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温文远想到这，心中就万般嫌弃王氏，这书香门第的女子，当真是心眼多，还是陈氏那种以他为天，温柔小意的好。
如今他不再需要王氏母家的助力，自然是忘记了当初求娶王氏时的承诺。
温眠见他点头，便拉着陆昭坐下。
她看到了温文远眼中的算计，不过她并不打算理会。
“开饭。”
温老夫人见父女俩又在僵持，便找了个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
温文远鼻子出气，冷哼一声，拂袖坐下。
可他对面两人并未把这放进眼里，许氏得到了陆昭的点拨，在饭桌上当个透明人，温老夫人只顾着招呼两夫妻多吃点，完全不理会一旁的温文远。
一顿饭就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中用完。
午饭后，温老夫人提议陆昭陪温眠回落花院小憩，见两人走了，温老夫人转头就让温文远去松鹤堂。
温眠回到落花院时，白露已经打探完消息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看守洗墨院的钱婆子。
温眠见陆昭也没有回避的意思，加上之前多少也猜到，消息是陆昭递给她，也不打算瞒着。
“何事？”
“问你呢！”白露推了一下呆愣的钱婆子。
钱婆子回过神，也不怪她愣住，这大小姐婚后比婚前更美几分了。
“回小姐，这两天京中传言侯爷和陈氏的事情，还有，就您成婚那天，侯爷还去祠堂和陈氏私会，好在您安排了人，老夫人及时赶到，封锁了消息。”
“……”
温眠听到这，忍不住反胃。
敢情她洞房花烛的那天，她父亲竟然在列祖列宗还有母亲的面前行苟且之事。
陆昭喂她喝了几口水，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忧。
他没想过温文远竟然会这般不知羞耻。
“阿眠……”
“你还说，京中流传什么事情？”温眠打断陆昭的话，询问钱婆子。
“就是、就是……”钱婆子小心翼翼琢磨了下温眠的脸色，又队上陆昭的事项，支支吾吾。
“行了，你先下去吧。”
温眠让白露给了她一袋银子，又把身边的丫鬟都打发出去。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温眠转过身，对上陆昭闪烁的目光。
温眠深吸一口气，她大概猜测到京中的传言是什么，也能猜到是谁散播的，但她竟不知道陆昭瞒着她。
一时间，温眠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她冷哼着躲开陆昭揽她的手，气呼呼坐在凳子上，一双星眸瞪着陆昭。
陆昭心虚地摸摸鼻子，悻悻走上前，蹲在温眠旁边，抬头看她，一双如墨一般深邃的眼睛，此刻倒是显得有些湿漉漉的。
“阿眠，我不是有心瞒你的。”
他扯着温眠的衣服，轻轻晃动，一副讨好的模样。
温眠别过脸不去看他，“不是有心，就是已经知道了咯。”
“……”
陆昭一时语塞，连忙哄道：“我也是早上才知道，长风说的。”
门外的长风，膝盖一软，世子果然是靠不住。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温眠冷着脸看他，对他的搞怪不予理睬。
陆昭见状，正色道：“今日是你我的重要日子，我不想让这些消息坏了心情。”
“而且我打算回了国公府就告诉你，没想侯府的丫鬟婆子直接说道你面前。”
“阿眠，我错了……”陆昭继续晃温眠的袖子，大有温眠不原谅，他就不放手的架势，“我下次不会了，下次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哼！”
温眠佩服陆昭的厚脸皮。
如今门正开着，陆昭不要脸她还要脸。
她一把把衣袖扯出来，径直走向屏风后的床榻。
陆昭打算跟着过去，刚解完衣服，准备躺上去，就听到温眠温软的声音，“你睡地上！”
温眠温柔的嗓音说出令陆昭难受的话。
“阿眠……”
“一。”
“我觉得你怕冷……”
“这是夏天，二。”
“阿……”
“三！”
温眠爬起来瞪着陆昭，指着屏风外的贵妃榻，“你去那！”
“……”
温眠也不算是生他气，但确实是想给陆昭个教训。
这人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什么话都不愿意和她说。
她从小长在祖母膝下，祖母一直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让她做这个做那个，但她一点也不开心，也不能像程松月那样撒娇。
这次陆昭隐瞒这个事情，温眠又想起了温老夫人老挂在嘴边的话，我不告诉你那是为了你好。
温眠一时间气在头上，加上陆昭嬉皮笑脸，更添了一把火。
因而陆昭喜提贵妃榻。
陆昭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走到了外面。
长风偷偷默默偷看被陆昭抓得个正着。
陆昭气不打一出来，当即把人打发去查京中流言的起因。
温眠躺在床上，过了小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
“我要见她！”
“你这奴婢，快闪一边去，我要见温眠！”
“等我做了侯府的正头主子，我第一个把你打发出去。”
