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十年前欠的
“主人的意思是?”
“西北之乱乍起,那些养尊处优想法暧昧的勋爵贵人们,也该为朝廷出些力气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了。”
司天旭指尖轻叩,微微侧脸,“是死是活,便看他们愿意为我大夏付出多少吧。”
“是!”
影刃刚回复命令,门外传来很明显的奔跑声:“王爷!!”
影刃立即像湖里的波纹一样,晃荡几下,消失在帘子后的阴影里。
柳承瀚急急忙忙进门:“好消息呀!我刚得了信儿,我那外甥女,要和永昌侯府,对了,就是她的未婚夫家,退婚了!”
司天旭微怔。
“王爷?”
柳承瀚看司天旭瞬间有些奇怪的眼神,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放低声音:“如此这般,她想当医女就变得顺理成章。我是觉得,她聪明伶俐,家世清白,去行这事,要比我们刻意安插人,更好些。”
司天旭回过神,严肃道:“你和她是舅甥关系,这个一查便可轻松知道,让她行此事,可能会害了她。”
“嗐,我待她如同亲生女儿,怎可能拿她的性命做赌注。”
柳承瀚笑意盈盈道:“王爷有所不知,她的生母柳氏,也就是我那姐姐,从小便有些体弱,吃遍天下良药也没有什么起色,眼看着活不到几岁,便有的得道高僧出了主意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于是家里便在族谱里将她名字划掉,示为早夭,改姓王氏,记在我母亲那边一个远房亲戚名下,就这样长到十六岁。”
司天旭略一思考:“你的意思是,若要调查身份,官面上看到的只是王氏?”
“王爷英明。”
柳承瀚娓娓道来,“我姐姐和我压根都不在一个族谱上,就算查,也很难查到我这里来,至多说是个极远房的亲戚。”
司天旭沉默片刻:“这事暂且不议,且先找找机会再提。”
柳承瀚高兴道:“那是自然。”
柳承瀚步伐轻松地再次走了,司天旭若有所思。
真是没想到,还没等到他动手,这姑娘就自己先把婚给退了。
也是省了他的事了。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杀伐果断,眼里揉不得沙子,绝不要一个三心二意的人过此一生。
影刃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帘子后方:“主人,那永昌侯府的事情还……”
“继续便可。”
司天旭将手里的一本奏章扔回桌子上,“他们本就该表明态度了,这是他们十年前就欠这太平天下的。”
圣旨传到永昌侯府的时候,老侯爷当场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侯夫人拿着圣旨看了好几遍,然后看向老侯爷:“这是……这是让你去西北?”
老侯爷闭上了眼睛。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侯夫人急的跳脚,哪还有什么贵族风范,“你都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且这么多年都未再上战场,这么莽撞前去,且不说能不能平定乱世,便是这身子骨,恐怕也吃不消啊!”
老侯爷沉默。
“您说句话啊!”
侯爵夫人急了,“您不能去啊!您快说句话啊。”
“如果我不去……便是庭儿去。”
“什么?”
侯夫人大哭道,“庭儿擅文轻武,虽然有些花架子,却不足以上阵杀敌,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不能让他去啊。要不我去求求我娘家那边吧,我父亲的学生,还有几个叔父,让他们联手上奏,也许尚有转圜之地。”
老侯爷面如死灰:“再联合有何用,摄政王真想做的事情,他们又能改变的了什么结果。”
侯夫人大哭起来:“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啊!”
然后慌乱起来:“不如去求陛下或者太后吧,虽然摄政王有辅佐摄政的权利,但终究肯定也会尊重陛下的意见。”
“万万不可!”
永昌侯虽然不算个有勇有谋出类拔萃之人,但混迹官场三十多年,又是世代勋爵人家,怎么也是有些底蕴的,对于朝堂上的事情非常敏感。
摄政王和小皇帝,这两方,看似和谐,其实暗潮汹涌。
稍微错一步,便是灭门灭族的大祸。
因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人,愿意将权利拱手相让,小皇上和太后再如何谦虚尊重摄政王,内里都不可能不想要夺回完全属于自己的权利。
但小皇帝羽翼未丰满,他们又非常需要摄政王的威望和镇压,来帮他们维护朝堂内外的诸事。
这是一个很轻微妙的平衡点,一旦有人不小心打破,那边是天大的灾难。
而他永昌侯府,无论有几个脑袋,都不敢触这个眉头。
“就算陛下和太后那边免了我这次的差事,以后呢?”
老侯爷叹了口气,“我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侯夫人已经泣不成声:“那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老侯爷沉默了一会儿:“把庭儿叫过来吧。”
萧屹庭很快就被人带了过来,他这几天被罚禁足思过,模样难免有些憔悴,加上还沉浸在秦砚湘退婚的巨大困扰里,一见老侯爷直接道:“父亲可是想到什么方法了,湘儿定是伤心过度,我不要退婚,再与秦大人商量一下吧!”
老侯爷摇了摇头。
萧屹庭这才发现气氛不对,立即谨慎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侯夫人将圣旨递给他看。
萧屹庭脸瞬间就变了:“竟然这么快……难道摄政王真的要把我们永昌侯府拔掉?”
老侯爷声音低哑道:“庭儿,你跪下。”
萧屹庭立即就跪了下去:“父亲!”
“你和湘儿的事情大约是不成了。”
老侯爷嘴唇苍白道,“现在大约是我们永昌侯府最危难的时刻了,你既然喜欢那个四姑娘,那便娶了她吧。”
萧屹庭一怔:“父亲……”
“左右我们和秦府该有一门婚约,既然娶不到湘儿,和秦府缠在一起也是好的。四姑娘未婚失身,他们定然也是头痛,如此才是一举两得。”
萧屹庭眼泪落下来:“父亲!”
老侯爷眼神浑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父亲此去,大约凶多吉少了,以后可能保不了你了,记的好好读书,莫要过于醉心政治,我不求你封官拜相,只希望你守着祖宗荫庇过几天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