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伪装
“大郎，该吃药了。”溪灵九忽然想起自己还是预备成员的时候看的一本练习册剧本。
拔开瓶塞，她往手心倒了两颗养元丹。
丹药浑圆，色泽泛红，她的手心似乎都能感受到养元丹释放的暖意。
她手捏丹药，想要喂给姜云闲，却见他双唇紧闭，下颌绷紧微鼓，死死地咬住了牙关。
守则第七百零五条，当目标拒不服从时，可用以下办法：柔性劝导，以利诱之，威胁，暴力手段等。
溪灵九略加思考，尝试用曾经拿到过a级好成绩的声音道：“乖，张嘴，我给你喂养元丹，吃了你才能好起来。”
姜云闲似乎是听不见，嘴巴依然紧闭。
看来他因为陷入昏迷，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有反应了。
那就只能采取暴力手段了。
溪灵九一手捏住姜云闲的双颊，另一只手去撬他的嘴。但他不知道哪来的倔劲儿，溪灵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的牙关松开一些。
好不容易张开，可不能再闭上了。
她趁机将食指塞进他牙间抵住，指尖触及是一片湿软，滚烫又粘腻。
她以最快的速度将丹药推进他嘴里，并将手指抽出。白皙圆润的食指上一圈红，上面赫然有一道牙印。
清洁工确实一件累活，她想。
但她的最高权限对生命体并没有直接作用，所以并不能直接治愈牙印，甚至减轻疼痛感也不行。
丹药在温热的口腔中自动化为药液，顺着姜云闲的喉咙一路往下，直至丹田。
药力在一点点驱逐着姜云闲体内的寒气，但这个过程却并不是一帆风顺。
毕竟两股势力在身体里打架，论谁来了也不好受。
只见姜云闲身上隐隐约约有白色雾汽冒出，但他似乎十分痛苦，眼皮轻颤着似乎想要睁开，手指紧抠着木板缝隙，指尖被木刺扎破，一颗颗血珠从指腹滚落。
溪灵九自然不可能放任他伤上加伤，便捏了两块布将他的手裹了起来。
观察一段时间，溪灵九发现他似乎安静了下来，连呼吸也逐渐平稳舒畅。
溪灵九想他现在应该是睡着了。
而剧本上说的是，姜云闲调息完便沉沉睡去。
这就接上了。
她，c09，完美地解决了职业生涯第一个bug。
既然bug清理掉了，按照惯例，她需要写份总结报告，待任务结束后，要上报给基地的。
她捏了只笔和一本册子，将风抓来当桌子，趴在上面写。
写到总结的时候，她顿了顿笔，写道：此次事件，有几处关键点如果我并未及时赶到将水草清除，并将原主迅速带离池塘，原主将面临生命危险
我需要时时刻刻监管原主的动向，但原主具有基本的反追踪技巧
解决方法
溪灵九停了下来，在脑海里回忆守则，但却并未发现针对性的条例，只有守则结尾写道：
以上所有条目，请清洁工根据小世界特性，灵活做出调整，祝你好运。
溪灵九的目光落在腰间的水晶板上。她忽然想起来，男女主定情后，男主曾送了个自己模样的玩偶给女主，并在上面附上了自己灵魂的气息。
这个玩偶最大的用处就是显示主人的状态还有行踪。
这办法恰好能解决她找不到姜云闲的问题。
想到这，溪灵九飞快地从空中抓出一捧陶泥，对着姜云闲就开始捏。
眼睛，是黑色的，那就用墨点上两点。
鼻子，挺高的，那再垫点泥。
嘴唇，刚才是白的，现在变红了，她刚才还摸过，蛮薄的。于是便她捏了点胭脂抹上去。
而头发，溪灵九没想好用什么来替代，便跟自己说，光头也行，反正不会影响效果。
至于身子的部分，她本想伸手去扯他衣服。可谁知她还没摸着衣角，手腕就冷不防被姜云闲扣住了。
“你要干什么？”姜云闲不知道何时清醒了过来，揪着领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看你身体长成什么样。”她目光清澈地回道。
“咳”姜云闲偏过头去，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小土人上，“这是？”
溪灵九则倏地挣开他的手，双指迅速朝他眉心一抹，再点上人偶的眉心，一点灵魂气息融进小土人。
只见那小土人身上的粘合痕迹一下都消失不见，整个变白，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个小瓷人。
“有这个人偶在，无论你在哪，我都能找你。”她认真地看着姜云闲道。
说罢，她便当着他的面，将身前的总结报告和人偶装进刚捏的储物袋。
这些可都是重要道具，绝不能弄丢。
“但你不用紧张，我的目的是，让你活下去。”她严肃道。
姜云闲张了张嘴，眉心簇起又展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又咽了回去，良久才起身郑重作揖道：
“溪姑娘于我确有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日后必定以恩相报。”
“你报不起的。”
溪灵九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我还得救你好多次，你几条命都不够报的。
