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事情败露
后宫众人本以为夏月姝只是因为水土不服而引起的失眠，却不曾她竟是病的愈发严重了起来。晚上一夜一夜的梦魇难以入眠，白天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昏睡，皇上派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去给夏月姝诊治，竟都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这便是这梦魇香的高明之处，这味香并没有毒性，只是会让人陷入循环往复的梦魇之中，太医院自然查不出病因。
“皇上驾到——”
胤禛一下了早朝便赶到了潇湘楼，见早已日上三竿，而夏月姝还在榻上昏睡，胤禛皱着眉问道，“你们小主还不见好吗？”
“是，皇上。”青黛带着哭腔，“太医院的太医都已经开过几波了，皆是束手无策。”
胤禛轻叹了口气，作为帝王，他连情绪也不能让人轻易看出，“姝儿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夏月姝如今病重，胤禛也没心情再去和果郡王练骑射。在皇后处用过晚膳，胤禛无事可做，想了想便还是来到潇湘楼陪着夏月姝。
可谁知还未走进寝殿，便有一人冒冒失失地端着盆水从殿内走了出来，她和胤禛迎面撞上，一小盆清水尽数撒在了胤禛的蟒袍上。
那人正是绯袖。
绯袖抬头，见是胤禛，立刻慌张的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你这个糊涂东西，竟敢冲撞皇上，不要命了？”苏培盛上前捏着绯袖的耳朵就要离开，绯袖颤抖着声音继续求饶道，“皇上恕罪，我们小主有些发热，奴婢是为了给小主降温才不甚冲撞了皇上。”
“罢了罢了。”胤禛无奈地摆摆手，“你也是伺候主子心切，朕不怪你，起来吧。”
绯袖暗暗舒了一口气，抖着身子站起身，小声对胤禛开口道，“奴婢带您去换件衣裳吧。”
胤禛并未察觉出不对劲，点了点头。
潇湘楼偏殿内。
绯袖轻轻关好门，转过身一副含羞带怯地模样柔声开口道，“皇上，奴婢帮您宽衣吧。”
胤禛作为皇帝，早已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而且此刻他满脑子里都是夏月姝的病情，自然无暇顾及其他，他张开手臂，示意绯袖给他换衣服。
绯袖内心一紧，快步走上前去，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攀上了胤禛的衣襟，她的声音极尽柔媚，“现在虽已到了酷暑，可晚上天气还是凉的，皇上可莫要着了风寒才好。”
胤禛有些不耐烦，心道若非你没头没脑地泼了我一身水，我又怎么会感染风寒？刚想出声催促她，一股异香却没由来地钻进了胤禛的鼻子里。
胤禛吸了两口，只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他哑着声音问，“这是什么香气？”
“奴婢不知。”绯袖的手还在他的衣襟上打着圈圈，“说不定是奴婢自带的体香吧。”
绯袖的手慢慢下移，电光火石之间，胤禛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绯袖毫无防备被胤禛用力一拉，一个香囊便顺着她的袖口掉了出来。
还不等绯袖反应，胤禛便一把拾起地上的香囊，刚才那异香便就是从这香囊里传出来的。
“这是何物？”胤禛捏着香囊，看向绯袖，冷冷地开口道。
绯袖一下子慌了神，这东西本是被她贴身藏的好好的，怎么这么轻易就掉了出来，竟还被皇上拿在了手里。
“皇上恕罪，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香囊而已。”
胤禛见绯袖跪在地上，身体抖成了筛糠，便知此物绝非简单的香囊。
宫里嫔妃为争宠使的各种下三滥的招数胤禛不是没见过，但有宫女敢如此胆大妄为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苏培盛，给朕滚进来。”
