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归来的白月光3
一夜无梦,月宓再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
她是被饿醒的。
原主昨天为了准备约会的晚餐,一天都没吃东西,到现在早过了24小时,胃部空虚到绞痛,月宓心情糟透了,起身洗漱,用手机给自己订了一餐饭。
她出入小世界这么些年,早已经学会了吃毫无灵气的凡食,有的时候还可以从中找到些微乐趣,但同时她也非常挑剔。
现代社会比古代好点儿,比修仙界差点儿,还能凑合。
她点的餐厅是常川排名第一的美食店,送来时包装完整精美。月宓拆开,里面有三菜一汤,装盘雅致美观,搭配荤素合宜。
月宓勉强用了些,至少让胃里不再闹腾,但心中默默将这家店拉黑。
她神情恹恹,吃了几口扔下筷子,然后回到床上。
月宓有个小毛病,估计也是才诞生那些年被众神娇惯出来的——她一不高兴就懒得动弹。
再睁眼,天色已经黑了。
她躺着发了会儿呆,就在小九以为她会继续吃点东西又睡觉时,月宓将左手举到眼前,轻轻搭在眼皮上。
腕间,因果线红如鲜血,渗进皮肉,拉扯神魂。
——她得起来干活了。
原主的卧室中有很多新的未拆封的用品、衣物,月宓随便挑了件,她上身后才真正赋予了这一片布料以美感。
原主有专职司机,她点了些水果坐在车里慢吞吞吃着,长发因为担心沾上黏腻,被松松垮垮缚住背后。
到了酒吧,月宓将披在身上的外套一脱,露出了里面贴身的黑色鱼尾吊带长裙。接着,又从包里掏出一根口红,涂上了鲜艳的唇色,发带扯下,如瀑的黑发倾泻于纤细白皙的肩头。
高跟鞋稳稳的迈出车门,月宓步履款款,走向酒吧。
一进门,无数火热的视线追随而来。
她仿若丝毫未觉,坐到吧台,随便点了杯酒,也不喝只握住手心把玩。酒吧迷幻的烟雾与灯光下,她像是一块白的发光的暖玉。
脸颊是鹅蛋形的,下颌线圆润紧致,鼻尖微翘,天然的带了幼态感,可又下巴尖尖,狭长的眼尾上挑,添上一抹艳色,是纯净与美艳最完美的结合。
月宓自顾自玩着酒杯,白净的手指将清澈的酒液晃荡出一个小小旋涡,她似是觉得好玩,轻笑了一声。
眼底的淡漠被冲散,浅浅笑靥似胜过世间最娇妍的花朵,又纯洁美好如不染凡尘的圣洁。
一瞬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加热烈。
月宓收了笑,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她回头看向身后,面无表情的一一略过身后众人,最后停在了左后方的一点。
那里,有一个独自浅酌的男人,也是她今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顾昇,待清理的目标之一。
但让她停下来看他的原因并不是他的身份。
月宓盯了半晌,忽而勾了嘴角,这次的笑容不再似一个开心的孩童,而是一个对男人生了兴致的漂亮女人。
——这人的眼珠子可真亮啊。
月宓起身,缓缓靠近。
“顾昇。”
她喊人的时候也带着笑,声音似烟雾缭绕,又似糖丝绵延,弯弯绕绕地直想往人心底最深处钻。
月宓感兴趣时就是这样,能把人哄得找不到北,当然也不会有人想知道她失去兴趣后的模样。
“你认识我?”顾昇的诧异不似作假,他确实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堪称极品的女人。顾昇甚至在她刚刚出声的时候心中一紧,他本能的排斥这种不寻常的反应。
可偏偏,眼底藏了兴然。
假正经。
月宓下了结论。
她歪了歪头,乌黑浓密的发丝从一侧倾落,更衬得她肤如凝脂:“顾氏集团今年刚刚上任的总裁,年少有为,风头正劲,常川谁又不认识呢?”她调笑着说完,抚着裙边落座,衣料紧绷更显身材玲珑,“我是秦月宓。”
她这个时候倒是半点没有昨日骂人‘狗东西’时的神态,姿态优雅又慵懒,今夜第一次轻轻抿了口杯中的酒液。然后微微蹙眉,心道这酒可真一般。
秦月宓——秦氏总裁秦钟独生女,陆氏继承人陆时安的青梅兼未婚妻。
顾笙虽然不曾见过,可她的闲话确是听过不少。
虽然陆秦两家还未正式对外举办过订婚仪式,但这口头上的娃娃亲是从小说到大的,圈子里也早就认定了他们俩是一对。另外,他还听说此女痴爱陆时安,放下自尊去倒贴的事迹屡见不鲜。
顾昇抬眸,极有分寸的打量,觉得传闻不可尽信。
只一眼他便确定,眼前的这个女人绝不可能是一个愿意臣服于男人的花瓶。
她自爱,甚至高傲。
虽然明显克制过了,但眼角仍然尽是睥睨一切的不屑。
顾昇的眼神不自觉流连于她的眼尾,竟差一点移不开目光。
他的状态明显不对,他觉得自己肯定在哪里见过月宓,但顾昇知道这句话绝不适合作为他的开场白。
顾昇不动声色的同时,月宓同样也在打量他,这个男人的五官长得还算和她心意,特别是引她过来的那双眼睛,走近了看,不止亮还黑,纯黑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瞳孔,像个能吸走一切的黑洞。
“叮——”
她主动伸手,酒杯轻轻碰撞,顾昇手心一抖。
“我来这儿,是有一桩生意想要和顾总谈谈。”月宓又轻轻抿了一口酒,只润了唇没入口,残留的汁液将饱满的唇瓣染上了一片晶莹。
顾昇蓦地移开视线,也跟着吞下了一大口酒,他不记得秦氏最近和顾氏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也从未听说秦月宓进了公司做事,但还是接话:“什么生意?”
