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庶姐
阮岫被阮楚带去了善裕堂,进去便瞧见五六个妇人正围坐一桌和乐融融地说着散话。
林双琼赶紧上前挽过阮岫,领着她到这些个贵妇跟前,笑道:“这便是我的三丫头,阿岫,前不久才从金华返都,一直在南边儿将养身子。”
这些贵妇自是对着阮岫一顿猛夸,她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是她长得不尽人意估计也能被这群人精似的贵妇夸成一朵花。
林双琼高兴的不得了,想着以后出门身边能带着两朵金花,个个容貌都赛过天仙,笑意便止不住了。
“妹妹,你再领着阿岫去外面转转吧。”忽然,一旁有个一直默默饮茶的贵妇出了声,阮岫望去,见那妇人与自己的母亲长的有七八分像,但比之母亲要更沉稳娴静些,便猜到了大抵是她的那个亲姨母,林双琼的亲生阿姊林双瑜。
听说大舅舅林至成一家随其上任至西疆边境,已戍边数年未归,是此,只是礼到了,人未得见。
“对了,阿岫,差点把你的姨母给忘了,”林双琼拉着阮岫向前一步,笑着介绍道:“这是母亲的亲姐姐,余家永昌侯府的大夫人,她后面那位阿姊是你的羡晚表姐。”
“姨母安好,表姐安好。”
阮岫抬眼悄悄审视着姨母身后站着的那位蓝衣表姐,也是个清秀的长相,肤色白皙,气色红润,圆圆的杏眼甚是好看。
不料余羡晚也恰好投来了目光,二人相视一笑,余羡晚说道:“想来姨母今天必定很忙,阿楚妹妹要给姨母搭把手,不如让羡晚带阿岫妹妹出去转转,见见客吧。”
“你哪是想为你姨母分担,你是自己在这儿闲不住了,又要出去溜达。”林双瑜一针见血地说道。
林双琼捂袖一笑,连连点头,“甚好,那就由你领着阿岫出去见见外客。切记不要跑去男宾那边了,就在一旁的女宾这边见见各家小姐。”
余羡晚应了一声便赶紧拉着阮岫退出去了,她也是怕了那些惯会做样子的妇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奉承着实在是累得慌。
转念想起身旁的这个妹妹的确新鲜,她一直都知晓姨母阮林氏有个女儿三岁起便寄养在了其祖母家,如今小妹回家,她可得好好询问一番。
“阿岫妹妹,江南那边好玩儿吗?平日里吃的可与咱们北方都城有何不同?”
“那边的女子可是都长得如你一般婀娜多姿,怪不得我兄长前日还纳了个南边的女子做妾,我那嫂嫂可闹了好一阵呢。”
“哦对了,我母亲说你自幼身子便不好,这几日你在家可还习惯,这个季节北方虽看起来已回暖,但到了夜里总是凉的很,你可得要小心些身子才是。”
阮岫见她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东拉西扯的,便知她这个表姐是个快言快语的爽利人,见她自说自的话竟还觉着有几分憨态可掬,便忍不住地笑了。
余羡晚看见后便停了下来,疑惑地问道:“你笑什么呢?”
阮岫想起伯父家的三姐也是如此性子,与她也是最合得来的,也喜欢拉着她不住地说话,那时两个人动不动便合宿一张床,总是聊着聊着便天亮了,于是就坐在台阶下,数星星,看月亮。
“羡晚姐姐让我想起了我伯父家的三姐姐,她与你性情相近,也是这般活泼。”阮岫一脸温柔地看向她,缓缓说道。
余羡晚是余家的独女,从小便受尽宠爱,其生母林双瑜虽是个说一不二的铁娘子,但面对这个永昌侯府唯一的小女娘也是从不舍得打骂,故而余羡晚从小便活得纵情恣意,天真烂漫。
“嗐,我还以为你笑什么呢。”余羡晚怔了怔,忽又装作语重心长的样子对着阮岫说道:“我呀就是一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我一见到你便心生欢喜,我是最看不得有些人那做作的样子,我可悄悄告诉你了,你那个庶姐我是从来不喜与她往来的。”
阮岫微皱眉头,没想到这个表姐如此口无遮拦,这和她才第一次见面便直白地告诉自己不喜欢阮楚,只好含糊道:“羡晚姐姐,有些话还是轻易说不得,免得让别人误会。”
“哼,谁怕她误会了。你放心我不过与你一说,我信你不会去胡诌什么的。这十几年来啊,我瞧姨母待她可真是比亲生女儿还要好,哪个家里的庶女能有她气派,我想啊若不是你不在,姨母也不会这么待她的。
我从小便与她不对付,她惯会说些哄人的好话与别人听,心里不知藏了多少弯弯绕绕,最会装可怜样了。你可得小心些。”
闻此,阮岫也不得不多想了,但既然母亲喜欢阮楚,这么多年就算不是亲生的,朝夕相处的,怕是比对自己的感情还要多,一时之间那份伤感又渲染上了心头。
哀思之下,阮岫长吁一声,面露难色,怏怏地说道:“羡晚姐姐,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回房休息片刻。”
“呀,要不要紧啊,我陪你回房吧,需不需要请郎中过来?”
“不必了,羡晚姐姐去那边赏花投壶作乐吧。恕妹妹不奉陪了。”
余羡晚有些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憔悴的阮岫,心底生出一丝怜悯心疼,却并未想到是自己的这番话惹得祸,柔和了声音安抚道:“没事,你快去歇着,身子是最要紧的。”
玉姝上前扶住了阮岫往云岫苑的方向去了,她知道阮岫并非真的身子不适,只是郁结难抒,伤心难过罢了。
见阮岫神情痴痴,若有所思,便咽下去了想说的话,默默地陪在其身旁。
回房后阮岫便让风荷去报了父亲母亲,在房里独自一人待了半日,听着外面的嘈杂,不禁越发地想要落泪。
她只觉得自己是如此孤寂,金华是再难回去了,都城与自己又是这般的格格不入,外面的那些宾客她也一个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