……
“阿眠？”陆昭听到室内有动静，披上外衣，蹑手蹑脚走进来。
他掀开床帐，猝然对上温眠水润的眸子。
“没睡着吗？”陆昭坐在床边，大掌蹭了蹭温眠的脑袋。
温眠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摇摇头，刚睡着一会，就被吵醒了。
“要起来吗？”陆昭握上她的手，柔声问道。
温眠点头又摇头，身子往旁边挪了一个身位，掀开被子拍了拍，含笑对上陆昭的视线。
这些天在国公府，都被陆昭养成习惯了，没有他在身边，似乎总觉得缺点什么。
方才的事情她的气也过去了，夫妻之间总不好一直僵着。
陆昭把外衣搭在一旁的脚凳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伸手抱住温眠，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惹得温眠直发笑。
他闻着温眠身上的幽香，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
“再睡一会。”他把人抱进怀里，捂住她的耳朵，前胸紧贴着温眠的后背，轻声说道。
“外面的事情就由他们去吧，用不着多久，就消停了。”
“嗯。”
温眠迷糊地应了声，有陆昭在身边，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中。
她又梦到了他们，不过这次和以往不同。
梦中，齐王许诺，若是他日荣登大宝，看在温文远把自己送给他的份上，会给温文远加官进爵，至于陈氏，也会让她成为温文远的继室。
继室？
许氏呢？
梦里很快就把画面转到许氏那，许氏不知道陈氏和温文远的关系，在陈氏带着一双儿女住进府中时，许氏做好了一个当家主母的本分，让陈氏可谓是宾至如归。
可她没想到，她和陈氏，不是主宾，而是东郭先生和狼。
许氏被陈氏关在柴房，一对儿女被虐待，温婉云更是嫉妒温瑶的长相，将温瑶的脸划花，扔去了下九流的妓院里。
而温眠，这是被囚禁在别院里，又是那一把熟悉的火，但是这次不一样，温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阿眠！”
陆昭刚睡着不久，就发现怀里的温眠不对劲，浑身发抖，冷汗涔涔，连忙把人叫醒。
温眠茫然地睁开眼，对上陆昭关心的目光，“阿眠你没事吧？”
“没事，”温眠埋头进陆昭的胸膛，鬼使神差地提起，“我梦到我葬身火海了，在皇家别院。”
温眠说完，陆昭的身子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只是很快就掩饰过去。
他抱着温眠，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后背，“没事，阿眠别怕，都是假的。”
温眠点点头，闭着眼，深呼吸了好几下。
“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陆昭侧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更漏，又轻轻拍她的后背，“才睡了不到三刻钟。”
“可还要睡？”
“不了，还有一摊子事等着呢。”
陆昭把她扶起来，给她换上衣裳，又给她整理了发髻，戴上发饰，全程青霜在一旁干瞪眼看着，根本插不上手。
“她们呢？”
“闹累了，怕不是回去休息了。”
白露撇撇嘴，想到方才那对母女，她们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去夫人哪里讨不到好处，就来为难小姐，当真是以为她和青霜是吃素的。
“这时候，母亲应该也起来了，走吧，我们过去一趟，”温眠对着青霜和白露说，又转过头对陆昭说道，“这事，你不方便露面，就在这歇着。”
陆昭看着她眼底压抑的烦躁，抱人抱进怀里，蹭了蹭她的额头，“那我去查到底是谁散播的消息。”
“不用查了，我知道，”温眠轻轻挣脱，直起身子和他对视，“是皇后。”
皇后？
陆昭拧眉，昨日皇后特意召见了温眠，加上宫中各种流言。
怕不是皇后要为六皇子铺路，齐王晋王鹬蚌相争，最后六皇子这个隔岸观战的渔翁得利。
“我知道，”陆昭点点头，又嘱咐道，“若是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回来报信。”
嘱咐了好几遍，总算是放温眠出门了。
刚出落花院，就遇上纸鸢。
说遇上，还不太对，纸鸢明显就在这等了很久。
“给大小姐请安，”纸鸢行了礼，又做了个请的姿势，“夫人请小姐到松鹤堂去，她在那边等候许久了。”
温眠点点头，跟在纸鸢身后往松鹤堂去。
“母亲有什么交代的吗？”
“夫人说，小姐聪慧，不需要交代什么。”
纸鸢这句话其实是给许氏修饰过，许氏的原话是“我还有什么可以交代她，我还等着她来交代我。”
纸鸢觉得既然夫人和小姐达成共识，那还得在小姐面前做做样子，万一小姐觉得夫人太笨了怎么办。
“那母亲，想要达成什么结果？”
“夫人说，必要时候，她可以委屈些。”
温眠脚步一顿，但很快又跟上，必要时候，难道皇家的意思，已经到这里了吗？
许氏愿意委屈，但自己的母亲可不愿意委屈！
可如果皇家干涉，这份委屈，还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