月宓看出了他没将她的话当回事,倒也不气:“不知空港的项目,顾总感不感兴趣?”
顾昇赫然抬眸。
空港是秦氏近几年最好的项目,没有之一。
可以说是谁合作都会大赚一笔的s级重点项目,但由于陆秦两家默认的儿女亲事,秦氏向来与陆氏交好,所以这个项目圈内人都知道是已经内定给了陆氏的。
可如今,秦钟的独生女主动来跟他谈及这个项目……
顾昇一时间想的有些多,不禁犹疑月宓现在来搞坏陆秦两家默认的大项目合作,究竟是真的要和陆家撕破脸,还是只是他们男女朋友之间闹闹别扭而已。
若是后一种,他只是被利用来当做刺激陆时安的工具,辛苦一场到头来两手空空,损了夫人又折兵可不行。
顾昇想了又想,几番考虑,还是没能忍住这么大的诱惑,但话不能说满说尽,只道:“当然感兴趣,只不过……”
话说一半,将未出口的顾虑点到即止。
月宓却不接这话。
“任何赌局都是有风险的,做生意更是如此,眼下就端看顾总是赌……还是不赌了?”
她说的极为轻巧,但字字挑衅。
顾昇从不受激将法影响。
他说:“赌。”
闻言,月宓微微偏头,两人四目相接,彼此的眼中都有势在必得的神色,只不过不知道究竟谁是猎物,而谁是猎人了。
目标上钩,月宓心情不错,举杯凑近他:“合作愉快。”
一触及离,刚要撤回,她忽而停住。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臂,月宓好像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味,仿佛来自她的神魂。
这当然不可能。
但那清澈的带点微涩但最后又隐隐甜香的气味像极了孕育她的瑶池水。
不,月宓肯定,这气味就是瑶池水。
她不可能认错刻在神魂中的生命本源。
果然,这个世界是特殊的。
月宓的眼睛慢慢变红,她似乎有些兴奋,一动不动地盯着顾昇。
好一会儿后,不退反进,一寸寸逼近他,她好奇极了,她忍不住问他:“你是谁?”
那声音柔的不像话,尾音颤抖着幽幽从耳廓飘进耳道,温热的湿气弥漫。
与此同时,月宓微凉的指尖攀上顾昇紧握酒杯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每个指节,她将头埋进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模样说不出的陶醉。
于是,她又问:“你是谁?”
顾昇从脖子到面颊迅速起了一路的鸡皮疙瘩,他像是无法抗拒般僵住了,身体因这重复的问题重启,他终于动手,推开了月宓。
呼吸不稳,微微急促,皱眉道:“你怎么了?”
月宓不答,又看他半晌,才说:“我……好像是醉了。”
她说完这句话,清澈的明眸罩上一团薄雾,眼尾未消失的艳红像是佐证。可顾昇理智尚存,她带过来的一杯酒几乎原封不动,气息里也没什么酒味儿。
可她的眼神就是变了。
迷蒙地含着一汪秋水,又凌乱的荡出波纹。
她又靠过去,眯着眼调皮的冲顾昇吹了口气,淡淡湿气从芬芳的小口中吐出,带着独属于女人的魅惑将男人的耳朵熏得通红。
他面色明明阴沉的不行,像个里外都冻硬的冰块儿,偏偏耳根红的厉害,身体的反应也诚实。
月宓新奇的多看了两眼,没忍住噗嗤一声,花枝乱颤的笑倒在了酒吧沙发的靠背上。
她笑够了,又乖乖靠过去,将头支在顾昇的肩膀上,问出了一个顾昇一直想问的问题。
她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