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莫离擦掉不存在的鼻血，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敢再次走进建筑里。
男人睁着清明的双眼，看着她。
……我不行了，又有点晕了……
不，不能这么没骨气！你可是哈迪斯大人的使徒，是死神的代言人，不能就这么倒下！
莫离强迫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看地板，看空气，就是不看他。
她本想磨磨蹭蹭过去的，但是看见他手里拿着水杯，想着他应该多补充水分，半杯水是不够的，就抛开心里的纠结快步走上前去。
“身体还难受吗？”莫离从空间枢纽中取出水囊，给他又倒了大半杯水，一边轻声问着。
她微微抬眼，观察着男人的反应。
“……￥&……”
啊这……语言不通啊！
不过话说回来，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有磁性，像大提琴的音色一样，简直是声控党的福利啊。
莫离：又一个加分点get！
她决定把男人当做一座宝藏，慢慢发掘他的闪光点，以此作为乐趣。
面前的少女露出迷惑的神情，顾启明猜想，难道是语言不通？
可是星际时代，竟然还有人不会通用语的么？
他对少女的疑惑又加深了一层。
只见她摇摇头，说了几句顾启明听不懂的话，他也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她的意思。
一时间两人相视无言。
不过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少女主动比划起来，托举水杯凑近他的嘴边。
顾启明看了眼天真无邪的少女，用还能动的右手握紧水杯，慢慢饮尽里头的清水。
不管她听不听懂，顾启明都道了声谢。
“我叫塞西尔·霍华德。”
“塞西尔。”
“塞——西——尔。”
他用手指着自己，反复说着自己的名字，试图告诉少女自己的姓名。
塞西尔·霍华德这个名字是登记在星际通行证上的第一姓名，而顾启明则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第二姓名。
一般对外介绍，都会先介绍第一姓名。
莫离反应过来，这个词语应该就是男人的姓名，试着将其复述出口：“塞、塞西尔？”
顾启明点头。
莫离笑了，也学着顾启明的方法，指着自己反复说道：“露露缇雅·安迪尔海特。”
后来又嫌音节太长，缩短成露雅。
果然男人理解了，对着她说：“露雅。”
莫离高兴地点头。
这个名字已经伴随莫离三百年，她也习惯了向人介绍这个名字，莫离这个姓名已经很少再用起了。
眼看天色不早，莫离从空间枢纽里掏出平时露宿用的东西。
便携式的小锅，餐具，可以长期保存的食材，还有白天出去找到的干草和枯枝……
问题来了，以往她都是召唤火焰精灵来点火的，现在——
莫离抓了抓头发，一脸生无可恋。
顾启明看着少女准备东西，大致猜到了她的麻烦。想了想，他把手放在用来固定伤腿的金属板上。
莫离正对着一堆东西无计可施，忽然感觉到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臂。
她转头看过去，发现男人递过来两块金属，颜色光亮，和她白天在附近找到的不同。
见少女一脸迷茫，顾启明就比划着要把那堆干草拿过来一些。
莫离照做了。然后就看见男人用两块金属不停摩擦，不一会儿就点燃了干草堆。
哇嗷，莫离惊讶地瞪大了眼。
这原来是打火石！
可他从哪里找到的呀？他应该没离开过位置才对啊。
莫离虽然疑惑，但手上不停，赶紧把火苗转移到架空的枯枝里，把火烧旺起来。
弄好火堆，莫离顺手把锅也架起来，把水和食物丢进去煮。
在等食物煮熟的过程中，莫离又好奇地去戳了戳那两块金属。
她知道有打火石这种东西，不过从没用过，毕竟有更方便的魔法可以用。
顾启明见她感兴趣的样子，就把打火石塞进她手里。
莫离把两块金属放在一起摩擦，被迸发出的火星吓了一跳。顾启明担心她玩过了头引起火灾，就按住她的手，看着她摇头。
她点点头，不再玩打火石，放在一边。
顾启明看着少女单薄的衣服，轻皱了下眉头，将自己身上的毛毯批到少女身上。
莫离惊讶地看着顾启明，见他指着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夜色，又指了指毛毯和她的肩膀。
这是想表示晚上冷，让她盖着毛毯的意思？
哦，还挺体贴的嘛，又加一分！
莫离笑嘻嘻地敞开毛毯，把两个人都裹进去。幸好毛毯够大，盖住两人的同时中间还能留出一条缝隙，不至于紧贴着。
在她眼里，男人是她未来的伴侣，虽然才刚见面，但是她已经很满意了，这点距离她可以接受的。
她只担心男人会不会觉得她……太自来熟了？
悄悄瞄一眼。
嗯，还好，貌似没有很反感的样子。
她安心了。
可是顾启明并不安心。
他跳级完成学业，十五岁就进入军队上了战场，此后鲜少跟战友以外的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更别说少女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雅香气，直往他的鼻腔里钻……
男人忍不住放缓了呼吸。
莫离自然是不知道男人的小动作的，她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清冷香味，十分好闻，渐渐地眼皮子开始打架，有些困了。
