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四)
北狼一眼便看出这是李泽伤了元气,立率着众人抱拳单膝下跪致谢道:“前辈大恩大德,我们兄弟永世不忘。”
李泽呵呵笑道:“没什么,毕竟你们也陪我这个老头子玩了这么久了嘛。你们起来吧,我也准备走了喔。”
“不过前辈且留步,晚辈还有点东西想问下你。”北狼说道,“晚辈实在是很想知道前辈你为什么耗损元气要救我们。按理说,我们和前辈你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嗯,如果还是昨天,恐怕你们都死翘翘了呢。不过也是经过了昨天,很多东西我都看淡了。想当年我因为亲朋好友的拼死相救才躲过了朝廷的捕杀。在机缘之下,我悟到了一种新的武功。为了练就这种武功,我又放弃了自己的孩儿,躲在虎口洞里苦苦修炼二十多载。后来,我大功练成,又收到了消息说险城在这届将会邀请众多名门望族和王室诸侯前来参加,甚至连朝廷那个狗太子爷也会过来。于是乎,我就计划着等到险城的比武决赛结束,你们筋疲力尽的时候再大开杀戒,谁知又碰巧遇到了我那个傻儿子和我的傻徒弟。你知道我当时又多开心吗?”李泽说着说着话又饮起了酒,眉宇间尽是得意,“之后他们又说现成的人都死了。当时我就犯迷糊了,我笃定这普天之下敢对这些名门望族,王室诸侯动手的除了我三脉门和长明城的人外那还有谁啊?但我当时全没想到的是我们三脉门的罪是‘诛十族’,长明城的罪是‘瓜蔓抄’,结果嘛,我大喜过望带着他们就往险城奔去,途中就遇到了你们的人,之后我也发现他们是朝廷的人。想我背弃同门,抛妻弃子,苦苦耕耘二十载,结果仇家全都给朝廷的人杀光了。唉,那种感觉可真是难受啊!而且结一听到你的人说三脉门的人已经死绝了,你可知道我心里面当时有激气啊?想我二十几年平静如水的生活,一天之内竟然经历了兴奋,绝望和恼怒,最后搞得自己元气大乱,还险些经脉逆转,差点走火入魔了。好在天不负我,弥留之际竟让儿子和徒弟叫醒了,不然我想我现在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吧?我虽然熬过了这关,但元气大损,应该也是命不久矣了。况且我都死过一次了,好多事情也就看开了,江湖上的事能不理就不理了。”
“唉,听前辈你这么一说,我北狼真是羞愧。前辈大恩大德,我们兄弟真是无以为报啊。如果前辈你有什么用上我们的地方,但说无妨。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要不我们弟兄几个试着给前辈你传点元气?”
“哎呦,够啦够啦,说得真肉麻,我一把年纪受不了。你们啊,就好好过你们想过的日子就行了。赶紧走吧,还不走,就要被人找上门了,到时候,你们想跑都跑不了了。”
“放心啦,前辈,我们已经在这周边都布下了陷阱。有人过来,我们一定会知道的。”黄益如是说。
李泽翻了个白眼,取笑道:“那怎么你们不知道我来了?不过也是,你们这些人武功都不怎样,不知道也不奇怪。”一行人略显尴尬,一时竟话塞起来,“好啦,各位小兄弟,就这样了,咱们江湖再见。”
“前辈请留步,不知晚辈能否求你一件事?”房狐说道。众人的目光也齐刷刷看向了他,他显得极难为情,硬着头皮说道:“前辈,我们这些人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朝廷的人没见到我们的尸首是不会罢休的。所以晚辈有件事想请前辈你顺便帮个忙,不知前辈你能不能答应我们。”
“顺便帮忙?怎么一个顺便法啊?”
