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莫离能轻松使用重达数百斤的永夜叹息，抱起一个成年男子还是没问题的。问题是……
他伤得太重了。
莫离把男人抱到一栋建筑里，寻了一处勉强算干净的地方，将人放下。
这个人身上外伤不少，整个人像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内伤更是严重，全身多处骨折，尤其是左手和左腿呈不自然的弯曲，显然里面的骨头已经断了。
可是莫离身上没有带可以治疗这么严重伤势的药物。
哈迪斯赋予她这具身躯极强的加护，不老不死，甚至免疫所有负面状态，比如中毒、麻痹、昏迷等。哪怕受了伤，愈合速度也非常快，不需要特意治疗。
她的次元空间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外伤药和止痛药，还是许多年前别人送给她的，她放进次元空间就没用过。
至于在周围探索搜集物资——
先别说他等不等得起，就算他等得起，莫离觉得在这废墟里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药品。
没时间让她犹豫了。
莫离生怕再晚片刻，男人就只剩一口气了，于是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胸膛上。
也许是肋骨断了，这点轻微的触碰都让他在深度昏迷中眼皮颤动，眉头紧蹙。
莫离在心里说了声抱歉，然后将自身的生命力通过手掌心的接触，传递给他。
这个世界不存在精灵，就算有，莫离也不会使用治愈法术。
这是莫离作为死神的使徒得到的权能。
[审判]
哈迪斯是掌管死亡和轮回的神明，不仅能给予死亡，也能赋予生机。
莫离得到哈迪斯的部分权能，可以吸收接触到的生物的生命力，也可以将自身的生命力传递给接触到的生物，审判对方的生死。
以往莫离只有在面对战胜不了的对手时，才会使用这作弊一样的权能。随着她一步步成长，在她成为神使的五十年后，几乎就没再用过这一招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将这份权能用在救人上。
当她将生命力渗透进对方身体，她才知道对方伤得有多严重，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没命了。
他能活下来，可见身体素质强悍。
不过这伤也确实太重了，莫离几乎花了体内储藏的一半生命力去治疗，才将男人身上的伤治得七七八八。
剩下的就等他自然愈合好了。
莫离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她想拿出次元空间的东西，结果发现——
她打不开次元空间了！
这可真是……想要她来一出荒野求生吗？
就在莫离为难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露露缇雅。]
莫离惊喜道：[哈迪斯大人！]
她还以为神明不能频繁干涉世界，更别说哈迪斯还不是星际世界的神明，可能她再也听不到哈迪斯大人的声音了。
道别的时候还来不及伤感，就被盖得拉进星际世界，刚才又忙着救人……她绝不承认是被美色迷惑，一时忘记哈迪斯大人了。
[星际世界没有魔法，我把你的次元空间改成一个叫次元枢纽的东西，盖得说这里的人大都有次元枢纽，不算独特，你可以放心使用。除了原来就有的东西，我还在里面放了一些你以后可能用得上的物资。]
这大概是哈迪斯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莫离还是很高兴哈迪斯这么照顾自己的。
[多谢您，哈迪斯大人。]她真心实意道谢。
[你是我唯一的使徒，以后我也不会再召唤别人。所以……若你在这个世界死了，我还会召唤你回来的。]
莫离愣了愣。
这是她被指定为唯一使徒的节奏？
而且还是连下一世的工作都已经提前预定好了？
……
莫离有点心理复杂。
[你不愿意？]
哈迪斯的声音有些意外。
可能他的预想中，莫离不会拒绝他的吧。
[哈迪斯大人，我当然愿意继续为您效力。只是我才刚来星际世界，您就说要等我死后再次召唤我……听着让我有点压力啊。]
[是这样吗？我不明白什么是压力。不过……你说得对，你才抵达新世界，应该好好享受我给你的报酬才是。]
报酬？什么报酬？
这个俊美如天神般的男人吗？
享受这个男人吗？？？
也……咳咳，也不是不可以。
[是的，我还没和我的伴侣好好相处呢，哈迪斯大人，您可不能为了早点召我回去，就打断我和他的二人世界呦。]
[我不能插手这个世界的事情，只有在你身体死亡的那一刻，我才会出现罢了。]
莫离在心里点点头，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等……身体死亡？这具身躯，不是不会死的吗？]
[在我的大陆上不会，但是在这里，我的加护没办法起到相同的效果，最多可以让你的恢复力比普通人强一些。但是遭受足够严重的伤害，你的这具身躯也是会死的。]
[那我作为神使的权能……]
[权能依旧生效，但你的这具身躯和这里的人都不同源，吸收不了这里的生命力，只能审判对方给予死亡，或者把我赋予你的生命力再赋予其他人。]
