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十一节 这回是真薅光了
之前很吵的一个人,话如洪水止不住。看上去热情好客又心肠很好的人。可以在同一个时空,另外一个场景下,变得一言不发,惜字如金,变得如此的冷酷。你若说他是人格分裂,但是他前后是处在同一个事情的阴谋的参与过程中。
眼看两个人掉了下去,而手里的这个小孩子,被自己手里的刀拉出一条血涌出不止的长长的要害处的口子。
这个司机心里慌的不行,他是知道闹出人命的严重性的。所以由始至终,他向他的上司刘夏表态过,什么样都可以,千万不要搞出人命。
刘夏的确是承诺过他的,但是,这个人的人格连小孩子都是知道的,他不可信。他没有想过要动这个小孩子的性命,甚至小小的损伤他都是不愿意造成的。
在挟持这对母子的过程中,他在高度地集中他的思想,也是 高度的惊恐和紧张,生怕刘夏做出什么。生怕自己做错什么,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但是人生就是这样,甚至有些人的人生就是这么的倒霉,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拼命地来什么。刘夏把局面搞得这么不可化解,他没有料到。随着大家的情绪失了控,场面也就失了控制。
刘夏和女人滚下了山崖发生得太快,而小孩子完全不怕他这个一米八的壮汉,更不怕他手里的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是完全没有想到。
在血涌出的一刹那,他的心里也慌了。他心想:“这下完了,全完了。“
他放开了孩子。手里也不自觉得任刀子掉在地上。
而另一头的两个人的动态也很快,刘夏倒下去的势头,他就感觉不妙,赶紧跑上去要去抓,跑了两步,快到崖边缘的几步,是直接一冲跳着飞扑上去。
等他身体扑到泥土里,滑到崖边,根本是连两个人的衣襟都没有碰到。眼看着两个黑影落到下面密集的随风如海浪般摇晃的树冠里,直至消失不见。
山体和树海依旧,什么都没有变化,像刚刚的一切从来就不曾发生过一样。
……
这个人在年轻的时候也犯过一些事情,但是遇到这个公司的这个年轻老板,却给了他很多的机会,让他在出来之后,还能过上物质上不错的生活。但是相处久了,他就知道,这个人虽然读过很多书,但是一点也不比社会那些盗匪好多少。
甚至更复杂,更阴狠。
一直给他好处,就相当于一直被他养着,而且一切不会是白得的。
果然,总是有一些坏事丑事,要他去完成。他其实已经非常不愿意沾染上这些事情。但是如果不做,他到哪里去能再过上眼下这么舒坦的生活。
……
看到刘夏也掉了下去,他想自己的好日子看来是到头了。而且手上相当于是参与了女人的这条命了。而且刘夏一死,他甚至都找不到有力的人证和物证,来证明自己不是主谋。这要怎么办。
他在泥土里猛砸了几个拳头。站起身来,再看向身后这个小孩子。
这个孩子,半个身子的衣裤上都沾染着血。特别是那白色的上衣,带上这么大片的没有规律的血迹,看上去非常刺眼。
他走去,孩子身体还在不停地动着,当他走近,吴梦生用小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脚踝。但是人小力弱,他用力地一甩腿,孩子的身体就在地上打了同个滚,彻底不动了。他走上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息。但是他觉得救他会引来太多的麻烦。
这个样子看样子是活不了多久了。即使能活,恐怕,对他也是极不利的事情。这个孩子已经全程见证了他们做的所有的事情,认识他的样子和车子,知道事情发生的具体地点。
心里一个狠劲上来,他那多年老赌徒的赌性上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想到这里,他从地上捡起刚刚扔掉的刀子,用吴梦生的衣衫仔细地擦拭,然后刀子放到一块巨石的石缝里。
再回来拎起吴梦生的身体,走到崖边一甩,也扔了下去。