苏培盛在门外听着声音便知道是皇上动了怒，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便被一个香囊砸中了脸。
“朕的后宫里混进了这种脏东西，你竟全然不知？”
苏培盛接住香囊，闻到了那股奇特的异香，再看看地上跪着的哭的梨花带雨的绯袖，一下就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皇上恕罪，奴才这就请太医院的太医过来一探究竟。”
胤禛轻瞥了一眼地上的绯袖，寒声道，“命人看好她，不许她自尽。”
“是。”
“皇上，皇上…”绯袖还想为自己博取一线生机，她颤抖着手去抓胤禛的衣摆，“奴婢知错，还请皇上饶恕奴婢这一回吧。”
胤禛一脸嫌恶地抽开自己的衣摆，冷声道，“在生出别的心思前，何不先问问自己配不配？”
这件事很快便惊动了皇后，由于华妃不在，敬嫔从旁协助皇后管理后宫，大半夜的，她便也随着皇后赶到了潇湘楼。
“章太医，这香囊里究竟装的是何物？”宜修蹙着眉毛，满脸忧心地询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此香囊里装的是飞燕春嬉散。”
“那是何物？”
章太医顿了顿，声音有些不自然，“皇后娘娘，男女交欢有的时候不一定非要动情…”
听章太医这么一说，众人很快明白过来，皆眼观鼻鼻观心地低下了头。
“这东西有毒无毒？”
“这…”章太医面露难色，“虽说这东西本身无毒，可若使用不当，也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绯袖真是好大的胆子。”宜修沉着声音，“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她？”
胤禛揉了揉眉心，“赐自尽。”
“只是…”宜修面露犹豫，“绯袖毕竟是妍贵人的宫女，此事是否要等妍贵人的病情好转些了再行处理？”
“不必了。”胤禛看了一眼内殿榻上仍昏昏欲睡的夏月姝，“她本就病着，这种糟心的事她不知道也罢。”
“是。”宜修微微颔首，“只是不知道绯袖是从何处搞来这种东西，皇上是否要查一查？”
“这是自然。”胤禛顿了顿，忽然抬眼看向皇后，“连一个宫女都能随意拿到此等禁药，皇后管理后宫是否过于松懈。”
“皇上，这也不能全怪皇后娘娘。”敬嫔开口为皇后辩解，“这紫禁城尚且好管理，可这圆明园人多眼杂，倒也实在是防不胜防。”
“哎呀…”敬嫔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突然一惊，跪在了胤禛面前，“皇上，既然绯袖能弄来此等宫中闻所未闻的秘药，那妍贵人这毫无头绪的病情，是否也与绯袖有关？”
敬嫔这话点醒了胤禛，他立刻派慎刑司着人审问绯袖，又叫苏培盛带人去搜了绯袖的住处。
“皇上，这是从绯袖屋里搜出来的，奴才瞧着不像什么正经东西。”
胤禛一个眼神，章太医立马接了过去，仔细辨认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妍贵人白天昏睡，夜里梦魇，原来竟是中了此香之毒。”
“这是什么？”胤禛急忙问。
“回皇上的话，这是梦魇香。”
慎刑司里。
绯袖本还想为自己辩驳，可慎刑司的人却告诉她，皇上已经在她的住处寻到了害妍贵人的真凶，梦魇香。
慎刑司的七十二道刑法非常人所能承受，更何况是绯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才挺了半刻钟，便尽数都交代了出来。
“梦魇香…被我藏在…藏在…妍贵人的枕头里。”绯袖气若游丝地道。
“你是从何处寻得这脏东西并带进圆明园里的？”
“宫…宫外…药铺…”
“可有人指使你？”
绯袖听那精奇嬷嬷如此问，眼里重新闪出了希望，“我若说了，皇上可否放我一条生路？”
那精奇嬷嬷冷冷一笑，“你若交代清楚了，皇上保不齐会留你一条全尸。”
“罢了，罢了。”绯袖苦笑着摇摇头，“既然我无论如何都活不成了，告诉你们又有何妨。”
“指使我的人便是曹贵人，曹琴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