刚把自己生命力掏了一半的莫离：……
没、没事！还有一半呢！
她小心地算了算，如果接下来她不再为他人治疗，大概可以有三百多年的寿命。
呼——
还好还好。
三百年足够了。
普通人才活多久，这些时间足够她陪伴侣好好活一世了，等她死后再回哈迪斯大人的世界，继续做她的神使，美滋滋啊。
莫离计划得明明白白。
[这是你在这个世界最后一次听到我的声音了，接下来你就要自己完成盖得的任务。露露缇雅，我期待与你的再会。]
[诶嘿，哈迪斯大人，我会好好的，我也期待将来与您的再会。]
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莫离对着空气露出灿烂的笑容。
太好了，可以与哈迪斯大人好好道别真是太好了，这样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她还沉浸在开心的情绪中没有脱离，就看见地上被血污浸透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她刚才的表情一定很丰富。
你听我解释!!!∑(Дノ)ノ
我真的不是神经有问题啊！！
到头来，男人还是没等到她的解释，就又昏迷过去。
他伤得很重，就算分了生命力给他，也需要时间慢慢痊愈。
不过至少现在是生命无虞了。
她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银色的链子，串了好几个红宝石雕刻成的玫瑰花在上面，精致又漂亮。
莫离试着将精神力探进去，果然，这就是之前她的次元空间，现在应该叫做次元枢纽了。
她从里面拿出外伤药和绷带，想了想，又把伤药放回去——
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身体有什么特别之处，万一异世界的伤药对他来说是毒药怎么办？
毕竟是承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能活下来的体质，不用伤药问题应该也不大。
保险起见，莫离只拿出了绷带和清水，给这个男人清理伤口后缠上绷带，又从旁边的废墟中找出几根长条形的金属，绑在他的左手和左脚处，免得骨头再次移位。
擦掉脸上的血污，男人的容颜越发完美了，莫离满意地点点头。
往后要看很多年的，好看当然才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男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先前被血腥味掩盖，现在清理过后才显现出来。
不像花香或果香，倒有点像檀香，带着点雪后空气的清新，干净。
她想起来盖得大人说的话。
这就是人人身上都带着香味的意思吗？
还挺好闻的，香水都省了。
莫离终于想起来，她的搭档还被丢在原地没拿回来呢，于是起身准备先把永夜叹息取回来，再在周围逛一逛看有什么收获。
临走前，她从次元枢纽中拿出杯子装了半杯水，放到距离男人不近不远的地面上，保证他万一在她没回来时就醒过来，可以拿得到水喝。
最后，她找出平时露宿时用的毛毯，轻手轻脚盖在男人身上，捏了捏边角的地方，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了，这才离开。
顾启明醒过来时，身边已经没有那个一会儿笑一会儿纠结的少女了。
例行星际巡逻时，机甲操作异常，坠落星球……这样他都没死成，还真是命大啊。
相比较刚才短暂醒过来的时候，呼吸都十分沉重，现在已经好许多了，至少坐起来的力气是有的。
他用右手撑着地面缓缓坐起来，查看自己的伤势。
奇怪，他从外太空直直坠落星球表面，就算有机甲的防护措施，也不应该只有这么点伤。难道他真的这么幸运？
不……他忽然看见了远处一团团的血布。
那应该就是他的血，从出血量来看他应该已经算是濒危的程度。
可他现在除了左手和左脚骨折，身体内还有几处骨裂，外伤就都是擦伤和撞伤，没有什么太大的创伤。
比预想中会有骨头插进脏腑的情况，好了不知多少。
……看来是那个奇怪的少女救了自己。
他又看见右手边不远处，摆着半杯水，伸手刚好够得着的距离，拿起来也不重，哪怕手还有些不稳，但是里面只有一半的水，晃一点并没撒出来。
杯子不透明，甚至不是金属或者玻璃做的，像是陶瓷一类古老的材料，十分具有年代感。
还有他身上盖着的毛毯，无论花纹还是质地，都是很陈旧的工艺。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那个奇怪的少女，并不寻常。
男人柔顺的短发下，是一双罕见的银灰色眼瞳，他坐在夕阳的光辉里，就像一尊世界顶尖艺术家精心雕琢的雕像，俊美高贵，没有一丁点瑕疵。
莫离在附近走了一圈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于是顾启明就看见，那个被他评价为奇怪的少女，从建筑的入口处进来，看了他一眼，捂着口鼻转身又退出去了。
顾启明：……她真的是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