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背叛
“有感慨是好事啊，代表你在成长。”如果这句话是小草或者夏诗嫣说的，张平安会毫不犹豫的给她们一个拥抱，可这偏偏是赵欹月说的，张平安只能打官腔。
“你又比我大不了多……”
“突然有点内急，失陪一下。”赵欹月想说张平安比她大不了多少，为什么张平安的才华、心智和对人生的感悟却远远超过了同龄人，没想到话还没说一半就被张平安突然打断。不过赵欹月也不生气，反而温柔的说了声“您先去，我等你。”。
茅厕内，张平安从一堆草纸下拿出一张纸条仔细的反复的看着，生怕错过里面重要的信息。
果然他还是背叛了我，看完纸条后，张平安心痛的闭上眼睛，将纸条撕碎。
纸条上的内容就是张平安让东方云朔去调查的，至于联系东方云朔就是那晚在迎香楼东方云朔给的暗语和手势，时间太短，张平安只学到一些，刚好够联系东方云朔。至于张平安在什么时候联系的东方云朔，从张平安一进茶楼就开始的。东方云朔的探子看到张平安的手势后就立马向东方云朔禀报，东方云朔就命人把纸条放在了茅厕。
为了情报不被别人意外看到，张平安在看到探子给自己打手势后，张平安立马以内急为由离开。
从茅厕出来后，张平安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不对劲。当然，在离开前，张平安也写了几句话给东方云朔。
之后的时间里，张平安和赵欹月还有夏诗嫣讨论了诗词，也讨论了人生，把赵欹月和夏诗嫣两女迷得神魂颠倒的。还是那句话，张平安能够让两女崇拜，靠的不是他的阅历，而是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知识。
夕阳渐沉，张平安以太晚了不安全为由提出把赵欹月送回家。虽然很是不舍，赵欹月还是点头同意，不管怎么说，这是张平安第一次这样做，算是难过中的一丝甜蜜。
还是在张平安的庭院里，不过坐着的人不再是张平安和封文韬，而是张平安和一直保护他的刀叔。
“你来张家多少年了，刀叔？”张平安给刀叔斟满茶，寒暄道。
一向不苟言笑的刀叔此时有些错愕，说不上很奇怪，但就是感到张平安有些陌生。站在刀叔后的来福也觉得张平安和平时不一样，以前的张平安可以说是很怕刀叔，十几年来几乎没跟刀叔说过几句话。现在却能在面对刀叔时关心备至，侃侃而谈。
“我七岁来的张家，算一下时间的话应该有二十八年了吧。”刀叔不清楚张平安的意思，抿了一口茶，对张平安回应道。
“二十八年？”张平安点点头，又突然话锋一转，“这二十八年来，张家待你应该不错吧，刀叔？”
“少爷好像意有所指？”刀叔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湖中亭落水，真假酒楼杀意，陈氏铁匠铺外的探子和迎香楼萍萍，还要我再说吗，刀叔？”张平安说了一些让小草和来福听不懂的话，刀叔却是了然、
张平安当初是可以活的，只是来救张平安的刀叔非但没救，反而趁着这个机会将张平安往水下拖，导致张平安淹死。不曾想前身张平安死了，现在的张平安穿越到了他身上，所以才奇迹的活了过来。
刚开始张平安也没有怀疑过默默守候他的刀叔，直到后面张平安出行时感受到的几次杀意。张平安对这种东西很敏感，不可能感受错，换句话说就是有人想杀他。而最浓的一次杀意就是张平安在真假酒楼时，恰巧那道杀意是从身后传来，恰巧张平安的身后只有刀叔。
从那个时候张平安对刀叔就产生了怀疑，不敢明目张胆的调查，张平安只好在没有刀叔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一问张家的“老人”，可是结果基本上都一样，没有一点价值。
再联想到刀叔每天都能在自己开房门前出现在自己院子里，张平安就开始觉得反常，毕竟是在家，没有什么危险，况且刀叔作为一个护卫，没必要在家里还形影不离的跟着自己。与刀叔相反的是，作为张平安的贴身随从的来福几乎都不在张平安起床前来过张平安的院子。
既然问不出想要的答案，张平安就打算让刀叔自己露出马脚，所以明明可以去很近的铁铺张平安偏偏选择了比较远的陈氏铁匠铺。认为如果刀叔不是单纯的想杀他，那张平安做的这种奇怪的事刀叔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了解。
张平安本想请赵欹月叫人帮忙调查，可人算不如天算，那天在岛上遇见了闻天启，计划只好搁浅。已经怀疑上了刀叔，张平安自然不可能叫来福去，容易暴露。好在之后遇见了东方云朔，不然张平安就有可能让苏月娇派人去调查。
