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救治
姜家落户于津洲城靠北地势最高的一块地上,不单只一间主宅,周围错落地围着一圈高低有致,如同众星捧月一般。
都说津洲姜家人丁兴旺,家主姜卓自己身为元婴期的大修士,除了一房正室外,还四处留情。其中令街坊邻里津津乐道的要数,姜卓与天山派天之娇女杜仙子的一段情缘。
郎才女貌,论谁看了也会叹一声,般配!但自从杜仙子自降身份,嫁与姜卓,甘为妾室后,杜仙子却落了个悲惨下场,留下一名不受宠的独子,便香消玉殒,连尸身都不知被葬在了何处。
姜家边缘处的一间小屋的后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姜云闲左右探视一番,留意到屋里有似有人在说话,抿紧了嘴。
“哟,这不是我们的姜小少爷吗?”一名身形挺拔的华服公子掀开门帘,从房门内踱步出来,双目烁烁,面色如玉,周身仿佛有无形的气场。
“离家几日,是去哪里潇洒快活去啦?”华服公子嘴角挂着假笑,眼中却一片霜寒。
姜云闲不吭声。
华服公子厌烦道:“废物生出来的还是废物。姜家可怜你,给你一处容身之地,你非但不懂珍惜,还要跑出去丢人显眼。”
说着华服公子上前一步,一脚踹在姜云闲腹部,将他掀翻在地。
姜云闲有心想躲,奈何华服公子周身的威压让他不能动弹一分。
华服公子对着身后的家仆道:“给他点教训,让他清醒一点。”他一摸下巴,又饶有兴趣地道:“就,打到他说,我下次再也不敢跑出去为止。”
“遵命,姜康少爷。”家仆讨好地道,边撸起袖子挥着梆硬的拳头就朝姜云闲而去。
姜云闲只得尽可能缩成一团,将脑袋护住,下巴紧绷,眯起的眼里满是冰冷。
尽管身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痛得几乎麻木了,他还是死咬着牙,叫都没叫一声,更别说求饶了。
“姜康少爷”家仆小心翼翼地看向姜康道:“不能再打了,万一打死了,老爷真追究起来”
姜康鼻孔出气,重重一哼,甩开袖袍带着家仆从正门走了出去。
勉强抬头看见姜康离去的背影,姜云闲才强支起身来,扶着柱子踉踉跄跄地走进屋。吃力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从伤口抹了点血上去。
箱子咔哒一声打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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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姜康回到自己的主屋后,一屁股坐在桌前,扫了眼桌上叠得厚厚的纸张,和上面的内容,压着怒气道:“跟踪一个废物都能跟丢,一群吃干饭的!”
“属下无能”桌前跪着好几个武者打扮的人齐声道。
“滚出去吧!”武者们埋着脑袋退出去了。
姜康一挥手,另一波人走进屋内,低着头等吩咐。
“你们出去查,这个小兔崽子去过哪里,走的哪条道,见过什么人,明天我就要结果!”
第二日。
几个人唯唯诺诺地站在姜康面前:“禀告少爷,姜云闲是坐牛车回来的,走的官道,在泸水畔上的车,路上没下过车,从南门进的城。”说着,其中一个人将一本册子递上前去:“这是守门的官兵记下的名录。”
“同行的只有一个车夫和一个半路上车的陌生女子。”
听完下人们的汇报,姜康笑道:“不错啊,查的得挺仔细”
“少爷谬赞”然而几人还没来得及笑,就被姜康一本册子砸到了脑袋上。
“泸水畔!泸水畔都被掘地三尺了,毛都找不出来一根!”姜康怒道。
“他从南门大摇大摆地进城,就是要让我去泸水畔找!”
“他坐牛车,就是为了让你们去查车夫,好证明他走的是官道!”
