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逼疯宁氏
是夜。
宁氏正裹着被缩在角落里，屋内被她放了四五个烛台，将整间屋子照的亮如白昼。
一阵阴风吹过，几盏烛台竟被齐齐灭掉，宁氏怔了一瞬，随后大声尖叫起来。
“快来人啊，有鬼，有鬼啊！”
无人应她。
风把门窗拍的砰砰作响，每一下都敲在了宁氏的心里，仿佛宋姨娘真的要来向她追魂索命。
“宁蔓华，你害我害的好苦啊。”
宁氏全身的血液都停住了，她听出了那个声音，是宋姨娘的声音。
她跪在地上，涕泗横流，一边磕头一边猛扇自己的耳光，“洛柔，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又一阵阴风吹过，伴随着宋姨娘幽怨的声音传进宁氏的耳朵里，“宁蔓华，你是怎么害得我，你都忘了吗？”
“我…我那是无心之举啊。”宁氏吓得几乎魂飞魄散，颤抖着声音道，“我是在老爷那里看到了一枚和你那块一模一样的玉珏，一时情急，才不小心推了你一把。哪成想你就磕到了桌角上，我真的是无心之失啊。”
夏月姝在门外静静听着，终于知道了母亲身亡的真实原因。
宁氏见鬼魂宋姨娘不答话，以为是她被自己说动了，继续壮着胆子道，“你要找便去找夏威吧。她知道是我不小心害死了你，非但不追究我的责任，还跟外人说你是病死的，事后竟还把你的女儿给我养。”
这不用宁氏说，夏月姝也知道缘故。宁氏的母家原本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商贾人家，夏威想要升迁，就免不了用银钱打点关系，因此他绝不可能为了姨娘而得罪宁氏这棵摇钱树的。
而如今夏威地位稳固，宁家也家道中落。宁氏对他来说，自然也是无足轻重了。
“青黛，红菱，我们走吧。”
已是后半夜，夏府万籁俱静。三人步履匆匆，回了夏月姝的院子。
“红菱，今日之事多亏你了。”
红菱原是夏冬青房里的丫鬟。她从小无父无母，跟着杂技班子四处卖艺求生，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是宋姨娘见她可怜，才把她带回夏家，在自己身边侍候着。
虽然宋姨娘在府中过的也非常艰难，但好在红菱有了安身之所，也能每日都吃上饱饭，因而她十分感念宋姨娘的救命之恩。
“二小姐，你别这么说，这都是红菱应该做的。”红菱重重叩首，声泪俱下。
红菱从小在杂技班子学的一手口技，刚才宋姨娘的声音就是她模仿出来，吓坏了宁氏。
宁氏想派小混混玷污夏月姝时，也是青黛和红菱故意演的一出戏才让宁氏自食恶果。
夏冬春的耳饰，也是红菱顺手牵羊偷走的。为的就是让夏冬春误以为是夏月姝偷的，好让此事闹大，让所有人都看到宁氏出丑的模样。
当然，这些都是夏月姝吩咐的。红菱虽也不懂她是何用意，但她忠心于宋姨娘，所以更要忠心于她的女儿。
“红菱，你可愿随青黛和我一同入宫？”
红菱又惊又喜，“小姐信任奴婢，奴婢三生有幸，只是大小姐那边…”
“放心。”夏月姝伸手将红菱扶起，“我会寻个由头向父亲从夏冬春那边把你要过来的。”
青黛胆大心细，红菱忠心耿耿且会些小把戏，这样的两个人带进宫，确实是再适合不过了。
第二日晨起，青黛便兴高采烈的告诉夏月姝，宁氏疯了。
红菱有些疑惑，“小姐，我不过就是模仿姨娘的声音说了几句话，她就这样疯了？”
夏月姝轻笑，“或许是宁氏承受能力太差吧。”
夏月姝没告诉红菱，她其实在宁氏的饭菜里动了些手脚。
她让小蝶每日往宁氏的饭菜里加了少量的曼陀罗粉末。曼陀罗本就有致幻的功效，再加上小蝶每日添油加醋的说辞和红菱模仿宋姨娘说话的致命一击，宁氏真是想不疯都难啊。
“父亲打算如何处置宁氏？”
“老爷本不打算再管她了，但念在大小姐的面子上，还是决定把宁氏囚禁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过老爷为了防止宁氏出来发疯，叫人把院子里的门和窗户都封死了，只留一个小洞以便每日给她送饭。”
“那真是过得连府里的狗都不如啊。”夏月姝喃喃道。
夏月姝本可以直接杀死宁氏，可她总觉得那样太便宜她了。只有让她后半辈子生不如死，每天在痛苦和恐惧中被折磨，夏月姝才觉得满意。