男人见到了，想着白天自己昏迷的时候，靠她一个人艰难地照顾自己，肯定费了很大力气，现在累了也很正常。
他把毛毯向少女身上挪过去一点，再一点，让她睡得更暖和一些。
直到锅子里的食物沸腾，他又不能移动，只好轻轻推醒少女。
莫离其实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被他一推就“醒”了。
她把毛毯的一头盖在男人腿上，另一头绕着他的肩膀，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蹦蹦跳跳地来到烧开的食物面前。
在这种要啥啥没有的环境下，有的吃就不错了。两人都不挑，把一锅熟的肉干蔬菜汤全吃了。
这些东西是莫离的空间枢纽里常备的，而且因为肉干里有盐分，汤里连盐都不用放，咸淡正好。
顾启明吃得很香，在战场上都是吃营养剂，这种原始食材煮出来的食物已经很久没吃了。热腾腾的汤水下肚，周身都温暖起来了。
莫离看着男人的体魄……估计下次要放多点食材下去煮才行。
可不能把人养瘦了，现在的身材正正好。
她把餐具和锅子拿出去简单清洗一下，因为吃得干净，清洗起来也不麻烦。
然后她把火堆移开，用手试了试地面的温度，等觉得差不多了，就把毛毯铺在原来火堆的位置上，这样人睡在上面会比较暖和。
顾启明没想到少女的野外生存能力这么强，对她更加好奇了。
在这座已经废弃的无人星球上出现，说着没听过的语言，不懂星际通用语，带着原始的工具和食物。
可若是说她与星际文明隔绝吧，一身精致的小礼服又像刚从哪里的宴会溜出来，处处透着矛盾。
在他思索的时候，莫离已经来到男人面前。
“你睡在那里就——！！！”
顾启明万万没想到，看上去娇小瘦弱的少女，还没有自己小腿粗的手臂，竟然能稳稳地抱起自己，让他震惊到话都没说完。
莫离把人放在毛毯上，靠近火堆的一侧。又从空间枢纽里拿出绷带充当洗脸巾，用清水润湿之后递给男人，示意他用来擦脸。
自己也弄一块收拾了一下自己，添几根枯枝进火堆，保证还可以烧一段时间，然后就躺在男人身侧准备休息。
顾启明心里不触动是假的。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自己的所有装备都遗失，无利可图，甚至连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对自己这个重伤的陌生人还能这么细心照顾，这个少女再来历不明，也让他提不起警惕来。
如果他能找到部下离开这里，他一定好好报答她，顾启明这么想着。
距离莫离所在星球数百光年外的星舰上
“侦测到[启明星]的信号已经消失！”
“什么？！”
“塞西尔大人不会已经……”
“不可能！继续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找到塞西尔大人！”
“是！”
就在众人全力寻找塞西尔的同时，星舰上的某处，一个身穿巡逻舰成员制服的男子，正在[启明星]的专用机甲舱里，操作着什么。
“是否执行销毁指令？”
男子的手指在确认键上停留许久，最终选择备份数据后再销毁。
同那个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多留个心眼才行，他想。
顾启明原以为自己会因为身上的伤口而睡不着觉，结果却睡得很熟，连露雅什么时候起来添的火柴都不知道。
早晨醒来的时候，背后的火堆才熄灭没多久，身侧还躺着睡得正香的少女。
他又闻到了那股清幽淡雅的香味，有点像爷爷喜欢的那种木质香，并不浓郁，但令人流连不愿离去。
也许昨夜能睡得那么安稳，就是拜这香味所赐吧。
这是……信息素的味道。
难倒露雅是Ω么？
普通β的腺体并不发达，释放不出这种品质的信息素。而α……又不像。
无论是外形，性格，还是信息素的浓烈程度，露雅都不像是个α。可是Ω的信息素一般是花果香，露雅的信息素是木质香……
真是难以判断。
想到这里，顾启明自嘲一笑——他有什么资格评判人家，自己不也是个怪胎么。
这次意外，绝对会成为政敌手中的材料。
一个军人，连精神力都不能控制好，还有什么资格驾驶机甲上战场？
莫离醒来，看到的就是脸色暗淡，眼神无光的顾启明。
她忍不住叫他：“塞西尔？”
顾启明从沉思中回神，对少女温和地笑了笑：“早安，露雅。”
塞西尔笑起来仿佛自带天使撒花似的，整个画面都熠熠生辉起来。
莫离：要、要命。
顾启明推了推不在状态的莫离。
莫离眨眨眼，对他也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起身准备东西，洗洗脸然后做早餐。
吃过早餐后，顾启明指了指自己，又指着远处，表示想要出去走走。
莫离检查过他的伤，发现已经好了大半。不知道是自己的生命力真的这么好用，还是男人的身体特殊。总之，没有阻止他的想法。
正当顾启明想要寻找合适的拐杖，莫离凑过来，把他的右手环在自己脖子后面，双手熟门熟路地将人公主抱起来。
顾启明：……
算了，习惯就好。
莫离瞥见男人的耳尖有些发红，轻声笑了笑，脱口而出道：“怎么跟小媳妇儿似的。”
闻言，顾启明猛地转头看向她。
“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
怎么回事，突然就能听懂了？
下一秒，莫离反应过来。
“你会说地球（蓝星）语？！”两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