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惹事
杏儿还没走到园子门口，就听见一阵儿吵闹声。
“就是你弄坏的！你赔我！”
“我没有！哇哇哇”这一听就是天儿的哭声。
杏儿不由得加紧脚步。
出了园子，就看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站在天儿跟前逼问天儿：“赔我！”
看门的王婆一脸的焦急。
天儿看见自己娘终于来了，两步奔过来，抱着杏儿的腿不撒开：“娘”
王婆见杏儿过来了，赶紧上前告状：“杏儿！你说你这孩子太不听话了！我就去上趟茅房的功夫，他就把少爷的蹴鞠弄坏了！你说说这！我就是好心给你看看孩子，他就惹这么大个祸！这可一点儿跟我没关系！你赶紧把你这孩子拘好了！这眼看放饭了，去晚了我可耽误了！这事儿可不怨我！”
说着，王婆就要走。
杏儿赶忙拦住她：“王大娘，这话儿怎么说的？我这孩子不过三岁，如何能弄坏蹴鞠？”
王婆边推杏儿的手边说：“我都告诉你了，那会儿我上茅房了，我也没看清楚！少爷说他弄坏的，那还能有假？”
说罢，一溜烟儿的跑了。
杏儿看着扒着自己腿的天儿，无奈叹气。
那少爷抱着蹴鞠走到杏儿跟前：“你是这娃娃的娘？他弄坏了我的蹴鞠，你赔我！”
杏儿看着眼前这个身量不矮的男孩心想：少爷？这粗布衣衫的孩子该不是老夫人的孙子吧？那老夫人金尊玉贵的，她的孙子只怕气度和穿着都不一般。
这孩子只怕是个旁人家的孩子，沾亲带故的，人们看在大人的面子上喊他一声少爷。
想到这儿，杏儿心里稍稍安定些。
都说这七岁八岁的孩子最能惹事，是狗也嫌！这蹴鞠也未必是天儿弄坏的。
杏儿看着这孩子，顺势蹲下，边拍天儿的背哄天儿，边问道：
“这位小少爷，你怎么就说是我家孩子弄坏了你的蹴鞠？”
那少爷抬头挺胸道：“我就踢到这儿，他想踢一脚，我给他踢了，再踢回来就破了！这不就是他踢坏的！”
杏儿低头问止了哭的天儿：“你踢这蹴鞠了？”
天儿红着眼睛点头，伸出小小的手指头：“就踢了一下。”
杏儿有心说他不知道眉眼高低，可对上这个三岁孩子，实在是说不出口。
“小少爷，我能不能看看这个蹴鞠？”
小少爷递给杏儿。
杏儿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不过是个布缝的蹴鞠，许是踢得时间久了，线磨断了。
“小少爷，这蹴鞠踢得久了，难免有个损坏。我这孩子人小，劲儿也小，不至于给踢坏了。”
“你不想承认？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包庇自家人？我不跟你说了，我也找我娘来给我做主！”
小少爷急了！
杏儿赶紧拦住他：“小少爷你听我说完。”
小少爷瞪着眼睛，气鼓鼓地看着杏儿。
杏儿看着这鼓青蛙少爷，憋着笑说道：“这蹴鞠坏的不厉害，少爷若信得过我，就把这蹴鞠交给我，今儿个晚上给缝一缝，明儿个保准给你个完好的！”
小少爷摇摇头：“信不过你。”
杏儿耐着性子道：“那要不少爷跟我走一趟，亲眼看我缝可好？我不骗你，我做衣裳的手艺可好了。而且你看，这块布已经磨得不像样子了，我给你换一块布缝上去，保证又结实又好看！”
小少爷仔细看杏儿指出来那块布，确实磨得要裂了。
“你真能给我缝好？”
“当然！”
“那走吧！”小少爷抬脚往前走。
杏儿领着天儿跟在后面指路。
七拐八绕的到了杏儿的“新家”。
杏儿在搬铺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桌上的针线笸箩。
小巧和春香都不在，这一时半会也不好去问这针线笸箩的主人是谁。
为了先应付了这小少爷，杏儿就不告自用了。
她拿剪子把自己衣裳前襟的一个补丁拆下来，比对着蹴鞠绞了绞，就开始拆蹴鞠上破的那块布。
小少爷看她绞自己衣裳，有些不忍心：“你把自己衣裳绞了，可怎么穿呢？”
杏儿笑了笑，这小少爷就是说话不客气些，心地还是不错的：“我这块破的不厉害，打补丁也是为了保护衣裳。而且我刚领了一身衣裳，自己这怕是一时半刻不用穿。”
小少爷放松了些，坐到杏儿身边，看杏儿缝衣裳：“欸，你这个缝得真好！你把几个边儿都给我缝一缝。”
杏儿初来乍到，不敢惹这小少爷，可也不想给自己找活儿干。
她脑子一转，说道：“少爷你看，这几个面儿也不太好了，我缝倒是不用什么，几下缝好了，可我想着，与其现在缝，不如你再玩儿几日，等它坏的不能再坏了，我重新给你做一个更好的。”
小少爷此时心顺了，听了杏儿说的，觉得有理。