他在走前还看看四周围,把地上的血迹和人的脚印,都用树枝扫乱了。并把树枝铺了一些在车子的轮子下,做完这些坐到车里。他搜罗了一下刘夏的贴身物件,和这苦命母子随身带的一个包,这个包是在绑住她的时候,刘夏扔进车里的,两个皮包里面的现金加在一起有个几万。他心想。看来是要到国外避避了。
车子发动了,他打开了电台。一路开,边开边听着明天的本城天气预报。听到电台说,今夜本城就要下大雨。他志得意满地歪了歪嘴角。朝机场开去。
……
……
吴梦生被扔下山去,他一直是清醒的,只是没有任何力气。呼啸于耳朵的气流轰隆作响。很快感受到身边无数的树叶枝桠,划得他全身皮肤火辣辣的痛。
他的身体不重,被这密集的许多的植物一划拉,下冲的能量便被转移了大半。
等他终于离开树的枝叶部分快落到地面的时候,这长年没有人烟,被无数年植物腐殖质覆盖的泥土,非土壤的部分就有近一米,再加上上面新长的乱草荆棘,也一人多高。吴梦生觉得自己落在了自己曾经深陷过的海洋球海里。
这样绵软的着落感受,加上惊吓和紧张,太多的血流,都消耗掉了他的力气。他昏迷了过去。
……
当夜的确下了好大一阵雨,森林里的雨被树挡住,再落下来的时候,大小不均匀,也没有太大的水柱。雨水和叶子相互作用发出的声音,把吴梦生给唤醒了。
“我还没有死。“吴梦生翻过身来,仰面躺在夜晚的树木雨夜中。脸上不停地有水打上来。”我还在这个世界里。我没有回到怪物那里。“
他慢慢地爬起身。他的伤口竟然不再流血了,看来没有伤到大动脉吗。
他扶着边上有一辆车般粗壮的大树,开始四周围地观望,边望边走,边有气无力地喊着:“妈妈——妈妈——你在哪里?你应一下我。妈妈——“
按照他掉下山的逻辑,妈妈应该也有很大的生还的概率。
夜里主要是太过黑暗,没有任何光源。他拿起一个石头,在刚刚站起的大树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开始转着圈按照螺纹的轨迹,慢慢向外扩散地行走。每走几步,就在大树干划一下大叉。
转到第三圈的位置时,在与第一根树反方向的位置,他好像看到一点发光的东西。
他想起了什么。是妈妈的荧光表。这只虽然是个普通的手表。没有什么名贵的品牌,和金属的外壳。那是不记得哪一年,他过生日时,妈妈同时买给他的一块表。因为这表当时展示的是一大一小,据说是母子表。所以妈妈很喜欢就买下。
属于他的那一块,他这时候才想起,戴上没有多久,就在学校里,给同学们传着玩,最后不知所踪。而妈妈的这块却一直带在手上。
当年店员说,它的夜光效果,能帮助母子在黑暗的情况下,也心连着心,找到彼此。
妈妈就是被这个广告语给骗得掏了钱。
可是没有想到这是真的。吴梦生哭了出来,他摸着妈妈的脸,把那上面混乱着的潮湿的发丝给捋到一边。然后托着妈妈的脸,边抚摸着边喊:“妈妈——醒醒——妈妈——“
他们身边的这棵大树不仅粗壮,在树干的一面,长成了一个大大的凹陷。是一个很大的树洞。吴梦生用尽力气,把妈妈的身体旋转了一下,将她的上半个身体,处于被树遮挡之下。
这样他们两有半个多的身体可以不用被雨再淋到。
吴梦生脱下他那有血迹的白色衣服。给妈妈擦拭脸上的雨水,抱着妈妈的头,不停地继续呼唤。
妈妈仍然是没有任何动静,直到吴梦生他的情绪终于有点冷静下来。他盯着看着妈妈的身体。看了良久,他不忍心这么做,也不愿意这么想。但是如果真的一切无可挽回地发生,他得赶紧回到怪物那里,想办法再来一次。
他伸出哆嗦得厉害的手,慢慢地靠近妈妈的鼻息,他无法相信。又趴了下来,把耳朵紧贴着妈妈冰冷的心口上。
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跳动。
他坐在那里,脑海里回想着被人扔下来前的每一个细节,慢慢地顺着事情的节点往上走。再走回到之前已经能过石头来过的一次,再回到最初原来自己的人生的原样那一回。
哪里出了问题,他一定要找到来。他有了新的想法,他手伸进胸膛,打算再来一次。
但是还有一件事,他得再看看。
……
那就是,掉下来的刘夏去了哪里?妈妈真是从崖上掉下来死的吗?