“一群蠢货,我让你们查的是他甩掉跟踪后,到泸水畔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查,查不到”几人苦笑。
姜康怒极,登时屋内一股狂风刮过,窗边几个精致的瓷花瓶“嘭”地爆成了粉末。
“王二,带几个人去把姜云闲带到偏院。”姜康手一摸腰间储物袋,手中出现一个白瓷瓶。
叫王二的家仆领命,当即点了几个壮实的气势汹汹地冲向姜云闲那屋。
姜康则提前来到偏院。
这处偏院早就没人住了,又不在交通要道边上,因此根本没什么人来,已经荒废许久了。院子里杂草丛生,虽有一池塘,但早就成死水了。
姜康走到池塘边上,将小瓷瓶倾倒,一些淡蓝色的液体顺势流下。
原本平静的池塘表面顿时沸腾了起来,随后又平静了下来,水面上结出点点冰晶。
姜康蹲下试了试水温,嘴角不禁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当姜云闲被家仆架到池塘边上时,姜康已经不在了。
对此,姜云闲已经习惯了,每个月都会被姜康扔进池塘里几次。
他猜姜康一定是提前往水里放了些什么东西,才会让这普通的池水临时变得如此寒冷。
王二伸手点了姜云闲几处穴位,让他在一段时间内动弹不得。
“嗵”,几人合力将他丢进了水里。
刺骨的池水渐渐淹没口鼻,最后将姜云闲整个吞没,他只能像块雕像一般逐渐下沉。
作为练气期的修士,他能让自己在水下也能运用胎息之法来获得呼吸,但他却没法阻止水中一缕缕的寒气钻入自己的丹田。
起初丹田内还能散发些热量对抗,但渐渐的,那些微弱的热量最终不敌数量众多的寒气,躲进了丹田深处。
那些寒气便开始在姜云闲的丹田里乱穿,肆意破坏着他的经脉与灵根。
这其中的痛苦,比起昨天被家仆殴打,更有过之。
但不管有多痛,他都必须要忍下来。只有活下去,他才能找到机会复仇。
寒冷的水似乎放慢他对时间的感知,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都要失去对肢体的感知了,他才终于感受到穴位的松动。
他可以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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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灵九几经辗转,快到正午才找到了姜家的位置。她趴在屋顶上,将姜康在屋子里的说的话都听了去,和剧本里写的一个字不差。
甚至剧本里写到,他盛怒之下用灵力捏爆了四个花瓶。她一数,确实是四个。
接着,他跟在姜康身后悄悄来到偏院。过程十分顺利,姜康连头都没回,更不要说发现自己身后有个人了。
相比之下,姜云闲在嘈杂的闹市还能发现她跟在身后。
早在溪灵九在得知姜云闲的名字时,就聚了团灵气到眼前,轻松便看穿了他的修为,只有区区练气二层。
而姜康则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达到了筑基期。即便如此,姜康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却远不及姜云闲。
溪灵九心想,这姜云闲虽然确实天赋异禀,也有一些过人之处,但始终是要成为他人的嫁衣的。
三年后,他要被穿越的男主鸠占鹊巢。即使没有男主,也注定要死在姜康派来的人的手里。
这就是定数,这个世界就应该严格按照剧本所写的运转。
她蹲在围墙的檐上,等家仆都离开后,跳到池塘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一丝不苟地开始计时。
剧本上说,这一次落水,姜云闲将会在一刻钟之后爬上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刻钟刚到,溪灵九就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水面。
然而水面上除了冰晶的起起伏伏,并没有任何变化。
出事了,她想。
一旦姜云闲没有按时起来,轻则对灵根造成超过预计的伤害,重则危及性命。而不管是哪一种,都有可能引起一系列的变化,从而危及主线。
溪灵九也不多想,便一头扎进了水里。
才刚入水,她就忍不住打了个抖。这么冷的水,姜云闲是如何能在里面呆上一刻钟的。
她控制着水流不靠近自己,向下潜寻找姜云闲。
没游多久,她就看见了被水草缠住的姜云闲。他正用随身匕首努力将水草一条条割断。
此时,溪灵九脑海中的bug雷达嘀嘀嘀地响了起来。
于是她上前手掌隔空一捏,那些水草便被尽数拔起,凭空消失在了水里。
姜云闲睁大了眼,似有些吃惊地看了看水草消失的地方,又看向溪灵九。
他青白的嘴唇微开吐出一串泡泡,似要说什么,却突然面色一皱,满是痛苦,一只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拼命向上划。
溪灵九见状,冲上前变将姜云闲拦腰抱起,心念一动,对水流的控制延伸出去,让寒冷的池水避开姜云闲。
姜云闲很瘦,很轻。她似乎都能摸到他后背脊椎的凸起的骨头形状。
他在姜家混得有够差的。
待两个人都上了岸,溪灵九将姜云闲放在草地上。控制着身上的水凝聚成一颗水球,丢回池塘里,顿时头发和衣物都变得干爽了。
按照剧本所描述的,接下来,姜云闲本该自己爬起来去床底下的药箱找药,服药,调息。
但是现在
溪灵九为难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姜云闲。他已经陷入了昏迷,身体却还在无意识地颤抖。
这样的他,根本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吃药。
溪灵九本着职业精神,将他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在床和地板之间思索片刻,还是将他放到了小木板床上。
虽然这张床上除了多了一层薄薄的被单,和地板也没什么区别。
当务之急,是把姜云闲的状态拉回到剧本里那样的程度:虽然寒气入体破坏了灵根,却没有伤及身体。
溪灵九按照剧本的指引,找到了床底的药箱。药箱上根本没有缝隙,也没有锁孔,整个浑然一体。
正常是要用姜云闲的血液来开启的,但是溪灵九略一琢磨,将灵气附上双眼,开启了灵视。
她这才看见,箱子上包裹着众多道灵气锁链,每一条锁链都在不停地流动,仿佛精密的齿轮,一环扣一环。
除了正确的办法,就只能用强大的外力强制砸烂箱子,但这样一来,箱子里的东西也会一同碎掉。
略一思索,溪灵九手掌往上一抹,那些灵气锁链当即停直了流动,她再一抹,那些锁链纷纷避让,箱子弹了开来。
她在里面找到了需要的养元丹,便又是一抹将锁链尽数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