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真烂漫稚子心（3）
秋危笑容凝滞，看着没有反应的福福，眼睛紧闭着。
福福的耳朵里流出两道血痕。
墙上扎了一根白针。
为什么
门开了。
来的是福福的爹娘。
伴随着的还有刺耳的尖叫。
秋危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了那处，又是怎么被摔到姬家侍卫面前。
好像挨了一脚，不重要了。
这个世界没有衙门也没有统一的大牢，他被关进了姬家的家牢。
林氏哭得很吵，他听不清。
他死死地扣着林氏给他的十五枚灵晶定金，生怕被抢了回去。
好在没有人在乎他那点钱。
林氏走了，尖锐的喊叫却好像还在耳边。
秋危靠在姬家的牢里。说不清是释然，还是绝望，三个孩子他一个也没保住。
他往角落里缩，狭窄的地方，才让人有安全感。
“又见面了。”姬越道。
秋危没应声，呆滞地望着地面。
“我早说离了姬府，你在蓝城活不下去的。那个两个外乡人闹着说你杀了他们的孩子，我自然不信他们的，你不解释什么吗。”姬越道：“你好像又瘦了些，没饭吃么？”
姬越说了几句，见秋危没反应，留下饭食走了。
待他走后，秋危才拔出扎在自己手上的白针。
原来是，直挺挺的猫毛。
曾经柔软的猫毛，却能贯穿耳朵，刺进头颅。
秋危抬头，看到白猫站在食盒前，把他的饭食往里推了推。
秋危目眦欲裂，怒喝着抓上栏杆，咬牙道：“你到底是谁！”
白猫再将饭盒往秋危方向推，然后走到角落趴着看他。
璀璨的瞳孔像来自地狱的幽冥鬼火，每一道目光都在割裂秋危的灵魂。
“你是冲我来的吧，动他们做什么？”
“为什么啊。”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
“杀了我啊”
白猫似是嫌他聒噪，听到这里，又消失了。
唯有秋危歇斯底里的余声还在牢墙无头苍蝇一般地碰撞。
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一涌而出，倾泄着灌满了这四四方方的一隅。
次日姬越回来，看到地上没动过的食盒，嗤笑一声，“绝食明志？”
秋危躺在杂草上，望着姬越。
随后一家仆走近，解开了牢房的锁。
姬越塔进去，掐住秋危下巴，“问你怎么回事，你也不说。啧，烈性呢，也没了？”
秋危无力地拍开他，自己坐起了身。
“还走的动，就起来。昨日告你的那家人死了，你没事了。”
秋危听到这才有了活人的反应，哑声问：“死了？”
“死了，杀完之后，家里烧了个干净，那些人奉邻城城主之命。”姬越道：“还多亏你拖住了他们，两个人本打算马上离开的，因为要告你，才留了一夜，给人追上。”
秋危撑着栏杆起身，十分不解，邻城城主，为何要杀他们。
姬越继续道：“哦，我忘了说，那家是人贩子。惯用的伎俩就是用孩子骗别的孩子，又擅长藏匿。”
秋危听到这里，脑子里翁鸣一声。
“人，贩子？”秋危迟疑地问，好像不敢相信。
“我有理由骗你么？出来吧。”姬越道：“但是么，你还是早些离开蓝城吧。”
秋危本来也打算走了，他拖着步子跟着姬越出来，重见天日好像对他来说是很熟悉的事情。
他眯着眼从指缝窥日。
出了姬家，他先去打了碑。那石匠没有临时涨价，秋危当是姬越在旁边的缘故。
城主定了。
是姬尧。
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蓝城除了他爹，就属姬家名声大些。姬家重商，秋家重武。各有不同。姬家商行遍布蓝城，连外头也有蓝城姬字号的店。
立好了碑，看着墓碑上篆刻的苏姌的二字，低声沉吟，“我不祭你。”
我不祭你，也不欠你。
往生之路，好走。
姬越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道：“打算去哪？”
“走到哪算哪吧。”秋危看着姬越，顿了顿，道：“秋家人已死，你也学会放下。”
“已经放下了，否则我不会放你走。但你没办法拿走秋府任何东西，晶球已碎，其中的血莲下落不明，这些都属于蓝城。剩下的事没牵连着你，已经算好了。”
秋危点头，他理解。“也谢谢你，帮我作证。”
姬越颇为意外，“从哪听的？”
“没从哪听，我自己猜的，没人来找我麻烦，没人抓我，无非是有人，告诉了他们，我身上确实没有九命遗珠。蓝城只有姬家说话分量大，姬家也只有你会帮我。”
姬越浅淡地扬唇一笑，准备离开，走前问道：“之后若是能相遇，称呼你什么？”
“秋危。”
“你不易名？”
“我本就叫秋危。”
“好。”
危不是为了冲煞的危，而是藏于底下的另一个很平凡的意思。
——端正。
秋危静默地看着石碑，也准备离开。脚步却虚浮起来，直直往地上栽去。
好像要死了，要是没死怎么办。
倒下去的速度太快，秋危害怕自己醒来轻微脑震荡。
但是这个地方应该查不出来，查不出来就等于没有。
脑子里飞快掠过这几个想法，已是一片漆黑。
“师尊！”
“喏，你徒弟来了。”
视线迅速旋转，转得秋危本身想吐。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跑过来。笑容灿烂。
秋危总觉得这张脸眼熟。
“哎呦！”少年脑瓜子率先挨了一记实敲。
“你还知道有我这师尊？出城不过问我？”
“下次！”少年笑着将东西往秋危眼前递。
“什么东西，好香。”
“师伯说您爱吃这个。”少年说道：“师尊！”
秋危拆开里面，将一个精致的糕点塞进少年嘴里。
少年鼓着腮帮子，看到警示的眼神，嚼了糕点吞下去，才闷闷不乐地说：“师尊，这是给你买的！”
“也不知道你十几岁了，长这么高个子不长脑子。我吃不了人间的食物。”秋危语气漂浮，骄傲地说道：“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好好尝尝师尊以前赞扬的口味。”
少年的脸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他伞的阴翳中。
秋危揉了揉他被阳光铺成金色的碎发，触及阳光的手被刺痛，冒出细小的黑烟。
秋危后退了一步，将手背到背后，“你要向阳而生，不要走我的路。”
“是！师尊！”
“吃点东西，然后去练法术。”
“是！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