“二小姐，老爷有请。”
去夏威书房的一路上夏月姝都胆战心惊，她生怕夏威发现了她对宁氏的所作所为。然而当她一进书房，看到四五个貌美的丫鬟时，她立刻明白了夏威的用意。
等了一会儿，夏冬春才姗姗来迟。
“既然你们姐妹二人都来了，那就放眼挑挑，这是我给你们选的适合带进宫的婢女。”
夏月姝抬眼扫了一圈面前站着的丫鬟，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漂亮。
夏威的用意，夏月姝再明白不过。这些丫鬟都是夏威的人，跟在她和夏冬春身边，能监视两个人的一举一动。且若日后夏冬春和她有了身孕，这些貌美的婢女便有了代替两人承宠的机会。
夏冬春这次倒聪明了一回，她随手指了个这其中容貌最一般的丫鬟，“就她吧。”
夏威有些失望，随即笑着看向夏月姝，“月姝也挑一个吧。”
夏月姝故作单纯的指了个容貌最为出众的丫鬟，“父亲，女儿就选这个吧。”
夏威眼睛一亮，和那丫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殊不知这一切，早就被夏月姝看在了眼睛里。
“父亲，女儿还有一事，不知父亲可否允准？”
“何事？”
夏月姝露出一副嘴馋的样子，“女儿对长姐院中的糕点念念不忘…
夏月姝说着，看向身旁的夏冬春，“马上就要进宫了，不知长姐可否把那做糕点的丫鬟送给妹妹，好让妹妹能吃个痛快。”
夏冬春轻蔑一笑，“等你进了宫，多少玉盘珍馐吃都不吃过来，你却还在惦记府里的糕点，当真是没出息。”
夏威目的达成，此刻正高兴着，自然也不会理会这些小事，“冬春，一个丫鬟而已，妹妹想要给她就是了，何须斤斤计较。”
那个会做糕点的丫鬟，正是红菱。
晚膳时，夏威左等右等都不见夏月姝，差人去寻才知道夏月姝最宝贝的蝴蝶点翠发簪好端端的竟不见了。
夏威有些不耐烦，“先叫二小姐出来用膳吧。”
夏月姝这才姗姗来迟，只是面色很不好看。
夏威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炒青笋，开口道，“马上都要入宫的人了，别这般小孩子心气儿，府中库房里多的是点翠发簪，待会儿吃完饭让巧香陪你去挑两件。”
巧香正是夏月姝今日选中的贴身丫鬟。
夏月姝脸色这才好了不少，夏冬春在一旁冷哼了一声，“真是矫情。”
夏威给巧香使了个眼色，巧香立刻上前想要讨好夏月姝，“二小姐，奴婢给您夹菜。”
谁知她刚夹了一筷子粉蒸肉还未放入夏月姝碗中，一根玉簪便从她宽大的袖口中滑落，掉在了桌子上。
“这…这不是我的发簪吗？”
青黛一个箭步冲过去拿起发簪，递到夏月姝手里，“小姐，这正是您丢失的发簪。”
“好啊你。”夏月姝气急了，抬手便给了巧香一记耳光，“跟在我身边第一天就敢偷东西，谁给你的胆子？”
巧香被打懵了，捂着脸半晌没说出话。
“父亲。”夏月姝看向夏威，一脸委屈，“这样的丫鬟，我是万万不敢留在身边的。”
巧香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她跪在夏威面前，哭的梨花带雨，“老爷，奴婢没有偷二小姐的发簪。”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夏月姝将发簪扔到她面前，“你既说自己没偷，那这发簪又是怎么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这…这…我…我也不知道啊。”
巧香当然不知道，因为她确实没偷，这发簪，是夏月姝让红菱偷偷放在她身上的。
“行了。”夏威面色铁青，瞪了巧香一眼，巧香立刻垂下头，不再言语。
“月姝，你也犯不上跟一个奴婢置气，既然巧香手脚不干净，你就再挑一个带进宫去吧。”
夏威说着，刚想招呼白天被挑剩下的几个丫鬟过来，却被夏月姝拦了下来。
“父亲，我觉得红菱就不错，不如我就带她和青黛一起进宫吧。”
夏月姝此刻已是宫中的主子，而夏威只是臣。因而夏月姝这话虽然是在跟夏威商量，但夏威也不敢不同意。
她讪笑两声，“既然月姝觉得红菱可以，那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