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是你的药吗
他其实有些紧张。
心里并没有想好要说些什么，而且话出口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语气太严肃了。
然而这副态度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男人什么。
他顺手接过莫风的毛巾帮他把头发擦到半干，然后去抽屉里拿吹风机。
莫风察觉到他的意图，“不用吹，一会儿自己就干了。”
颜不渝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地毯上，“不行。”
莫风最后还是任由他给自己吹了头发。
颜不渝很喜欢在这种生活的小细节上照顾他，吹头发，做饭……
他不仅说话动听，行为上也总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吹风机的噪声在耳边一直响。
温热的暖风吹得人非常舒适。
颜不渝总能把吹风机控制在一个合适的角度，把吹头发这件事情都变成一件享受的事情。
莫风盘腿坐在地毯上，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明明说要谈一谈的是他，但他心里却并没有什么方向。
他只是觉得，问题要解决。
越拖产生的问题可能就越大，那还不如一开始就用心解决。
头发吹到七分干的时候，颜不渝抹了些护发精油到他的发梢上。
这么细致的保养，在认识颜不渝之前，莫风从来没做过，但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
颜不渝把沾了精油的手放到他鼻尖，“你闻闻，橘子味的，好像没有家里的好闻。”
橘子的芳香在鼻尖散开，有些像夏日里的橘子汽水。
莫风挺喜欢这个味道，“挺好闻的。”
他回答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在被颜不渝带着走。
怕再过一会儿自己会忘了要说的话，干脆转过身单刀直入，“不渝，你最近是不是压力比较大？”
这问题确实有些突然了。
颜不渝反应了一下，才点了下头，“嗯。”
“我就说嘛。”
莫风抬眼望着他，小心询问，“是不是我的情绪影响到你了？”
他的声音轻柔，像在照顾幼稚园的小朋友，可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其中的一些不自然。
颜不渝神色微顿。
他的眼底黑色渐浓，但很快就恢复原状，耍无赖一样把头靠近莫风，“宝贝……”
莫风摸了下他的头发，有点嫌弃似的，“你没洗澡，别靠我这么近。”
“可以再洗。”
颜不渝提出建议，“我们一起。”
莫风无奈地推搡他，“别，我在跟你说正事。”
他在心里酝酿许久，才轻柔又严肃地喊了颜不渝的名字。
“颜不渝。”
清润的眼眸认真注视着男人。
他小心地提出请求，“我想去看看心理医生，你陪我去好不好？”
颜不渝愣住。
他紧盯着莫风的瞳孔，企图从那里面看出些什么。
莫风在绞尽脑汁想说辞。
“我最近情绪不太好，你知道的……我有些睡不好，总是回想过去发生的事情……”
他尽量说的自然，小心观察颜不渝的神情。
去看心理医生当然是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让颜不渝去。
想不出什么上乘的办法。
以莫风贫瘠的脑细胞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好，但生病就治病，这总是没错的。
颜不渝的神情一直很认真，仿佛真在仔细听莫风讲话。
他越认真，莫风越紧张，直到被盯得说不出话来。
颜不渝忽然笑了，“宝贝，撒谎是不对的。”
这个笑和他以往的笑都不一样。
莫风心里忽然就有些害怕。
这感觉来的很没理由，他仿佛被一个笑给震慑住了。
他眨眨眼睛，“我撒什么谎了？”
颜不渝唇角绷直，眼睛里有莫风看不懂的情绪，“你认为我有病。”
男人的眉眼因为不愉快而透着黑压压的阴沉。
莫风闭上了嘴巴。
颜不渝坦率的太突然，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但他这个反应反而让莫风笃定了，杜裴说的没错。
其实也没什么好证实的，毕竟白纸黑字写在那儿，杜裴确实没有造假骗他的必要。
似乎察觉到莫风被吓到了。
男人收回锋利的眼神，又变得委屈巴巴，用漂亮的眼睛诚恳地问他，“宝贝，你不信任我吗？”
明明做错事的不是他，莫风却被盯得心虚，“这哪里就扯到信不信任了？”
他无奈地叹息，“颜不渝，我很关心你。”
“你不觉得你最近粘我粘的太过头了吗？”
颜不渝斩钉截铁，“没有。”
“一点儿都不过。”
莫风表情严肃起来，“可我觉得过了。”
这句话让气氛瞬时僵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
颜不渝微蹙眉心，“你不希望我陪着你？”
这跟莫风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莫风觉得他在胡搅蛮缠。
但他还是温柔的回复，“我希望你陪着我，希望你不是失去自我的陪着我。”
失去自我？
这评价对颜不渝来说未免太可笑了。
他怎么会失去自我？
他勾唇冷笑，“你觉得我是精神病吗？”
莫风马上回他，“我觉得你需要心理医生。”
这回答无疑是默认。
颜不渝再次沉默许久。
他忍住内心的躁郁，“宝贝，心理医生不是万能的，他治不了我。”
莫风回视着他，继续针锋相对，“那你觉得，我是你的药吗？”
……
床头的微光不那么稳定地闪烁了一下，暴风雨似乎来得更猛烈了一些。
颜不渝没有回答。
他抱住莫风，在他耳边小声控诉，“宝贝，你好凶。”
莫风全身的力气忽然就被卸干净了。
他突然意识到，这样温和的沟通对于颜不渝来说是没用的。
有些心累。
他再次郑重地直视对方，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颜不渝，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睫毛眨动了两下，他接着道，“杜裴来找过我了，带着你的病历。”
既然摊开，那就干脆摊开彻底。
莫风停顿了几秒，“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说实话，大多数时候我都看不透你。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快乐，我妈去世的时候，我很庆幸身边有你陪伴着，我把你当做依靠……”
“如果你也把我当做依靠，我会很开心的。”
“无论出现什么问题，我陪你一起面对，好不好？”
床头的微光再次闪烁了一下，窗外出现雷电的声音。
颜不渝看着莫风亮的出奇的眼睛。
他想他可能是被蛊惑了。
明明并不认同莫风的说法，但他还是回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