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蓝道老千
“要不要玩两把？”
金胜的事让我们都陷入了沉默，宋元峰则在短暂的失神后突然提议道。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们没人反对，我也就没有说话。
小陈拿了一副纸牌过来，宋元峰瞅了我们一眼，又叫了在远处蹲着的林三。
“三儿，你不是会玩吗？过来玩两把。”
林三就是海省的那个投机分子，人矮胖矮胖的，很黑。
“也打打气嘛。”
“谢谢宋哥。”
见林三过来，宋元峰给他递了一支烟。
林三也不客气，接过烟接过火，在吞云吐雾的同时又拿着那副牌有模有样的看了又看。
“可以打打，但我也没啥赌资啊？”
林三看着我，我亦看着他，但看不明白他那在烟雾缭绕下暧昧不清的表情到底是何意思。
“这样，我借你们每人十根香烟当赌资，每支香烟抵十个点玩，结束之后每人还我十三包烟就好，如何？”
“？？？”
我猛然一愣，虽然我不知道赌场上面的太多规矩和玩法，但九出十三归好歹也是略有耳闻，可九出十三归也不是这么个归法啊。
看着已经被小陈发到每个人身前的九根香烟和一些小木条。
我心头苦笑，金胜他们脸上的表情和我也差不多，不但懵逼而且疑惑，然而还不待我多想，林三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就这么办！”他说。
宋元峰哈哈一笑，“痛快！你们呢？”
没办法了，我也咬着牙答应了下来，我倒要看看宋元峰到底是想玩什么把戏。
一个疑团在我心中凝聚，宋元峰缺烟抽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那一箱子烟加上财主们的日常补给，他怎么能抽得完？
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特别是在这里面，我更加笃定。
换句话说，我的性格在这里面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我已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人。
就这样，所有人都没有反对，这个牌局自然而然也就组了起来。
“苏哥放心，一切有我。”
就在发牌之际，林三悄悄的给我捎了句话，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他却依然装作无事一样洗牌发牌。
这厮莫不是老千？
或者说他自信自己玩牌玩得很好？
我心中不解，便想着就随他去吧。
宋元峰让我们选择玩法，所有人都一致通过当下最流行的炸金花。
我也不例外，毕竟这玩意儿靠手气的概率比较大，对我这种不常打牌的人而言已经十分友好了。
我本以为是这样的，但现实就像是金胜讲的那样，荒诞且残酷。
第一把我先跟着他们闷了几个点，结果见宋元峰不疾不徐的我就跟不下去了，看了眼牌。
红桃三，梅花五，梅花六。
大爷的！
第一把我就入了八个点。
再看林三，也比我没好到哪里去，方块二，梅花九，方块十……
除了宋元峰，所有人都是落单的牌数，他对五就把我们通杀了。
这不是一个美妙的开局啊。
我心中暗叹，心想着林三这厮到底何来的底气，还给我打包票抛媚眼，莫不是像那大马猴一样鬼上身了来霉我的？
不过我对他还是怀有希望的，毕竟他敢打包票，只当他是发牌失误或者是故意而为的……
但我想得真的太简单的，接连几把，不是宋元峰收点就是金胜和牛二收点。
我和林三没完没了的入个不停，溃不成军。
而此刻的林三已经满头大汗了。
这尼玛，我显然是被这厮给坑了啊。
看来他还是会点东西的，不然怎么会让我们一直输？
“真的是手气有点儿背，苏哥，真的。”
“哈哈哈哈，苏乾老弟，你还真是人如其名啊。”
宋元峰打着哈哈，我却不知作何感想。
大概这黑娃也觉得有点儿对不住我，连声讪笑着跟我解释了一番。
可我已不信他了。
我本来就不擅长赌博，输赢倒是无所谓，但这厮不一样啊，他那自信满满的表情，结果入得比我还惨。
炸金花虽然是个靠运气的游戏，但深谙赌博之机，精通心理博弈也会在输赢上面占据不小的分量。
可这个局面我真没料到。
又来了几把，好在换了个人发牌，我赢了一次，算是回了点儿血，可林三还是一通臭牌，我服了。
我觉得，我如果想要赢的话，至少是不能再把宝压到林三身上了。
至少不能让他继续发牌。
短短几局下来，我便发现这黑娃就属于那种又菜又爱玩的。
技术不行，批瘾又大，活该入死你！
“哈哈哈哈！又通杀！”
宋元峰又开始收点了，而我则开始琢磨起破解之法。
那可是十三包烟啊，卖了屁股我也还不起啊。
不会玩归不会玩儿，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懂一点的。
人必自助，然后天助之。
