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陵容侍寝
在夏月姝的授意下,碎玉轩的几个宫女太监每天变着法儿的夸绯袖好看,绯袖也愈加飘飘然起来,每天干活时都哼着小曲,似乎在幻想自己成为妃嫔后的生活。
夏月姝方才用过晚膳,碧裳便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她猫着腰,蹑手蹑脚地伏在夏月姝耳边,压着嗓子小声道:“小主,奴婢瞧见绯袖偷偷摸摸地去找曹贵人了。”
“哦?”
夏月姝并未派碧裳去监视绯袖,她不是个聪明的,只需静静等待她露出马脚即可。
“奴婢见绯袖在曹贵人处待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的功夫,绯袖似乎挨了曹贵人打,竟是捂着脸哭着跑出来的。”
夏月姝微微颔首,她凝视着碧裳稚嫩的面庞,满心忧虑地轻声说道:“日后,你无需再去监视绯袖了。””
华妃和曹贵人一党皆心狠手辣,若是被她们发现有人在监视她们,她们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可碧裳却以为夏月姝是在怀疑自己,她扑通一声跪在夏月姝面前,带着哭腔问道,“小主还是在怀疑奴婢吗?奴婢虽然是和绯袖一起分来碎玉轩的,但绝和她不是同一路人啊。”
夏月姝哭笑不得的将碧裳扶起,“我若不信你,又怎么会将绯袖的事告诉你呢?”
碧裳这才破涕为笑,“小主对奴婢们如此好,奴婢是永远不会背叛小主的。”
“如此我心甚慰。”夏月姝为她倒了一杯牛乳茶,“你妹妹的病好些了吗?”
碧裳接过牛乳茶,闻言一惊,“小主怎么知道我妹妹得病的事?”
“你不记得了吗,是你自己同我讲的啊。”
碧裳这才想起,还是夏月姝入宫没多久,她在她面前无意提起过,没想到夏月姝竟记到了现在。
“小主给的赏钱多,家里也有钱给妹妹治病了…”碧裳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只是小妹的病总不见好。”
夏月姝叹了口气,轻抚了下的她的发髻,“你不必忧心,明日我便叫温太医去你家给你妹妹诊病。”
碧裳还想说什么,绯袖忽然欢天喜地的跑了进来,“小主,苏公公派人来传话,皇上今夜要来看小主。”
“知道了。”夏月姝不冷不淡的应了句,随后拍了拍碧裳的肩膀,“先下去吧。”
胤禛来的时候,夏月姝正穿着寝衣坐在榻上看书看的入迷,见胤禛走进殿内,她才如梦初醒般赶忙上前行了礼,“嫔妾给皇上请安。”
胤禛并没有责怪她没有穿戴周全来迎接他,反而体贴地道,“虽说已经快开春了,但夜晚还是凉的很,穿的如此单薄坐在窗边读书,也不怕又着了风寒。”
夏月姝嘟着嘴,一脸小女儿般委屈地模样,“原是嫔妾看书看的入了迷,竟忘了皇上今晚回来,皇上可会怪嫔妾?”
“你原是这宫里最糊涂的,朕又怎么会和你计较呢?”胤禛捏了捏夏月姝的鼻子,看向桌案上的书卷,“在看什么书?”
“皇上既说嫔妾糊涂,那嫔妾自然是要看些能变聪明的书啊。”夏月姝将书递给胤禛,是一本《资治通鉴》。
“怎么想起读这本书了?”胤禛饶有兴趣的翻了两页,“看得懂吗?”
夏月姝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是瞧不起谁呢?在夏家宁氏虽有刻意不让她学习琴棋书画,可认字读书倒是不拦着。毕竟宁氏所信奉的便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才把夏冬春培养的如此不明是非。
不过她倒有了机会可以经常出入私塾学堂,夏月姝对书感兴趣,也颇有些天赋在身上。这本《资治通鉴》,她七八岁时便已经可以读懂个大概了。
不过在皇上面前,夏月姝还是一脸懵懂无知的模样,“嫔妾常听人说读史明智,虽嫔妾也有很多不懂的,但“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嫔妾多读几遍便都能懂了。”
胤禛被她的话逗笑了,“你倒很是诚实。”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夏月姝美目流转,笑着道,“这个道理嫔妾还是知道的。”
“罢了,看在你是个小糊涂蛋的份上,有不懂的便来养心殿问朕吧。”胤禛心情大好,“朕明日再让苏培盛给你多送来一些书。”
“真的吗?”夏月姝眼睛亮亮的,笑容在唇角边荡开,“那嫔妾先谢过皇上了。”
“行了,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再看下去就要变成瞎子了。”胤禛放下手中的书,刚准备拉着夏月姝去就寝,却突然摸到了夏月姝寝衣上的凸起。
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她的寝衣腕间不知何时绣上了一朵红梅。
夏月姝顺着胤禛的目光往下移,欣喜地开口道,“皇上可喜欢这刺绣?”
