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想结束
回想里界之所以叫回想里界，其中之事，应当是既已发生之事，至少原型应是如此。
【感受到了吗？新出现的你。】
东方渐渐展露出一丝光亮，将夜幕一点点驱赶，揭开边界中这片营地如今的模样。
幻物进行了夜袭，里予帮助了幻物，机械设备全部失灵，两局人员被屠戮殆尽，傀儡与傀儡之间正在做着最后的争斗。
无神地注视着这一切，里予开始害怕自己。
“感受到了，我果然是有这样的一面吧。”
侵略，掌控，狂躁，冷漠，将生命当作纯粹的工具来使用，越来越多的自己正在显现，拥有“死亡操纵”的自己已经开始注意到了真实的世界。
【你就快陷入癫狂了，你应该很熟悉这种情况，再不“自救”，以你的智慧，说不定会陷入精神断层中的精神断层，说实话，我很好奇那种情况会是怎样的情况……
这一段记忆我已经让“梅渊”记录下来了，绝对是未来新鲜且奇特的研究资料。】
因信任被里予一击杀死的敬召正和满身创伤的槐宇缠斗在一起，数之不尽的奇特能力与在不同情况下使用同一套方式进行破招——
抛弃掉其中拼命的对象，实在是一场精彩的战斗，只是这种精彩，里予欣赏不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和记忆了。
“‘通关’的条件是杀死所有人，对吗？”
里予在自问，如此情形下，他切实感受到了自己最开始设下的这个目标到底是多么愚蠢，他想等待山鬼和配角的战斗结束。
而最终的结果都给“活人”最后一击然后给“死人”最后一击，无论是哪种，里予都感觉无所适从。
他有点开始痛恨自己的灵魂了，开始怀疑自己，在被封闭的记忆里，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分隔出了这样一个灵魂意识。
“死亡操纵”是一个被动能力，拘役被自己杀死的所有对象的灵魂，抹除他们寄宿在其中的意识，分出自己意识中的一点进入他们的灵魂，鸠占鹊巢，将他们变作只听命于自己的傀儡。
可以用灵质快速修复伤势的傀儡，重新获得生命的傀儡，同时永远失去自己生命的傀儡。
即使是操纵人本体死去也可以通过分出的意识死而复生，占据躯体，除非杀死所有傀儡和本体，才能够杀死里予。
【是啊，是杀死所有除了你之外的对象，其实按照你的灵魂能力来看，这里要是配角赢了，你就可以退出回想里界了。
说实话，在没遇到你这种情况之前，我一直以为设定目标给定束缚可以大幅降低开启回想里界的灵质消耗这一传统设定很蠢，但目前看来，这实在是有够折磨的。】
特别是对这种自我矛盾和自我怀疑深重的人来说，简直是地狱一般的折磨。
山鬼和配角均已力竭，剑刃贯穿配角的头颅，里予并没有选择消耗自己的灵质使其复生。
明明眼前的山鬼面无表情，他却感到了深重的愧疚之情。
只要杀死面前的山鬼就好了，手枪已经上膛，极阴子弹已经就绪，面前的山鬼拄剑支撑着自己，没有任何闪避的余地，灵魂能力“诗人”已经使用，强行改变现实的能力已经失效。
里予抬起手中的手枪，瞄准目标，扣动扳机，就能够带着“死亡操纵”这个概念级别的能力返回尘界，返回真实世界，唯一承担的，只不过是接受一个“将所有人都当作工具”的自己罢了，多么简单。
于是，枪响，第四十六次回想里界开始。
……
【最后关头，你竟然自杀了，“死亡操纵”诶，这么厉害的能力，仅仅是在零阶就表现出了如此强大的效用，运作得当，可以让你一个人解决掉两局的所有行动成员外加上入侵的所有敌军。
外界传言，二阶干掉三阶就足以名扬内外，你可是觉醒者，除了灵魂能力什么都没有的觉醒者……】
白鸽“焦急”地叫着，提醒着，按照目前来看，里予精神断层觉醒灵魂能力的分隔灵魂足足有四个，再多加一个，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根本不会多加多少的压力。
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不接受一个完全黑暗的自己呢？