如果说张平安前面的只是推测，那东方云朔给张平安的就是证据。根据东方云朔纸上所说，有些人在陈氏铁匠铺外轮流监视，有时会派人偷偷联络刀叔，这是其一。
其二是刀叔有时会自己一个人去迎香楼，但他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为了和那个叫萍萍的女人联络，而萍萍就是边戎的奸细，这么一想，刀叔肯定也是。至于东方云朔怎么知道的，信上没有讲。
“你很聪明，少爷，怪不得王应民比不过你。我自认你一直在我眼皮底下，没想到还是漏了。”刀叔叹了一口气，也间接承认了张平安说的是事实。
“为什么要背叛张家？还是你从始至终都不是张家的人？”张平安逼问道。
“嗯？”刀叔瞬间露出杀意，而后笑了笑，“不错，我自始至终都是边戎的探子，自认为隐藏得很好，你是怎么猜到的？”
“无所谓猜到，你要知道从你被我爷爷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很让人怀疑。为什么一个村都被屠了，而你只是身受重伤被我爷爷发现？”张平安认为这根本不合常理，要说是巧合，张平安也可以接受，如果不是后面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的话。
结合后面的事情分析，也就大概可以确定刀叔就是边戎丢进张家的一枚棋子。
刀叔的确是边戎州人，只是在他七岁那年边戎人大举入境，屠杀了他村子里的人。不知为何，边戎人的领头人单单把刀叔一家留下，对刀叔说可以放过他们一家，条件就是刀叔要臣服于他们。后来就简单了，刀叔的父母被边戎人带走，刀叔则是身中数刀侥幸活下来的苦命人。
出于对没有保护好刀叔村子的愧疚，张平安的爷爷没有任何怀疑的把刀叔带回了家。刀叔也借着为父母“报仇”的名义向张平安的爷爷学习武艺，等到刀叔长大后，刀叔就进了军队，同时也将张家军的秘密向边戎人传递了过去，给张家军造成了重创。
后来张百战接管了张家军，加之他想着刀叔多次负伤就把他留在了张府，让他当张平安的护卫。
“既然都知道了，那你想怎么处置我？”刀叔看向天空高悬的明月。
“我爹待你如兄弟，我待你如叔父。你走吧，刀叔。如果可以，我们永不相见。” 毕竟相处了这么久，张平安还能说什么，只能装作很遗憾的样子。
“虎父无犬子，你和你爹一样勇敢。”说完，刀叔便起身离开，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对张平安说道，“我犯了错，害死了很多张家军的兄弟，不求他们原谅。我只能告诉你边戎人正在酝酿一场大阴谋，张家随时都有可能灭亡。”
张平安没问刀叔为什么多次想置他于死地，因为那没有多大的意义，不管什么原因，他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娘，听清楚了吗？”刀叔离开后，张平安把躲在角落里的苏月娇叫了出来。
“嗯，娘听清楚了。”苏月娇缓缓走了出来，“我没想到仇三刀居然在我张家藏了这么久。”
张平安不敢把柳长秀也叫过来，这样的年纪在这里，张平安怕她承受不住打击。在张家多年事小，张平安的爷爷遇人不淑事大，如果不是仇三刀，张家军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幸好我家平安没事。”苏月娇抱住张平安的头后怕道。她没有去问张平安是这么发现仇三刀是细作的事情，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放过仇三刀，他相信张平安这么做有这么做的想法。
“没事的，娘。派人去给父亲说一下这件事吧，别让父亲担心。”张平安宽慰了苏月娇一句。
张平安不想留住仇三刀有他自己的想法，如果强行留住仇三刀，并让他说出他知道的那些据点和暗探，以仇三刀性格肯定是宁死不屈，还不如让他“带着”张平安的人一起去找。就算找不到也能让他们内讧。
当然了，苏月娇不担心张平安和仇三刀坐得那么近，是因为茶水里有下了药，这种药一吃，哪怕是铁打的人也会全身无力，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仇三刀就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想早早离开。
正如张平安所想，出了张府的仇三刀就往他和边戎人的联络据点走去。不同的是仇三刀反侦察意识很强，稍稍感觉不对就调转方向。可无论仇三刀怎么小心，他的身后都跟着一个怎么甩都甩不掉的人。
那人就是仲乐，一个擅长跟踪、暗杀和化妆的高手。东方云朔为了保险起见，他看到了张平安的吩咐后就找仲乐商量，让他去完成这件事。仲乐本不想去，但想着这是张平安第一次给他们安排这种大任务，也就接了。
