

    政协主席李谆说话了：“我认为，既然事情发生了，现在也不是要谁承担责任的时间，也不是追究谁的责任。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应付上级批评和调查，关键是要认真地分折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事件。可以说，这种事我们县是从没有过的。我想，这个事件的发生曝露出我们工作上存在很大的问题。是方法问题，还是思想问题，值得深思。”

    陈福民尽管边听边记录，听到这些话，心里很是不愉快。但是，李谆是几十年的同事，而且他比自己当县委书记还早呢。只是因为年龄问题提前回到家乡当政协主席。说实话，他为人正直，人品好，办事和组织能力强，工作扎实，群众基础好。平时，他是相当支持县委县政府工作。

    接着，在座的领导都分别讲了自己的观点。基本上形成了：一是，要尽快向省、市真实反映情况；二是，同意给东方红村征地农民每五年追加5的补偿，钱由投资方出。三是，一年一度冬季慰问活动又开始了，今年，会议决定组织县镇干部在全县开展“走百村访千户‘知民意、解民忧、扶贫济困’慰问”活动。四是，调查事件的组织和策划者，此事由公安局依照法律进行，谁触犯了法律，就依法追究谁的责任。

    等全部领导走后，陈福民叫住了刘益年：“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书记，什么事？“刘益年在办公室还没坐下，就急着问陈福民。

    “你先把门关上。是这样，我现在就准备去一趟省城，你呢，在家多留点心，特别是中心区那边，下午，你就和王林根主任一起去东方红村，一是了解群众的反映，掌握他们的情绪；二是，叫镇、村干部挨家挨户走访一下，检查一下有没有生病或感冒的群众。说实在的那天气温不算高，肯定有人感冒。摸清人数后，立即叫县医院和镇医院派出医生免费治疗。”说到这里，陈福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接着说“三是，这几天你们都要在村里，多找群众聊聊，特别是要充分发挥老党员、老同志和退休劳模作用，听取他们的意见和建议。同时，分别召开座谈会。千万千万不能再出事了。益年呀，你一定要把这个责任负起来。工作要主动，然后，也要主动及时向王书环县长汇报。虽然说，常务副总指挥不是你，是王林根主任。你也知道，当时，叫他担任是考虑到他是本地人，发挥他的威信，但真正应该负责任的应该是你们政府，而不是他。对吧！”

    “书记，你放心去吧？县里这边我们都会做好工作的。应该没事了。”

    刘益年刚走，陈福民打了个电话给县国土局局长钟波，叫他准备一下，立即与自己一同去省城找省政府领导汇报工作。

    钟波，可不是一般的人，按照龙山县流传的段子说，他是龙山县一百年才能产生的一个人才。这句话借鉴了那句“中国几千年，外国几百年才产生的领袖” 的原意。虽然，钟波没有这么伟大，但是，他办成的事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尽管大家知道怎么样做。

    钟波，原来是县粮食局下属企业的一个业务员，由于他能说会道，业务开展得非常好，被县局评为劳模。认识局长一年后，被任命为县粮食局下属的宾馆当总经理。如果按干部级别来说，还不算是领导干部行列，只是一个小小股长级干部。可是，不能小看这个小股长级经理，他每天见的人和一起吃饭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领导或者老板。你是科级、处级干部还不一定呢。慢慢地他认识了原来的一个县委书记，县长、尤其是与一个县委副书记那绝对是铁哥。因为，这位副书记是一个色道高手，看上了那个女人当时就非搞到手不可。当然，认识女人的地点，肯定大部分时间是在宾馆、饭店里。这种地方是领导接触女人、下级巴结领导的好地方。他惯用的手段就是先想办法让女人喝酒，然后，故意说女人的手机漂亮，拿过来悄悄地拔打自己身上的手机，接着就找个机会跑到洗手间或者走廊里，给这个女人电话或者发条信息，试探着对方。如果女方对路的话，宾馆就是玩女人的最佳地方。当然，后续工作都是钟波经理处理。在钟波的精心安排下，副书记玩的女人有多少，钟波都说不清。过年，过节，钟波会悄悄地到广东进一车货，分别送进书记、县长、副书记等一些主要领导家里。你说，这样的干部难道说领导会不喜欢吗？后来，他提拔到龙山县政府办副主任兼驻京办事处主任位置上，享受正科级待遇。办事处本身就是为领导服务的，而为领导服务就是他的强项。据说，那一年市委一个副书记到中央党校学习半年。那种传说中的“只有到了北京才知道自己官小”的经典段子，让这位副地级领导有了切身感受。在地方上高高在上，被尊敬、享受惯了的副书记，一下子感觉受冷落了，于是，他有事没事都跑到龙山县驻京办事处吃饭、喝酒，最后，他都住在了办事处。因为，只有在这副书记才感觉到了自己是市领导，也只有钟强能让他度过这漫长的寂寞时间。从此，副书记成了铁哥。