胤禛摸了摸那红梅,虽只是小小的一朵,可也看得出绣她的人是下足了功夫的。
这让他又想起了纯元皇后,自己还是王爷时,带兵打仗偶有磕碰,纯元便喜欢在他的衣服上绣上这种梅花的图案。她说她最喜欢梅花,绣在他的衣襟上,他也能时刻感知到她的存在,佑他平安。
胤禛的目光暗了暗,摩挲着那朵梅花,开口道,“这是哪位绣娘做的?”
“这是延禧宫的安答应为嫔妾绣的。”夏月姝笑的一脸天真,似乎完全没看出胤禛有心事,“安妹妹的手艺精巧,心思也细腻,嫔妾瞧着,就连宫里的绣娘也赶不上她呢。”
“安答应?”胤禛在脑海里短暂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殿选时自己是选中过一个姓安的秀女。只不过她是小门小户出身,模样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胤禛才逐渐淡忘了她。
胤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翌日,延禧宫内。
“小主,奴婢给您上药吧。”宝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瓷瓶,对着安陵容的膝盖吹了吹气,“您皮肤娇嫩,这淤青便总是不见好。”
安陵容叹了口气,“不必涂了,说不定过几日富察贵人还会找我的麻烦,现在涂不涂又有什么用呢?”
“小主,你也别怪奴婢多嘴。”宝娟收了药放在一旁,语气里带着抱怨,“您自入宫前就和妍贵人菀贵人交好,如今她们都是皇上面前一等一的红人,却怎么不见她们为您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啊。”
“宝娟,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妍贵人已经帮了咱们好多了。”
“话虽如此。”宝娟故作无奈地道,“妍贵人受宠,帮助咱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可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啊。”
安陵容没有再说话。
宝娟说的不无道理,虽然夏月姝一直在帮衬着自己,可到底从来没有在皇上面前帮自己说过话。
况且,她送来的那些东西,究竟是真正想帮助她,还是只为了炫耀自己得宠,谁又能知道呢?
“小主,大喜啊。”菊青忽然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掀开门帘的同时带进了一阵春风,令安陵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糊涂东西。”宝娟瞪了菊青一眼,“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
“现如今还哪里有喜事?”安陵容自嘲般的笑笑,“说吧,怎么了?”
“奴婢瞧见敬事房的徐公公正往咱们延禧宫来呢。”
安陵容只高兴了一瞬,便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沉寂下来,“许是皇上今晚翻的是富察贵人的牌子吧。”
“不是,不是。”菊青欢喜的跟什么似的,“奴婢看见司寝的刘嬷嬷也来了。”
安陵容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司寝的刘嬷嬷只有在嫔妃初次侍寝时才会来给嫔妃讲侍寝的规矩,放眼整个延禧宫,还没侍寝的不就只有她安陵容一个人了吗?
“安答应大喜。”
正说话间,徐公公便带着刘嬷嬷进了安陵容的寝殿。
“皇上今夜翻的是您的牌子。”徐公公陪着笑,“您是初次侍寝,这位是司寝的刘嬷嬷,一会儿让她老人家给您好好讲讲这侍寝的规矩。”
安陵容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赶紧示意宝娟递给徐公公一个钱袋子,“多谢徐公公,一点美意,还请您笑纳。”
按照惯例,第一次侍寝的妃嫔都是被抬进养心殿的,皇上今日政务繁忙,安陵容就先被抬进了偏殿等待。
司寝的刘嬷嬷来为她梳头,安陵容紧张的浑身打颤,“姑姑,不知怎地,我好害怕。”
刘嬷嬷笑笑,一边梳头一边安抚安陵容道,“奴婢记得妍贵人初次侍寝时也格外紧张,可您看,她现在不照样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吗?所以小主也不必害怕,谁都有第一次。”
“妍贵人?”安陵容忽然想到前几日夏月姝对她说的话,在这吃人不吐骨的后宫里如果不想再继续任人欺凌,那便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思及此,安陵容终于冷静下来,她点了点头,“多谢姑姑,我知道了。”
安陵容被抬进养心殿时,胤禛正在榻上看书,安陵容虽仍有些害怕,却还是大着胆子轻声说了句,“皇上。”
胤禛这才堪堪放下书卷,开口道,“朕听闻安答应很擅长刺绣?”
安陵容有些诧异,小声开口道,“皇上是如何知道的?”
胤禛笑笑,“原是我在妍贵人的寝衣上看到了你绣的梅花样式的图案,很是精巧,朕很喜欢。”
安陵容是个聪明人,听到这话,一下就知道了皇上今日无缘无故召她侍寝的原因。
都是夏月姝在暗中帮助于她。
“皇上若喜欢,嫔妾也可以给皇上在寝衣上绣些图案。”
胤禛满意地点点头,“如此,那朕以后的寝衣便都由你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