迎香楼已经暴露，仇三刀不敢再去找萍萍，或许她已经被控制住。
“出来吧，朋友。跟了这么久了，不累吗？”还有差不多一里地的时候，仇三刀不再前进，对后面吼道。
一般来说，被跟踪之人为了确保身后没人，都会用这种方式去诈一诈。仲乐精于此道，不会被仇三刀蒙骗。
仇三刀仔细观察四周都没有动静，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饶是仇三刀如此小心，他还是觉得后面有人跟踪他。
之后的路仇三刀走得小心翼翼，仲乐也感受到了挑战，他没想到仇三刀都走了这么远的路还这么谨慎。认真一想也正常，如果仇三刀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在张家呆这么久。
跟着仇三刀兜兜转转的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仇三刀进入了某个村子里的一间房内。仲乐担心里面有埋伏不敢靠近，只好等仇三刀出来再看。
进入房间内的仇三刀熟练走到一面墙边，暗了一下开关，随即便露出地道的入口。
“我被发现了。”穿过地道，仇三刀就他的上级说道。
“哦，是你不想干了吧，都隐藏快三十年，你告诉我你被发现了？”仇三刀的上级明显不信。
“这是事实。”仇三刀投靠对方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因为他的父母在对方手中，所以仇三刀说话并不卑躬屈膝，“不知道为什么张平安落水后，不管是心智还是胆量都异于常人，我就是被张平安发现的。”
“你是说张平安？”仇三刀的上级明显有些不信仇三刀的话，从仇三刀传递回来的信息来看，张平安有才华，但不至于这么快就把仇三刀给扒干净了。
仇三刀见上级不信，就把今天张平安“破案”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既然这样说，本世子就姑且信了你，可你有是怎么从张府跑出来的呢？要知道张府的护卫全是张家军，堪称铜墙铁壁，你战力再强怕也难以逃脱吧？”仇三刀的上级是边戎人螺河部落首领的儿子，叫勇健一郎，为了以后和几个兄弟争首领之位，他才自告奋勇的来边戎州打探情报。勇健一郎看着仇三刀身上别说一处伤，就是衣服都没有破一点，不由得有些怀疑。
“是张平安放我走的。”仇三刀解释道。
“你挟持了他？”勇健一郎脸上有些戏谑，他不相信张平安在明知道仇三刀是边戎人奸细后还能不设防的跟仇三刀玩推理。
“没有，就和以前一样从大门走的。”仇三刀说着就把今晚和张平安谈话的内容一五一十的给勇健一郎说了一遍，句末又说道，“他在跟我说话前在茶水里下了药，我想发力时已经没有力气了，什么都做不了。”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没有力气还能跑这么远，勇健一郎不会相信，但也没再追问，而是在考虑仇三刀的利用价值。
“除了我和张平安还有他的两个仆人，一个谋士。”仇三刀把自己看到的说给了勇健一郎听，至于周围有没有人，仇三刀不确定就没说。
“你们大闻不是有句古话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吗，被发现也不是坏事，你马上去张百战那里，说张家遇到强盗马上赶回去支援。”勇健一郎想着张家人应该没有通知张百战所以以张百战顾家的性格肯定会回去，而勇健一郎也会派另一波人去给部落里的人发信息进攻张家军，一举两得。
至于说半路截杀张百战就不用想了，一是勇健一郎没有那么多高手，而且张百战的护卫也不是一般人，更何况还有个以一敌百的张百战。
“没有必，好。”仇三刀知道勇健一郎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要想获得勇健一郎的信任，仇三刀只好按照勇健一郎的说法去做。
按照仇三刀的想法，不管张百战最后有没有回去，知不知道他是边戎人的奸细，他都能完好无损的回去。之前仇三刀想不通为什么张平安会放他回去，毕竟那个时候张平安是完全有能力对付他的，直到感受到勇健一郎的怀疑后，仇三刀才知道张平安这招简直是杀人诛心。