“今日我们弟兄逃脱的路上,一路上杀了不少人。如果待会前辈见到一些死人就麻烦你老人家帮我带点手手脚脚回来,我们要伪装一下我们已经死了,不然朝廷那些人不会放过我们的。不过前辈你放心,晚辈定不是让前辈白做工的。晚辈在险城附近藏了十斤酒,可能现在还在那个地方。等下我会随前辈过江,帮前辈带酒。”
“呦,就你这个样子还能过江?”李泽这话说得房狐脸红耳赤起来。然后,李泽神情严肃道:“你这人不会还想跑去向朝廷的人举报吧?”
此话一出,房狐更是急了,又是对天发誓以示对同僚的忠心,又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感谢李泽的救命之恩。
李泽呵呵笑道:“够啦够啦,哈哈哈。我逗你玩而已啦。你也挺有意思的嘛,你这建议也不错。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好吧,那你随我一起过江吧。”说罢,就驮着房狐消失在众人眼中。、
“老狼,七弟跟着老前辈去,真的没问题吗?”夺命熊看着烦看着李泽和房狐远去的身影,问道。
“老邦,你还记得我们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轻功了?”
“那还真是很多年没怎么看过了。”
“就是啊,老前辈的武功高深莫测,我相信他们一定没事的。”
“唉,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会被三脉门的人救了。”两人资历最老,当年也是参加过对三脉门和长明城的围剿,自然也是对这些人的武功有所了解,只是万万想不到今日自己等人居然会被三脉门的人所救。
“唉,真是世事难料啊。”北狼感叹道。
吕斗高这时也开口问道:“大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你们一下子就没事了?那个前辈又要救我们一命?”
郭宗也跟着问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我怎么一觉醒来,就帮我们运功解毒了啊?”
李泽怕吕斗高和郭宗碍着自己和北狼他们玩,所以便封了他们的穴位,使得他们昏睡了过去。于是,北狼合着众人便把事情的详细给吕斗高诉说了一番。
郭宗听后不由得感叹道:“高人做事果然高深莫测啊。”
吕斗高问道:“那我们先前追捕的那两个人就是他的徒弟和儿子吗?”
“估计是了,我刚才看他的轻功和那两个人相差无几,只是那两个人更笨拙,就好像刚入门一样。”北狼说道。
“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是啊。”
北狼等人实在没想到那逃走的两人非但没有害了他们,反而还在冥冥中帮了他们一把。
“那大哥,我们之后还要去南方找老关吗?”吕斗高问道。
“大哥,我们都好了,还去南方干什么啊?”朱彪反问道。
“因为这老关还不是别人,他是斗高的亲生父亲。”北狼说。
“大哥,你认真的?你不是说我是孤儿吗?”吕斗高震惊道。
夺命熊也惊讶道:“不是吧,老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事儿俺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朱彪说:“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斗高是朝廷接回去的孤儿,从小就在死四象的培训基地长大的啊。”
“四象组织”的人从小就要在四象的培训基地长大,学习日常生活知识的同时,还要接受刺杀培训。长大后,基地里的同期生会进行一场生死搏斗。其中,只有优胜者才会获得被送进四象组织属下的四个团队(北玄武,南朱雀,西青龙和东白虎)当中的其中一个团队,而优胜者当中的精英则有被各团队队长挑选的资格。
“你们别急,先听我从头说起吧。你亲生父亲,老关,也就是关易安,是当年南朱雀的一员。南朱雀所在的芸红国南区一直以来都是平定安静的日子,因此,朝廷对这里也多加看管,南朱雀的人也比较悠闲。而你爹也就因为这样,在长明城那个地方待得长了,无意中就认识了住在长明城里面的一个女子,也就是你娘。他们两个人不久后就偷偷相恋了。后来,长明城的主要门派凌霄门和三脉门都被视作密谋造反的叛乱分子,又因为给长明城的罪是‘瓜蔓抄’,所以当年长明城几近所有人都被视作叛乱分子。你爹身为四象的人,未经朝廷允许是不允许婚育的,而且你娘还是长明城里面的人,自然更是逃不过朝廷的追杀。你娘亲一家人收到了你爹的通知,她们一家在事发前就带着你一路北上,而北玄武的人当年就是守在北区一带。