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白猫引路近鬼城
秋危眼眶逐渐发红。
他腿软地起身,还没来得及起来往里走,就听见木惬的笑声。
“真的骗到了,哈哈哈哈,四师弟,你还得练。”
秋危眼泪都酝酿得差不多了,下一刻就见宫承熠也爬了起来。
秋危:?
宫承熠道:“谁让你吓我。”
秋危:“”
“宫承熠,谁教你临终遗言这样说的?”
“我乐意怎么说怎么说。”
“哎呀,生气了?宫承熠你离我远点,这浆果汁蹭上了洗不掉。”木惬看热闹不嫌事大。
“洗不掉?那我这衣服废了?”
“废就废了呗,我还你一套还不行么?”
秋危赌气地回屋子里,连晚饭也不吃了。
卫蒙怎么都劝不出来。
气都气饱了。
更重要的是,他在想怎么扳回一城。
白白被骗一轮,真丢人啊。
木惬拿着这件事笑了他一个月。
秋危再次出门,没拿幡,幡太重了。
这回要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实际上走到哪个城他也不知道。
也不需要知道,只要辨认得出来路,回家的方向就行。
秋危隔五天天才回家。
走到门口,就看到卫蒙躺在前面,算命幡,碎在他旁边。
满身的血。
秋危翻了个白眼,放下箱笼。
“够了,大师兄你怎么也帮着二师兄了?一个招数不能用第二遍的。”
秋危说完话,没人搭理。
他蹲下身,从衣服上直接沾了血放到嘴里。
是腥的。
他没确定,皱着眉头往里走,看到了木惬躺在地上,胸口耸动着。
“二师兄,这是玩什么呢?”
木惬没动。
“行了,我都看到你呼吸了。”
木惬无力地招了招手,秋危踱着步子走过去。
“看头顶。”
木惬声音很小,秋危没听清,低下头,“什么?”
“看头顶。”
一滴温热的湿润浸入秋危的发丝。
秋危抬头,看到宫承熠半边身体挂在离他最近的树枝上,另外一半,在树根处。
血还是热的。
秋危蹲下身,喃喃道:“不至于这么逼真吧?”
“谁稀罕骗你两次别费劲了,救不了。你什么都不懂,能救得了谁啊……”
木惬胸口一道伤口贯穿到背,他依稀能看到血里的骨头。
秋危哽了一下,看向诚阳子的屋子。
里面传来劈砍的声音,血从屋内流向门槛。
一片带血的衣角飞扬起来,缓缓飘落到血泊之中。
是诚阳子的。
秋危身体僵了一半,抬脚就要朝诚阳子屋子的方向去。
脚腕却一重。
回头就见木惬笑着。
嘴里含着血,显得十分惊悚。
秋危给他一个眼神:我去救师父。
木惬唇压得更弯,却极剧颤抖着。
他张口要说什么,秋危配合地附身凑过去听。
也许真的是遗言了。
他胸口突然潺潺地淌血,秋危想堵住他胸口的伤口,看着都很疼了。
木惬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大喊出声。
“仇家!这里还有一个没杀!”
“?”秋危听到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会,随后脚步声几乎是急促地往外来。
偏偏木惬紧紧抱着他的腿,秋危慌乱地踹了两脚,拔腿就跑。
后面确实有人要出来追他,他庆幸他跑得快又熟悉路,很轻易地甩开了追击人的目光。
秋危在山下躲了一天,才敢回去。
山上只剩血迹和劈砍留下的碎布。
尸体不见了。
秋危立了衣冠冢,将酒取出来祭了三杯。
这里不能久待,说不准仇家还会回来。
对这个结局他似乎并不意外。
也许是因为之前木惬骗过他一次,现在仍然不敢相信是真的。
也许是,他们做的本就不是好事,招惹的仇家找上门来,是意料之中。
是活该的。
他明知如此,先前还是留下来了。
饿极了。
砒霜,他也能咽的。
秋危垂眸摸了摸耳垂处的朱砂珠子。
只是如今砒霜也没了。
家没了。
他抬头看到在秋日迁徙的飞鸟,他好像又无处可去了。
低头,酒坛旁边的趴着一只雪白的猫。
好像只有它一直始终如一地陪着他。
秋危抱起白猫,道:“我们往哪走好呢?”
白猫拍了拍他的脸,指了一个方向。
秋危遂了他的意,朝西走了。
天越走越阴,风雨欲来。
他临出丹穴城的时候,买了斗笠。
丹穴城外一片片的水洼被雨点溅起水花,岸边高耸的荻花随着风飘着,风不折它。
白猫依旧让他往前。
前面是一叶无人的扁舟。
秋危在水上被风吹得打转的时候,都要怀疑白猫的意思是让他跳水死了一了百了而不是渡河了。
他衣衫湿透,船里却不曾积水。
秋危不会划船,划得很慢,再加上这水面风大,老把他往回带。
足足七日,他才看到陆地。
再见人间烟火,恍如隔世。
秋危抱着白猫,先投了一家店,沐浴过后好好吃了一顿睡下。
他累得慌,竟一觉睡到了次日下午。
水上漂泊那么久,穿着湿润的衣服划船,他果然发了高烧。
秋危迷糊着去抓了药,又歇了一日。
本以为到这就停,白猫却还是每天扒拉着他指方向。
以前也不见他这么急的。
秋危烧退了,嗓子还哑着呢就揣着剩下的风寒药上了路。
直到有人叫住了他,是个推着灯笼摊车的老伯,“小兄弟,你这是要去哪啊?”
秋危看向前面天上黑压压一片的城,心一凉,不会又要下雨吧?
“去前面那个城。”秋危说着走上前,买了他一个灯笼。
那人长长地噫一声,“小兄弟,你没来过这里?”
秋危吸了吸鼻子,“没有啊,老伯怎么了吗?”
“那是鬼城呐,进去的都没人出的来的。”
秋危下意识看了眼白猫,蓝瞳与他对上视线。
他就觉得,应该听这猫的意思。
“没事,我命硬。”秋危道。
“哎呦,自从鬼城出现以来不知道多少天资卓绝的修士折在里面咯。”
老伯接着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热血方刚就喜欢往危险的地方闯啊,闯出个名堂又怎么样,啊?”
老伯说完了该说的,推着摊子走了,口中喃喃不绝,“你们这些年轻人呐”
秋危越往前走,就越感到冷。
当真体验了一把阴风阵阵。
他手中的灯笼都没怎么晃,这风与水上的风不是一个层次,却比水上要冷很多。
就算凉秋,也没有这么凉的。
不狂但阴。
鬼城?
秋危下意识联想到鬼君,毕竟长期梦到这个人物。
还是第一视角的情况下。
从外面看鬼城,荒凉一片。
但遍地都是祭祀和丧葬用的东西。
秋危一偏头,还看到了红花轿。
在这阴沉得仿佛有着黑白滤镜的鬼城尤其显眼。
走到这里,白猫跳了下去。
踏进鬼城的瞬间,它化了人形。
浅蓝的衣袍与此处的阴沉格格不入。
蓝东隅浅笑着朝他伸出手,温声说道:“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