里予只是沉默着，他已经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使用了这个能力五次，按照最朴素“变强”的理念，自己甚至应该将他作为自己未来觉悟的基调。
相较于目前看来作用单一的“灵质附体”、触发完全不稳定的“未来强预知”、作用效果搞笑且将风险摆在明面上的“情绪渲染”以及看不到未来作用的“联觉感知”，“死亡操纵”实在是太强大了……
就算是随着觉悟位阶提高，灵魂能力会发生质变，在同一个自己中，不同灵魂能力质变的程度也应该是旗鼓相当的。
“不，我完全接受不了。”
给白鸽一个毫不意外的答案，自己接受不了对生命的亵渎，接受不了对自由意志的禁锢，即使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是自己也不例外……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白鸽的“功夫茶”终于做好，第一次在里界中用“声音”这一媒介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以实体的方式出现在了里予的回想里界中。
“喝点茶吧，这块里界你不想“通关”也“通关”不了了，外面已经早上7点55分了。”
里予茫然地坐起，身体不受控制地接过茶，往营帐外走去，外面天色已亮，只是守卫仍然面无表情。
“这里还是在里界中，只不过你马上就会被拉走了，被‘斗争场’拉走。”
白鸽飞到了里予的肩头，心情说不上的愉悦起来。
在回想里界中演绎可也是要花时间的啊。
“‘斗争场’？那是什么？”
疑惑占据了里予的心头，却又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像是自己终于想起了忘带的钥匙被自己藏进了上衣的隐藏角落。
“哈？我还以为你会记得到的，毕竟当时的你是那么游刃有余。”
白鸽又故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估计过了“斗争场”就终于能够踏上正轨，不再强演了，也是时候让“梅渊”正式回归人们的视野了。
实在是憋屈啊，明明跟里予这小子科普了好多好多梅渊相关的内容，却都被他的记忆刻意回避或直接抹去了，直到后来，干脆也就放弃了。
白光一闪，新城边界的所有生命实体都被拉入了“7号盖亚”的“斗争场”中，开启的钥匙自然就是a级残念“古老意志”。
白鸽当然不是生命实体，也不会受到传送，它直接飞到了“古老意志”的身边。
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毕竟当时的你是那么游刃有余，自由地行走在救世会荒谬的救世仪式之上，超越生和死的界限，粉碎生命与生命之间的间歇，而如此行为的后果便是自我隐藏和分割。
“你说，是不是啊？”
古老意志已经化作了一只眼球，被镶嵌在了三角的镀金框架中，就像……一只“全知之眼”？
“又见面了，你怎么不说话啊？是天生不会说话吗？”
白鸽振开翅膀，飞到了眼球的正中央。
它在颤抖，回忆起了尘界时间半个月前的恐怖。
是华美的宫殿，是象牙做的扶手，是纯金打造的皇冠，是宝石制造的穹顶，是稀有矿物大肆挥洒画出的壁画，是劳苦性命穷尽一生才建成的奇观。
古老意志所见之中，白鸽和它共同来到了“斗争场”的最高处，带着戏谑的笑容。
白鸽只是一个代号，特殊的视野下，他手持利剑，身披鹤袍，脚踏云履，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他是华国隐世仙人的残躯，被隐藏的面容下带着似笑非笑的怪异。
“你知道吗？古老——阶级，哦，不对，是‘混乱深渊’和‘正义暴徒’。
我有多想在这里直接杀死你，你的出现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本来，本应该，在和里予心灵绑定的第七天，他受到你们那群神明瞥视的下一刻。
他本应该就此踏入正轨，在感受‘弃子’的命运后同‘最后的龙裔’一起进入上界……”