那么密集的树冠,缓冲力是很大的。地下腐烂的植被又厚。
吴梦生,开始仔细地察看妈妈的身体和善。妈妈的身体表面没有明显的撞伤和碰伤的外伤。他用力地捏了捏妈妈的四肢,和按压了一下肋骨,骨头的形状都没有断。这不像是坠落撞击地面或岩石造成了死亡。
他再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外露的皮肤。连比较大块的淤青都没有,全身皮肤和他一样,都是一个长长的浅表的划伤。
他的心里有了答案。
如果刘夏还活着,那他现在都还是处于危险之中。如果能找到他的身体。可以把他们在这一世交给警察,再把那个帮凶给捉住再离开。虽然这么做救不了妈妈,但是他心里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这里,让把他扔下来的那个帮凶逍遥法外。
可是如果找不到刘夏,那就证明妈妈的命就是他夺走了。要治刘夏,恐怕还是得先回到怪物世界,因为他又想到了一些事情。
吴梦生把妈妈手上的夜光手表除下,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面。接着,从附近拖来很多掉落的树枝和荆棘杂草,把树洞洞口和妈妈的身体进行了掩盖。在树干上留下了两个叉。再开始按照之前的方式开始再外扩大寻找范围。
……
天上的雨渐渐地不落了,雨打树叶的声音渐渐地没有了,尽管还有很多的水滴不定时地落到他的脸上。
某棵树上还盘着一条巨大的蛇,但是吴梦生没有理会它,照样在蛇盘着的大树干上划上了一个叉再走。
渐渐地水也滴下来得少了,树林的深处开始有了一点蓝色的光。他顺着最亮的地方走。走到了树林的外围,天亮了。不是特别明亮的光。天上还飘着许多的黑云。但是早上的风推着他们飘得很快。
吴梦生看看天空,看回头看看这片安睡着妈妈身体的森林。
再向前看看,看到了天空的一条烟气。看来是有村庄的。
但是他已经不想过去。
“那个扔我下来的司机,我们的账先放一放。我得先回去找到刘夏这个祸害。我得把妈妈在我原来的人生怎么死的搞搞明白。我原来一直以为妈妈是自己想不开。但是真的是这样吗。妈妈这样爱我。她怎么可能扔下我孤零零在这个世界上。她走了,我就必然要和那个无情的爸爸生活在一起。而且妈妈或许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孩子。留我在爸爸身边,她肯定不放心的。”
想到这里,吴梦生伸手进了胸膛。摸到了那个冰冷坚硬的石头,摆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几次三番的揪心经历,让他的眼泪如自来水龙头,想开的时候,稍微想想每次妈妈离开时,撕心裂肺的感受。这次他不再号啕不止了,而是平静地任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连贯地下坠。
手上的石头在眼泪的催发下,石化,粉碎,灰尘随风一扬,便散得无影无踪。
他闭上双眼,挤掉了这一世最后一颗泪珠,身体又在这一世渐隐了去。
……
等他再睁开眼时,感觉脸上的湿润竟然还在。眼前还是那些个苍耳一样的怪兽。自己身上的蝇毛草编的套装,还剩下上身的一些不成形的经络。和下面的半身裤了。
半身裤已经不是九分和七分的半身法,而再短个两三公分,关键部位就要露出来了。
本来他一心想着再摘一把,再回去一次。没有想到,再扯这身上的草,自己的黄金部位又得暴露在这个世界了。关键是面前有个很美又很毒舌很不想对他友好的女人在面前。
这么关键的时候,再来一次一定有转机了,因为很多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点我已经注意到了。可是没有草了,衣服 被薅光了。无米之炊,怎么炊?……
这一下把吴梦生难得心急火燎的。
“你还想要再回去一次对不对?“这个女王大人发话了。
“没有错。但是没有材料了,我得回去。正好你也要这材料,我带你回去,村里非常多。“吴梦生的话里也掩饰不住他的急切。
“我想你可能未必想要回去。“女人说道 。
“为什么?”
“因为这些草必须需要你的这些蠢驴朋友们的灵魂。只有他们的灵魂附着,这些草才会有用。”女人冷漠地说,显然他并不关心这里小驴的生命。
“不!”吴梦生,也就是现在嗷嗷,他想起之前驴村里大面积睡着的情况,那是他们的灵魂在消散在裂解。
“你不想救你的妈妈了?“女人问了关键的问题。
“我知道什么是蝴蝶效应,我也非常地不甘心,想要拼一下看看有没有对我妈妈来说更好的结局,至少她不应该躺在冷冰的水里,也不应该躺在荒凉的森林。“吴梦生说着,低下了头,”但是这不能是生命与灵魂做交易。我不再回去了。我相信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我都试过了,只能用这些驴。但是这些驴很难捉。他们把你当朋友 ,你享有着得天独厚的机会。而且是无穷的机会。有了他们你可以来一亿次。“
“没有可能。我绝对 不能牺牲他们!“嗷嗷毫不犹豫。
女王脸色扭曲,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看来谈崩了。要遭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