    副书记回到市里三个月后，钟波回到县政府当上了政府办主任。一年后，他当上了县国土资源管理局局长。据说，国家重视土地工作，有可能国土资源局收回省直管单位，于是，争这个位置的人特别多。一是县国土资源管理局有权，有钱；二是，省直属管位置稳固，不会像在县里一样，一下不听话，不送礼就有可能安排任县文明办主任，体育局长、商业局长等不吃香的单位；如果是省管，怎么样调整，调来调去都是在国土资源管理局当局长，只是不同县罢了。没有任命前，社会上就流传谁送了5万、谁又送10万，流言蜚语满天飞。谁争、谁送都好，结果还是钟波的。大家羡慕钟波时，戏谑地说，好像单位部门都是钟波家的一样，想进那儿就进那儿。还有人愤愤不平的说，我们这些乡镇长、党委书记天天只知道在基层没日没夜地干，就是得不到好位置。好位置都给了他身边的人，那些拍马屁的人。牢骚归牢骚，干部还是要服从组织的嘛。

    现在，这个市委副书记已经是省委常委、省政府常务副省长了。据说，可能会提拔到省委当副书记。

    陈福民把钟波带上去省城是再合适不过了。

    半个月后，市委调查组进驻了龙山县，同在这一天，龙山县举行了全县开展“走百村访千户‘知民意、解民忧、扶贫济困’慰问”活动启动仪式。县委、县政府五套子领导、各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县直各单位、各部门负责人及全县2000多名副科级以上干部参加了仪式。仪式结束后，抽出来的1000名县直部门科级干部分别出发到各乡镇520多个村进行慰问活动。分到中心区建设现场东方红村的是财政局和教育局两位副局长。

    全县开展的“走百村访千户‘知民意、解民忧、扶贫济困’慰问”活动，引起强烈反响，得到广大群众普遍称赞，也了取得了明显成效。活动期间，企业也积极参与，银发房地产投资公司捐款20万元，为东方红村建设了一个社区公园，同时，与村里10户贫困家庭结对子，每户每年捐赠1000元，直到他们的小孩考上大学。这一善举赢得了村民广泛信任。因此，工程建设进展非常顺利。那一天，银发房地产投资公司开发的世纪花园举行奠基仪式。市委林书记、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张炳耀、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刘龙及县委县政府五套班子领导参加了奠基仪式。

    副市长、龙山县县委书记陈福民主持仪式。县长王书环致欢迎辞，银发公司的肖总介绍了世纪花园一期工程情况。

    陈福民其中说到，中心区的建设在市委、市政府的关心下，在全县人民特别是中心区附近几个村群众大力支持下，整个工作进展顺利。银发世纪花园的开工，标志着我县城市化水平迈上一个新台阶，希望在今后建设过程中，继续得到广大群众的大力支持和关心，从而，加快我们整个城市化建设步伐……

    随后，市委领导在陈福民、王书环的陪同下，考察了整个中心城区的建设和工业园。晚上，银发房地产投资公司肖总宴请市、县领导。

    其实，银发房地产公司前来龙山县投资房地产也是解决了县委县政府的一个后顾之忧。原来，前年也是全市招商引资会在东莞召开，引进了一个假的澳门客商，他只带进30多万元，就把这块100亩的地给拿下了。什么都没有搞，天天开一个半新不旧的奔驰车，在县城泡女孩。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还常常是县领导的座上宾。后来，钱花光了，就向本地一位老板借了50万元钱后，人却像美国人形容伊拉克的部队一样突然人间蒸发得无影无踪。这件事发生后，搞到陈福民很没有面子。因为，像这种招商引资引进骗子事情惊动全县，这是第二次发生在陈福民主政的时候。你说这块地难道说不是陈福民的心病。当这个有实力的投资公司引进来后，陈福民所有的条件都答应了，意思是只要你来投资，什么都好说。按照陈福民的说法就实现了银发房地产投资公司和龙山县的“双蠃”。正如目前流行口号说的一样“你发财，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