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丹穴未至心先死
萧倦为白休鹤梳着鬓发，牵着一缕白色的发丝看了许久。
白发越来越多了。
如今白休鹤的头发黑白相间，面容却没什么改变。
白休鹤察觉到他不动，往上摸着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公子为什么长白发，狐狸仙君年纪那么大都不长的。”
白休鹤低缓地笑了两声，“嫌我老了么。”
“我怎么会。”萧倦将脑袋埋在白休鹤颈部，闷闷不乐地说：“我只是不明白。”
“我比萧三尾要年长许多。”
“啊？”萧倦猛地抬头，偏过身子看白休鹤。
白休鹤摸了摸眼睛上覆盖着的纱布，道：“不信？”
“我信。”萧倦道：“但我看不出来，我问了狐狸仙君，他说你长白头发是因为灵力消耗太多了。”
“是啊，不是送了很多蕴含灵力的东西过来，现下长得慢了。”
萧倦点点头，“不过，这么说公子应当是仙君的前辈啊。”
“是啊。”
“那他还那么无礼？”
“因为，他讨厌我啊。”白休鹤毫不在意地说着。
萧倦手指绕着白色的发丝，嗫嚅道：“没关系，我喜欢公子。”
白休鹤笑道：“说什么？没听清。”
“骗人。”
“真的没听清。”白休鹤偏了偏头，“信来了。”
“不要用眼睛。”萧倦起身去取了信筒，拆着信往回走。
白休鹤指了指耳朵，“不是看的，是听到的。我记着呢，我怎么会不听你的话？”
萧倦嘀咕一句，“最好是。”
拆开信，他沉默了半晌。
短短两行字。
白休鹤听到他反应不对劲，往常这一会早就在大喊大叫地回信想着要写什么了。
“怎么了？出事了吗。”白休鹤记得出事的话会直接不回信的。
“我得去一趟蓝城。”萧倦收起了信。
“要带人吗。”
“应该不用，需要的话到时候我会传音师兄。”萧倦道：“他说，秋府已灭，可是他之前，还在与我通信啊。”
“之前的信，念与我听。”
萧倦翻出以前写的信，一一念过。
直到一封信念完，白休鹤出了声，“这封不对，不是他所写。”
“公子怎么听出来的？”
“有血腥味。”
萧倦靠近信纸闻了闻，没闻出半点味道。“这信是山下临近春节那会写的。”
“你自然是闻不出。”白休鹤道：“后面的呢。”
萧倦继续念着，念了没几句。白休鹤就道：“不用念了，你快去蓝城。”
萧倦一听，立刻收好了信带足了法宝和干粮。
出鹤峰的一瞬，他又变回了女身，顶着无比平凡的面容御剑而起。
抵达蓝城，萧倦悬空看着秋府，几个人在里面打扫。
落地发现，匾已经摘了下来。
萧倦拉住其中一个打扫的丫鬟问道：“请问少城主在吗？”
丫鬟看了她一眼，见她背着剑，明了身份，不解地问：“仙长问哪个少城主？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不是独子么？萧倦疑惑顿生，“如今城主是？”
小丫鬟也明白了，“噢噢噢……如今是姬尧城主管辖了，前城主家突遭劫难，好多人都说是秋危小少爷杀的。”
丫鬟说到后面，急忙捂住了嘴。她向来嘴快，也不过脑子，所以才只能做些打扫的事务。
萧倦后来无论问什么，她都不吭声了，叫萧倦去问别人。
萧倦问了许多人，才了解到事情的大概。
关于秋府灭门各执一词，有人说是闹鬼闹邪祟，有人说是触了禁术，被降下责罚，有人说是秋危毒害。
最后一种说法相信的人最少，毕竟明眼人都知道秋危不通术法，如何能杀三百多口人？其中还包括精通术法的前城主夫妇。
但总有不信邪的，觉得越是看着无害，越是有可能。
问及秋危去向，却无一人知道，只说几日前就离开了蓝城。
萧倦不知道去了哪个方向，只能御剑去西方最近的丹穴城问，但也都说没见过秋危。
他只能打道回府。
另一边秋危杵着一根树枝往前走，看着旁边亦步亦趋跟着他的白猫。
“你是不是有病？一直跟着我。”秋危问。
白猫不说话。
秋危走累了，停下来靠在树桩上歇息，白猫也停下来，趴在他旁边。
“你图什么？你为什么不杀我？”秋危眼珠子一转，他曾经吃了萧倦那个什么护心丸，难道是因为白猫杀不掉？
毕竟是主角掉落的装备。
主角这个词出现在秋危脑中，好像隔了很远。恍惚当中，总觉得自己不是在一本书里。
哦，还有他是反派来着。
后期的。
折磨反派身心？虽然没有一个扭曲的童年，但是有一个扭曲的少年时期。
秋危看着猫，那不还是系统吗？
还有之前提到回家的事……
“你说回家，是去哪？”
白猫起身往西走了两步，又回来。
“西？”秋危道：“你要送我上西天呐？”
如果他没看错，这猫是翻了个白眼吗。
“不上西天……”秋危看着西方。
本来去丹穴城也是朝西走的，走了三天，还没到。
秋危看着猫，再次试探，“宫廷玉液酒。”
蓝东隅：“……”
“一百八一杯，你没听过吗？”
猫猫摇头。
“这酒怎么样，听我给你吹……”秋危说着说着，带了哭腔，“怎么还没到。”
蓝东隅没料到这景象，看着秋危拿袖子擦眼睛。
“卧槽，这袖子有沙子。我要瞎了。”秋危努力地想让眼泪把沙子带出来，越哭越严重。
做了一堆无用功，被最亲近的人设计冥婚，在秋府被困一个季节，天天两眼一睁就是缝尸。他没哭。
得知相信的姬越是造成他惨状的其中一人，他没哭。
照顾三个孩子全部失败，抱着小孩尸体到天亮，他没哭。
被关进大牢也没哭。
知道拼死想护的小孩居然是人贩子的孩子，自己险些助纣为虐，他也没哭。
如今不能在入夜前到丹穴城却哭成这样。
怎么活，他为什么要在这烂天烂地挣扎求生。
猫爪轻轻搭在秋危肩上。
白猫在树桩上靠着他。
————
萧三尾提问时间：请问您是如何在秋府恶劣环境里撑过那一个季度的？
秋危：你听过咕咕咕吗？
萧三尾：什么咕咕咕？
秋危：就是，咕咕咕，水泡轻轻地飘，哗哗哗，碧水轻轻地摇……
萧三尾：……儿歌？
秋危：是啊，唱儿歌感觉尸体都暖暖的。还有别的，南宫问雅摸谁谁傻，太阳温暖天边彩霞……
萧三尾：好的知道了。
秋危：努力代表汗水无价，用自信走遍海角天涯……
萧三尾：停。
秋危：我有勇气我都不怕——管他寒冬炎夏——
萧三尾：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