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题18

    第二日，众人早早便起身盥梳洗毕。难得道“今儿都穿的鲜艳些，芸姑娘到底是外客，又头一遭在咱这过生日，别弄了混，倒觉我们不重视。”又因命花燕“你去把我那件银色的落花式的长衫取来，还是簇新的呢，正是这节里大日头穿的。”花燕刚叠好被子就又要拿东拿西，便道“人家过生日倒不急，你是上撺又下跳的，又是穿新衣，又是系冠带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人芸姑娘什么人。”难得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自国丧以来，府上多久没热闹过了？况夫人不在没人管束，大家痛快玩上一玩。再者，人芸姑娘为达官显贵之女，我们众人送的礼品保不齐人还看不上眼呢；既是外客，便是正衣装，以礼待之，不过穿着新服又有何挂齿。”花燕道“罢罢罢，给你找来就是了，何必长篇大论的说不止。”说罢便去找，难得自拿起把画竹折扇边扇边说“这天真越来越热了。”又见秋雁抱着包衣服进屋来，难得便叫她过来，秋雁近道“什么事，二爷吩咐。”难得拿出红木盒教给她道“你把这送到芸姑娘哪去，说是我贺她生辰，浅备薄礼，虽不为贵，但表吾意，虔而莫嫌。”秋雁接过笑道“还是你们文化人规矩多，不过送个礼物，还要咕咕唠唠表一大堆。”秋雁抱着盒子穿廊过径，不时到西院门口，门庭大开便直接迈了进去。进了屋，便见解芸同春枖在闲谈，见秋雁进来忙起身道“秋雁来了，快请坐。”一面命雪儿倒茶，秋雁客气一阵，待皆归坐后秋雁拿出盒子道“二爷闻知今日是芸姑娘的千秋，忒提前许久安点好礼物，今又早早派我给姑娘送来，二爷说礼物虽薄，但愿姑娘别弃。”芸儿命雪儿收好带下，又笑道“什么嫌不嫌的话，即是一纸一墨，一书一画。不过是个意思，方我见姑娘拿来的红盒小巧精致，虽不见内物，也深知其中绝非下成之物，待你回去替我道谢道谢才是。”秋雁道“今儿是姑娘的芳岁之喜的日子，因这几日我常常见姑娘没精神色，脸上亦没了先前来时的光景，小婢虽无大财，但以此薄物赠于姑娘，还求姑娘别嫌它便宜。”说完从袖内拿出小瓶芙蓉霜递于她手，解芸收后笑道“多谢姑娘有心了。”又道“你瞧我这没什么拿的出来招待的，愿姑娘在飲盏茶，多坐一坐。”秋雁起身道“姑娘言重了，东西既送到了，我也该回去复命了。”见解芸也起身又道“姑娘坐下歇息，我自己走就行。”解芸闻便命春枖道“春枖，你快送送姑娘。”待秋雁走后，解芸道“雪儿，你把先二爷送的东西拿来我瞧瞧。”雪儿应了声从里屋把东西取了出来放在桌上，解芸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钏道“这钏好生眼熟。”雪儿道“这和小姐有个镯子像一列的。”解芸顿悟道“你去拿来我瞧瞧。”一会雪儿找出来递与解芸，是支‘神鸟环日金镯’，解芸将两物持在手里，雪儿道“这两只鸟倒相似，且一在左一在右。”解芸笑她道“这是凤凰，比什么鸟都要高贵的多。”细看一回，便将两物放入一盒命雪儿拿下收好。一会，又有众人送各礼来，不一一举明，唯贵的有平人送的‘镶宝石刻花边玻璃镜’、示人的‘麒麟踏祥云宝钗’、翠梅的‘彩绘鲤鱼跃龙门乌灯罩’，其余人有送画字绵帛，有送文房四宝的。等解芸接待打点完毕，以是日中。近日解芸不知怎的，偶尔眼花头怅，心神不镇，虽只维持片刻便散，但只等解夫人回来在做打算，随忙一上午只吃了些五米莲藕粥。雪儿也觉察出小姐的身体有恙，几回想去平人处说，皆被解芸所拦说“平人现在府里上下打点通靠她，我不过是没休息好罢了，难到也当正经事去回？岂不麻烦人家。”雪儿便道“那我去和府上二爷说，再不济和二小姐说。”解芸道“难得那人多嘴杂，我们才来几天，不说熟不熟悉，是点小事就往人家那去，你不怕引人笑话。况他不是管事的，这又不归他管，示人更甚。你就安静些罢。”雪儿坐在旁道“小姐的身体从前从未有过这般，太太尚且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我是一心为小姐想阿。”解芸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到底不是这的正经主子，能静则静罢。”这时屋外哄闹震天，原是知此事者齐齐涌入院里，解芸忙出门来迎。平人道“我瞧你这院里怪冷清，所行把大伙给你齐整叫来热闹热闹，没打搅你吧。”解芸忙道“姐姐这说的那家话，我常常盼星盼月都盼你们来呢。快进屋去，这烈阳高照的，当心晒着。”又命雪儿 春枖倒茶。难得道“已经叫蓝妈妈下了面条，待会就派人送来。”解芸道谢说“真真太麻烦诸位了，为了我忙前忙后，叫我如何谢过，令我何当以堪阿。”平人道“你又说这个，莫非我们当真生分了不成。我们早把你当姐妹，方以心相待，你安可以心受之。”众人坐下后一会，难跃，难从，难凭几人便捧着几个红木食盒进来道“既要少人知道，就少不得自己干了。”盒内皆是放着盛碗的面。解芸又道了回谢，平人笑道“如今时候不允，要放以往，怎么也得邀两台戏热闹热闹。”解芸道“这已经很好了。”待众人吃过面，盥洗漱口毕，难跃几人又将食盒送回，只留平人，示人，难得和解芸在屋内飲茶，几人一府各院相处已久，早熟络起来。难得道“姐姐这里的茶我在府上别处从没喝过，亦不知是什么茶，只觉清香润口，提神养性。还求姐姐告诉，我也好自己买些尝尝。”解芸笑道“你既觉得好我这还有很多，待会我打发人给你送去。”又道“我这是从太原府带来的，是山西独有的古树毛尖，一季也才八九两。因那茶树本不多，据说是前唐时便有了的，历经多少风雨，显存的也就十几棵，棵棵跟金宝似的，这茶叶就更是宝中之宝了，每年山西朝贡项数里就有它。”难得问“既如此之珍贵，怎么姐姐还说这有很多呢？”解芸笑说“原是我爹也爱此茶，每年除去朝贡的他自己也留些，他又用不了多少，多是招待贵客贵賓才拿出来使。天长日久，他自己便积了许多罐，我走时便顺了两罐子带了来。”难得道“原来如此。”平人道“姨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来没有？”解芸道“前两日那边的寄信给我娘，我娘不在我就收了，正是此消息。”众人忙问“如何。”解芸道“那些本是目不识丁的庄家汉，纠结起的乌合之众，遇棉则石，遇风则散。朝廷天兵一降，再聯各省各府的官兵。那些本是贫苦百姓那见过这阵仗，纷纷不攻而溃，天子仁慈，下令既不可纠举械投降的百姓，又派亲王带粮亲下灾地，支棚布粥，深得百姓拥戴。还有些冥顽不灵的，官兵将士势如破竹，以将残敌困在长安，想必不了多日，就将天下太平了。”平人道“既如此甚好。”示人道“时候尚早，我们先进园子里玩罢。”众人闻言，将杯中茶飲而尽，随齐进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