说到此处，白鸽的人身终于停下了脚步，在古老阶级的注视下，坐上了“独裁者”的王位。
那些皇冠，宝石，铠甲，壁画好似发怒一般开始震颤起来，却又被他一句话说得偃旗息鼓。
“怎么？‘初号盖亚’上一轮的最终天选人比不上你们‘7号盖亚’的‘独裁者’？搞笑。”
言语中满是嘲弄，还不忘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
“虽然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但也没有以‘残念’的方式继续存在，我能坐在这里，那简直是给你们这‘独裁者’长了好大的脸面——
来试试吧，我这一副只剩下意识和灵魂的残躯。”
说到最终处，白鸽一把拍碎了“独裁者”的象牙扶手，开始狂笑起来，真是痛快啊，在盖亚之间的连接处，没有任何的窥视，不必保持隐藏的姿态，完全地放肆，聛睨一切。
白鸽亲手将古老阶级化作的全知之眼放上了王座的顶部镶嵌，此时他已经从王座之上下来。
斗争场最终的继承仪式就这样被轻松完成，看白鸽拿起全知之眼的模样，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无论是在哪一个盖亚的审视下，他都完全有这样的资格。
坐垫鲜红的宝座散发出非“独裁者”不可直视的血光，只需要坐上去就能够继承“斗争场”，打通初号盖亚和7号盖亚之间的通道。
“好了，现在，给我准备一个特邀vip观察位，作为你们没有动脑就激活残念的惩罚。”
白光一闪，里予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不受控制地坠落进汪洋大海之中，随波逐流，然后又被冲上了海滩，当意识清醒，他得到了白鸽通过心灵给他留下的最后消息。
“好好享受‘斗争场’的乐趣，我去玩了，获得冠军，加油。”
身体轻松起来，感觉确实没有出错，背后就是蓝色的汪洋大海，波涛滚滚，而自己踩在了金黄的沙滩之上，烈阳当空，却没有任何的灼烧感。
来不及环顾四周，一股熟悉的声音从自己的脑海中响起，只是自己却想不起那是谁了。
【欢迎来到，“斗争场”】
【此次争斗总人数：37864，觉悟者总人数：652】
【第一项斗争，“斗争的起源”，所有的生命都应从大海中诞生，你们已经超越进化，成为了人类的模样，进入陆地的第一件事情，活下去。】
【第143号“起源岛”存活总人数：189，觉悟者总人数：4】
【活下去吧，为了生存，不计一切手段！】
“活下去？不计一切手段。”
人影开始从里予的身边出现，“理性全知”率先给出了推论结果：
“存活总人数189，估计‘起源岛’数量200，任务目标活下去，未公布首选晋升条件，不计手段，优先考虑合作后分裂，次要思考种内斗争……”
里予再次惊愕，这是谁？这是我！这是我身体轻松的根本原因。
“你好，我自己，身体的主控权，仍然在你那里，‘斗争场’将‘我们’精神断层的状态给具象化了，不必紧张，快速习惯，这种情况应该有助于思考和认识。”
觉悟者只有四个，其它出现在沙滩上的人仍然处于昏迷之中。
“理性全知”继续给出他的理解和推论。
“由于不知名原因，我们应当是提前苏醒了，拥有更多的选择权，我建议优先观察‘起源岛’的环境再和人接触……”
是，是吗？
我身在海滩，有零碎的柴木和石子，可以从海滩上的凹坑判断出有螃蟹一类的生物，处于“起源岛”的边缘，非常标准的热带化林木，灌木野草生长高度极高超过腰腹，暂不考虑向内推进……
里予有点不知所措了，直到另一个不和谐音响起：
“他们都还昏迷着，为了活下去，你现在不应该提前做掉几个吗？
要我说，能标识出觉悟者是哪几个就更好了，快使用你联觉感知的能力，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哎呀！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没听见规则吗？不计手段，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