他点点头：“那也行。你可不许反悔！”
“自然不反悔！”杏儿忙保证。
小少爷低头想了想，扳着自己的右胳膊给杏儿看：“我这儿是不也能缝？”
杏儿仔细看，这小少爷右胳膊的袖子脱线了，胳肢窝也磨得快破了。
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说吧，让人一口一个少爷的叫着。
可这衣裳就能看出来，明明就是个没人管的孩子。
“能缝！你脱下来，我给你缝一缝。”
杏儿边缝衣裳，边和小少爷闲聊：“少爷你几岁了？”
“本少爷今年八岁了。”小少爷倒也愿意聊天。
“你住哪个院子的？”
“旁边的小院。你是新来的吧？我以前没见过你。”
杏儿点头：“我今儿个第一天来。在这个园子里伺候老夫人。”
“我猜你就是伺候我祖母的。”小少爷边玩着自己的腰带边说。
杏儿拿针的手抖了一抖，这孩子还真是老夫人的孙子！
杏儿想不明白，这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都穿金戴银的，轮到自己的孙子怎么穿的和下人没两样？
她忍不住说道：“你祖母可真是个和善的人儿！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贵气的老夫人！”
小少爷冷哼一声：“看你就是个眼皮子浅的！就能看见吃喝穿戴。我娘说了，人最重要的是理想抱负和自己的本事，钱财都是身外物。”
眼看套不出来话，杏儿也不敢多问，只奉承道：“你娘这话，一听就不是个一般人！”
小少爷的脸上浮现出骄傲：“那是自然！我娘说了，她的任务是拯救天下苍生，我将来就得继承她的衣钵！”
天下苍生和杏儿没关系，她现在只想将这小少爷应付过去。
“缝好啦！少爷你试一试。”
杏儿咬断了线，抖了抖衣裳，让小少爷试穿。
小少爷试了，夸杏儿：“你这手艺真好！”
杏儿不在意道：“嗨，多大点事儿！往后你有要缝补的衣裳，尽管拿来。”
小少爷点点头：“我叫阿飞，你叫什么？”
“我叫乔青杏，你叫我杏儿就行。”
阿飞少爷又指着天儿问：“他呢？”
杏儿想着这小少爷看着就憨厚，要是让天儿和他交好了，也算是有个依仗。
她赶紧拉过天儿：“这是我的孩子，叫天儿。”
杏儿推了推天儿：“叫哥哥。”
天儿扭着身体不愿意，他还记恨阿飞污蔑他踢坏了蹴鞠。
阿飞也扭着脸：“我才不想当他哥哥！”
杏儿的打算眼看着要落空。
她好声好气道：“阿飞少爷，你看我这每天要做活儿，我一个刚来的，带着个孩子，怕人挑我理。你能不能闲了就领着我这孩子玩一玩？也算是给你做个跟班可好？”
阿飞有些为难，他不想领着个小娃娃四处晃悠。
可这山寨里都是大人，做的还都是大事。
自己去哪儿都碍眼。
领着他，麻烦是有些麻烦，可自己也算是有个玩伴儿。
“那就让他跟着我吧。你以后也别叫我少爷了，就叫我阿飞。我往后难免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不能将你看做下人，得把你看做兄弟。”
杏儿噗嗤一笑。
这一听就是不知道哪个小土匪教的！
“行！阿飞，那往后还劳烦你多看顾天儿。”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阿飞拍了拍胸脯。
“杏儿，你怎么没去领饭？”小巧的声音由外及内。
“少爷！”小巧拎着食盒，进门就看见少爷也在。
阿飞看有人来了，主动道：“我也该去吃饭了，明儿见吧。”
说着就走了。
小巧惊讶：“杏儿，你怎么把少爷领这儿了！”
杏儿解释道：“我这孩子，今儿个可是惹祸了！他把少爷的蹴鞠弄坏了。我拿回来补了补。对了，这是你们的笸箩吧，我着急，也没问你们就自作主张用了。”
小巧摆手：“这倒没什么。就是，少爷不得老夫人喜欢，你可别让人知道你和少爷有来往。”
杏儿一脸为难：“我刚还托少爷看顾我儿呢。”
“一个孩子，倒也没什么吧？”
小巧询问地看着春香。
春香不爱说话，撇过头翻着手里的书。
杏儿问出心中疑问：“老夫人为什么不喜欢少爷呀？不都说隔辈亲吗？”
小巧拿出饭菜：“我们也不知道，老夫人不怎么过问少爷，也从来不让少爷进她的屋子。人们都说，老夫人喜欢女孩儿，不喜欢男孩儿。夫人没给生个女孩儿，所以老夫人就养了许多喜人的丫鬟解闷儿。”
春香放下书开口：“说了不让你们嚼舌头，还在背后议论。也就是我不往出说什么，换个人，你们怕是要让赶出去了！”
小巧和杏儿俱是一凛，不敢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