你爹知道后,便偷偷找来我和何楼请求我们帮助。我们仨是同一期被朝廷培训出来的人,关系还算不错。只不过我们被安排在北玄武,他老关去了南朱雀。何楼是当时北玄武女字队的队长,而我斗字队的二把手。我们听老关说了之后,也许是当时的我们年少无知,或者是我们觉得长明城也有很多无辜可怜的人,又或者是我们一时心软吧,我们便决定帮他一马。我们都是用禁军的身份来执行任务。那天,你娘亲一家人经过的是何楼把守的卡口,何楼发现后遵照约定放了她们一马,但后来不知道是谁揭发告密。朝廷知道后就把女字队的人都骗到诏狱严刑逼供。说实话,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很害怕,好在何楼在途中发现了不妥,知道自己的事情被发现后便尽早自我了断了,所以我和老关才没被朝廷发现。而女子队其他队员来不及自杀便被制止了,他们被押送到了诏狱,而行刑的人还是我。之后,当时北玄武的头领,斗字队的一把手命令我追查你娘亲一家的踪迹,我也能照做不误。追捕的时候,你娘亲跳河自杀,你娘亲的一家人只要没死的都被带回了诏狱。好在她一家人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说不出点什么,所以我也就此逃过一劫。再后来,有同僚在河边发现了弃婴,我一听就知道那个弃婴就是你,因为你娘亲就是在那个地方跳河自尽的。当时的弃婴不少,无人会追查你的身份,所以你和其他弃婴都被朝廷接走送进了四象的培训基地。而送你进去的人也是我,我为此足足担忧了十多年,怕你死在四象的培训基地里。好在你最后平安无事,还是作为那一期的精英毕业出来的。我记得那日我代表北玄武到基地里挑选接班人的时候,我一眼就在精英代表里面认出了你。因为你右脚外侧有一块胎记,所以我就把你留在了北玄武。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这多年来,我每次看着你都会时不时就想起你母亲死去的样子。我也很想把事情告诉老关和你,可是我不敢。我一直在等着 朝廷批准我退队的申请,等我退队了我就想办法告诉你们真相。因为那时候我就是自由之身了,不再会受到朝廷的牵制了。”
众人听得这番话是哑口无言。
吕斗高问道:“大哥,你有为杀死我娘亲后悔内疚过吗?”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有一点,后来就再也没有过了。这是我的工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没得选择。斗高,如果你要怪我,我也没办法。你大可以现在就了结我。”北狼说道。
“不怪你,怪你也没用。我执行的任务越来越多,杀的人也越来越多,我也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麻木了。说实话,我也很厌倦这个工作了。唉,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道啊?”
“那就好了,大家平安没事就好,咱们这会可是刚刚死过一回了啊。”夺命熊笑道。
“所以大哥你一开始就计划好去找南朱雀的老关了,对吧?因为你知道他一定会帮我们。”朱彪问道。
“嗯,确实是因为这样。这是我要去南方很大的原因。”
“既然是斗高他们父子相认,我想我和老黄不去南方也行吧?”朱彪问道。
“你说什么啊,老朱?我们不跟着大哥,还跟着谁啊?”黄益反驳道。
“老黄,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才好不容易平安无事。我们干嘛还要去冒这个风险啊?”朱彪竟然有点委屈,“我们为什么不能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啊?”
“我和大哥兄弟一场,大家又都在北玄武同甘共苦这么久。我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离开大家?”
“还什么北玄武啊?我们早就不是朝廷的人了,我们就是我们。我们已经是朝廷的逃犯了。大家好不容易活过来,又有多少人想要再去过着以前的那种日子啊?”众人沉默不语,朱彪也越说越激动,“说什么兄弟啊,兄弟是你背叛我,我背叛你的嘛?就像老七说的那样,我都有点烦着兄弟前兄弟后这么叫着了。”
黄益指着朱彪吼道:“你够了!你在说什么啊!”被黄益这么一吼,朱彪竟眼含泪花,相当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