黄天也不负苦心人，在琢磨了几把之后我也发现一点儿玄机，可以说是上了手了吧。
而今我手中还是五十几点，而之前还信誓旦旦的林三只剩十五个点了，如果这把不出意外的话，那他就该没了。
这次是林三发牌，我却注意到了宋元峰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转换虽然不大而且只是刹那，但那双青光眼却十分出戏，让我一下就注意到了。
我想，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出意外了。
果然，这把我没有在跟着他们闷牌，而是开局就起牌看了看，好家伙，豹子六……
我看了眼林三，发现这家伙什么表情都没有，闷着头跟着走点呢。
我想，如果真是他动的手脚的话，以他现在手中的点数，这把我就算是豹子恐怕也得下去。
不过我不甘心，手握豹子，哪怕知道大概率会输的结局，我也要跟。
反正我手中的点数还不少，跟的起。
然而诡异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林三想要起牌，结果宋元峰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他在走了几轮之后时候直接押点将点数猛地提到了十点！
林三脸色异常难看，在走了几轮之后他手中只剩五点了，虽然我不知道宋元峰是如何看出林三动了手脚的，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要玩死林三。
以现在炸金花的规则，林三跟不上，那就完蛋。
而后面几把宋元峰只需要吃林三的低保，然后死死的抵住他的押点，他便已经输了。
而且在这个总点数固定的牌局本身就是一个漏洞，只要宋元峰拥有了足够数量的牌，那他就稳赢了。
换个道理讲，只要他开局赢了，那所有人都必输无疑。
林三跟不上弃牌了，我看了眼他那没有起牌便倒扣在牌堆里的牌，果然，豹子a……
一比吊糟！
林三彻底玩完了。
现在我已经看明白了，宋元峰此举就是为了逼出林三这个老千，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得而知。
林三颓然的坐回了小板凳上，宋元峰幽幽开口：“林三，敢问艺从何处？”
“啊？哪有……”
虽然输了十三包烟，但林三自认自己是没有露出马脚的。
你能说一个牌局上输得最多的人是老千吗？
显然是不可以的，所以林三有恃无恐的在装傻充愣。
见林三装傻，宋元峰也彻底撕下了他的伪装，一双青光眼直射精光，脸上的表情也笃然间变得无比狰狞。
“别装了，你个老千！”
林三刚想要搬出点东西来解释，毕竟哪有老千输得最惨的道理，而且他全程都没有赢过，说谁是老千也不能说他是老千，谁能信服？
可惜已经撕开伪装的宋元峰显然不打算同他讲道理，既然他要装傻充愣，宋元峰可有的是手段整治他。
“小陈！”
“宋哥。”
宋元峰的打手显然早已准备就绪，他跃跃欲试，就等宋元峰一声令下。
“晚上让这黑蛋睡你和房铭旁边，落下的花活一样别少，双倍给他！”
林三当初本来也是要体验新人的快乐的，因为他当天同我聊得来，所以是我去求的老宋，让他免受了那一程。
而今，我指定是救不了他了，这些规矩我还是懂的。
“好！”
“嘿嘿！”
“先让他去体验一下坐飞机是如何滋味儿，晚上再让他陪你们。”
林三目瞪口呆，这是根本就不准备给他解释的机会了？
“走了走了，先去坐坐飞机清醒清醒，敢在宋哥面前出千，死字是不知道怎么写吗？”
说着，小陈和房铭一人架住了林三一只胳膊就要往厕所里面抬。
林三想要反抗，可他一个小矮人怎么拗得过两个壮汉？
他很快他便被架到厕所里面去了。
那是一个用两面木板隔出来的角落，里面墙上拴住一条拇指粗的黑麻绳，这就是用来给人“坐飞机”用的。
我看不见里面的场面，不过确有林三的阵阵嚎叫传了出来。
小陈和房铭一人将林三抱起，一人则用那黑绳将林三的两个大拇指拴在了一起。
只要人一放，拇指便会承受整个身体的重量。
而他们也会恰到好处的让林三可以勉强用脚尖垫着地面，让他完整的享受“坐飞机”那种欲罢不能的过程。
“苏哥救我！”
妈的！
我心中大汗。
嚎归嚎，你这黑厮这会儿叫我干甚，眼下这情况，我又岂能救你？
虽然宋元峰说我是他血亲血亲的好兄弟，但我也知道，在成年人的世界里，那不过只是客套话罢了。
能得人照顾便已是恩情，又岂能忘恩负义？
林三此举，只能说是不仅拎不清自己的形势，还顺带坑了我一把。
说不埋怨那是假的，不过我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见我沉默，厕所里面的林三应该是慌了，或许是感受到手指之上出现了难以承受的痛苦，他的口风马上就变了。
“宋哥！我错了，对不起…”
“我就是老千！”
“我是蓝道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