姜云闲听着却脸色一白，裹着布的手将床沿攥得吱吱响。
“我现在报不起，但不代表以后报不起。”
他直视着溪灵九，咬着字道：“虽我起于微末，却从未想过这一生要碌碌度过。”
“有人故意要如此折磨我，想要摧毁我。但我知道，这不是因为他瞧不起我，而是因为他惧我，嫉恨我。”
“既然他想把我踩进泥地里，那我定不能顺了他的意。”
“最终会死的只能是他，而不是我。”
少年双目灼灼，深处似有不甘的烛火燃烧，虽微弱却充斥着敢于燎原的气势。
溪灵九怔了怔，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的眼里也能迸发出如此强烈的情绪。好似在呐喊，即便只看眼睛，也能明白眼睛主人想要诉说什么。
她印象中的眼睛，从来都是淡淡的，没什么太多波动的。导师是这样，基地里的大家都是这样。
可是你三年后死的确实是你。
溪灵九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淡淡道：“我只负责让你活着。”期效三年。
姜云闲忽然笑了：“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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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云闲少爷，我给你拿了些吃食来。”
“霜姨，稍等。”
姜云闲应了声，转而小声对溪灵九道：“溪姑娘，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
接着他在墙角抓了点泥灰过来，道：“或许你对我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
不，我很了解。
“你太显眼了如果你一定要跟在我旁边，被别人看到，会给你我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溪灵九好像看到他耳根红了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我会和他们说，你是外边捡来的丫鬟”姜云闲瞅了眼溪灵九，发现她表情依旧木木的，没有任何不快。
溪灵九仔细一想，她暂时还不会隐身的办法，若是姜云闲去哪她都跟着，确实可能会对主线产生影响。
但守则里有提到，可以通过扮演存在感低的身份来隐藏在目标附近，例如，门口保安。
“我明白了，好的。”她点头道。
接着又是一片沉默。
“你得抹一点在脸上。”他似有些尴尬地道。
伪装，她心中了然。
于是溪灵九用手沾了泥灰，在脸上搓了搓，原本白皙的脸颊顿时变得灰扑扑的，看起来就像是成日趴在灶炉前，被烟熏过后的模样。
姜云闲左右观察了一番道：“脖子也抹一下。”
“还有呢？”
“耳朵。”
“还有呢？”
“右一点，没抹到。”
“那你来。”溪灵九坐在木板床上，开摆。
姜云闲面色一滞，却看她大大方方，丝毫不扭捏，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于是轻咳一声道：
“溪姑娘，得罪了。”
姜云闲比溪灵九还矮半个头，此时她坐下，正方便他涂抹。
他温热的掌心轻托起她的下巴，大拇指从她小巧的鼻尖一扫而过。
“闭眼。”声音如羽毛一般。
随后指腹轻柔地划过眼皮，长长的睫毛轻颤，挠的他觉得有些痒。
“就这样吧。”姜云闲倏地收回手。
溪灵九眨眨眼，心想他抹完之后，不是也没多大变化吗。
姜云闲打开门，门外站着名中年妇女，头上裹着旧的碎花头巾。
霜姨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姜云闲，目光落在他额角已经差不多消散的紫色於痕，心疼道：“又是姜康那个王八蛋干的是不是？还疼不疼？”
“已经不疼了。”姜云闲安慰道。
霜姨目露忧色地叹了口气，看向溪灵九：“这是？”
“路上遇到的，从山贼底下逃出来，没别的地儿去，我先暂时收她当丫鬟了。”
霜姨以一种长辈似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溪灵九番，灰头土脸，细胳膊细腿，瞧着跟呆木头似的。
她暗叹口气，扯出抹笑道：“也好，那些人欺负你时，能有个人能照看你一二。”
霜姨又多唠叨了两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见溪灵九的一直望着霜姨远去的背影，姜云闲主动道：“她在厨房里做工，平时会送来一些饭菜过来。”
溪灵九看他合上了嘴，估摸着他是没打算将霜姨从前是杜仙子丫鬟的身份说出来。
而她也没打算把自己看向霜姨，不是因为好奇霜姨身份，而是因为霜姨不久之后就要死亡的事情告诉姜云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