既然勇健一郎能够想到利用张百战，比勇健一郎还要聪明的张平安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张平安聪明，不仅有真才实学，还能洞察人心。勇健一郎的聪明只不过是一个二世祖的自以为是罢了，至少仇三刀这么认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百战是张平安离间计划的关键人物，张平安没理由不通知张百战。如果张百战回去，螺河部落大败，勇健一郎不会是怀疑仇三刀，而是直接确定他投靠了张家。如果张百战不回去，螺河部落也大败，勇健一郎会认为仇三刀给张百战通风报信，一样认为仇三刀投靠了张家而不是他被张平安放走。
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自戕，这样仇三刀就不会被勇健一郎怀疑，可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呢，他又换不回父母的平安归家。
“真狠呐，张平安。”出了门口的仇三刀，无力的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仇三刀第一次感觉这么心力交瘁。
无奈，仇三刀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仲乐看到仇三刀每一步都按照张平安纸上写的进行，暗幸他不是张平安的敌人。既然所有事情都如张平安预料的那般，仲乐也没必要再跟踪仇三刀，当然，也跟踪不了，因为仇三刀骑着马往张百战的营地去了。
“哎，还有一步计划，麻烦。”仲乐也叹了一口气，去做张平安计划的最后一步。
“什么，三刀居然是边戎人的奸细？”另一边，张百战已经收到了家丁报的信，听到仇三刀背叛了张家顿时怒不可遏，但还是收拾好心态，然后根据张平安的意思开始布置天罗地网。
其实勇健一郎所在的村里张百战的营地并不远，仇三刀到达时天都还没亮。
“三刀，你怎么来了？”看到仇三刀过来，张百战“疑惑”的对仇三刀问道。
看到张百战的表情不像是演出来的，仇三刀顿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张平安想得太神了，毕竟严格说起来他也不到二十岁。
“怎么了三刀，你说话啊？”张百战见仇三刀不说话，急得把仇三刀的手都快捏断了。
“是这样的，老爷……”仇三刀回过神来，把勇健一郎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什么？护卫，快，快随我归家。”张百战愣了一会，马上呼叫护卫。
作为张家的一员，仇三刀当然不敢回去，回去过后他是真的出不来了，仇三刀只好找了个上茅房的借口半道离开。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晚上。
张百战是回家了，但是是家门口。
“张侯爷，请跟我来。”张百战还未下马，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衣之人骑着马对他抱拳道。
“好。”张百战应了一声。
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容后的仲乐。去的地方也不是别的地方，就是勇健一郎所在的地方。张百战会轻易相信仲乐，是张平安提出要他无条件相信仲乐，要命的是苏月娇也对张百战这样说，张百战只好答应。而且，张百战也不怕仲乐使坏，这么多人，哪怕仲乐把他带到战场张百战也不俱。
“张侯爷，就是那间屋子。”很快仲乐就把张百战带到了勇健一郎所在的房门口。
张百战的一行的马蹄声太大，现在又太过安静。勇健一郎瞬间就觉得不对劲，想要逃离这里，谁勇健一郎的手下根本不是张百战护卫的对手，本应该是一场血战的战斗就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戏剧性的结尾。
看着勇健一郎八九十人的手下被张百战的护卫斩杀，仲乐觉得自己当初没有靠近是对的，也惊讶于张百战护卫的强大实力。好在张百战也不是无脑之辈，还留了几个看起来算是有能力的喽啰。
“张百战？是仇三刀出卖了我？”勇健一郎的家族一直和张百战在打仗，认识张百战很应该，更何况他还是螺河部落负责边戎州情报系统的最高领导人。
“你是勇健平川的哪个儿子？”同样的，张百战也认识勇健一郎的父亲，虽然没见过勇健一郎，但他和勇健平川长得很像，张百战才会这么问。
张百战此时很惊讶，张平安只是说今晚上会有大鱼，没想到这么大。
“不急，我们慢慢说。”勇健一郎知道张百战不会杀自己，所以也不慌。这一点，勇健一郎的确担得起世子的名号。
“还是去我军营，这里晚上冷。”张百战没管勇健一郎的话，直接把他绑到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